鳳陽之敗,讓高迎祥損失慘重。
整個馬隊還剩下不足一百騎,老營也損失了三分之二,隻能率領老幼婦孺蜷縮在嵩山之内苟延殘喘,恢複元氣。
要不是張獻忠跑到了湖廣,将盧象升吸引了回去,隻怕高迎祥已經完蛋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湯九州産生貪念也就不足爲奇。
他錯就錯在,不該将希望放在左良玉的身上。
收到左良玉的回複,湯九州仿佛看到了加官進爵正在向自己招手。生怕遲則生變,他點起所有兵馬,一路奔嵩山而去。
還别說,一開始闖軍愣是被他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嵩山附近地區十分貧困,爲了給養高迎祥隻能将各部安頓在不同的地方。
這些老幼婦孺根本就不能打仗,當湯九州攻來的時候,他們唯有落荒而逃。
湯九州一路追殺,攻破了一個又一個山寨,死于他刀下的流寇不知道有多少。
眼見着仗打的這麽輕易,湯九洲愈發驕狂。
“左良玉到哪裏了?”
下面的人連忙彙報。
“左總戎已在三百裏外,兩日之内便可抵達。”
湯九州仰天大笑。
“左良玉那個小兒最是乖巧不過,這一次咱帶着他吃些湯湯水水,他還會給咱磕頭呢。”
底下的人紛紛哄笑,愈發的大膽了。
連續打了三天,高迎祥終于反應了過來。
“你說什麽?那左良玉退兵了?”
得知明軍兩路夾擊,高迎祥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跑。
否則的話,被明軍兩頭堵住,隻有死路一條。
結果斥候回報,左良玉走到一半調頭回去了。
也就是說,他需要面對的隻有湯九州的一千六百人馬。
就算高迎祥損失慘重,可他的兵馬人數仍舊是湯九州的十倍不止。
虎落平陽,餘威猶存。
高迎祥決定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狂妄的明将。
他喝令前面的各部不要抵抗,一路向後退去,誘使湯九州加快追擊。
湯九州腦子單純,又被立功的念頭奪走了理智,隻以爲流寇不敢同他作戰,追擊的愈發猛烈。
一日之間,湯九州就追出了四十裏。跑得人困馬乏,糧草也快要吃光了。
而他們追到的地方,恰好是一處深崖。
四周山峰林立,峭壁如鏡,中間好大一塊凹地,端是兇險異常。
一看到這種地形,湯九洲立刻清醒過來,意識到了危險。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雖然主力損失慘重,但高迎祥妥善地安排了兵力。
他将殘餘的馬隊和老營安排在了山谷的兩頭,死死的堵住了湯九州的逃生之路。
而其餘的老幼婦孺,全都安排在了山崖之上。
這些人面對面厮殺當然不行,可是站在高處往下丢石頭,那是一點難度都沒有。
大大小小的石塊當頭扔下,砸的明軍頭破血流,死傷累累。
山崖之下就巴掌點大的地方,明軍想躲都躲不開。
石頭雨之下,明軍圖崩瓦解,完全喪失了反抗能力。
湯九州亡魂大冒,拼命躲閃。可是石頭比雨點還要密集,又能躲到哪裏去呢?
接連挨了幾下,湯九洲被砸的金星亂冒,隻是拼命狂喊。
“左良玉在哪裏?他爲何還沒到?”
沒有人能夠回答他。
陡然一塊腦袋大的石頭當空落下,正好砸在他的胸口之上。
巨大的勢能之下,哪怕湯九州的盔甲上有護心鏡也扛不住。肋骨被砸斷,反向插進了他的心髒,讓他嗬嗬幾聲,嘴裏不停的湧出污血,眼裏的光也散了。
湯九洲戰死,兩翼明軍沒了一支。隻剩下左良玉孤掌難鳴,當然心安理得地躲了起來。
高迎祥總算長出了一口氣,連忙攻略四周,拼命搶奪各種物資。
假如再要給他一段時間,肯定能夠恢複元氣。
可就在這個時候,張獻忠失魂落魄的來找他會合了。
原來張獻忠在湖廣被盧象升打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實在站不住腳。而西進四川的路又被秦良玉堵了個結結實實。
無奈之下,張獻忠隻好北返河南。
盧象升卻不放過他,一路尾随,将他從河南南部攆到了河南北部。
張獻忠和高迎祥彙合到一起,商量了一番,都覺得不是盧象升的對手。幹脆一路西進,重回陝西。
盧象升同洪承疇詳加商議之後,決定穩紮穩打。
他并沒有急于去追剿高迎祥和張獻忠,而是先行收拾河南地方。
他這是不給西北義軍一丁點卷土重來的機會。
朝鮮,漢陽。
得知蘇薩和馬福塔不告而别,朝鮮君臣全都吓壞了。
朝鮮當然不願意背棄大明,可是更不想招來戰争。
到了這個時候,朝鮮君臣還想着對後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希望能夠通過商議避免戰争。
李倧連忙派人一路追趕,終于在鴨綠江邊追上了蘇薩和馬福塔。
“二位使者,非是我朝鮮有意同大金爲敵。貴我雙方乃是兄弟之國,還請大金明我朝鮮之難處。貴方所請,實乃我朝鮮不敢聞之語。各中詳情,還請禀告大汗。”
朝鮮官員奉上國書,說了一堆空洞的話。
蘇薩和馬福塔爲了避免節外生枝,收了國書之後,立刻跨過鴨綠江,返回沈陽。
得知後金使者沒有留下隻言片語,一心求去,朝鮮君臣就知道隻怕事情嚴重了。
“殿下,我國已到生死存亡之際,當早做準備。即便合談不成,也當有護國之力,才能保留國本。”
金尚憲的意見,受到了李倧的重視。
三月初一,李倧向朝鮮八道下達了絕和備禦的谕書。
可以說,對于即将到來的戰争,朝鮮方面其實是有心理準備的。
奈何朝鮮的力量太弱,而且整體的戰略思想都有問題,所以并不能起到什麽作用。
與此同時,朝鮮方面還做着最後的努力。
經過商議,朝鮮派出羅德憲和李廓爲春信使,出使沈陽,希望能夠挽回局勢。
另一方面,又派出禮曹參議金堉爲冬至使,出使大明。希望能夠像壬辰倭亂那樣,再次獲得大明爸爸的支援。
生死存亡之際,還想着首鼠兩端。
可以說朝鮮君臣幾乎把“愚蠢”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