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時間倉促,手頭的也不是什麽正經軍隊,因此王瑞賢和李沖天做的防守準備十分粗糙。
加上松江的城牆還是嘉慶年間爲了防備倭寇加固,如今幾十年過去,早已年久失修。
王瑞賢和李沖天都十分擔心,這樣的城防恐怕擋不住冠軍的火炮。
結果今日甫一交戰,官軍的火炮就拉了閘,多少讓兩人放下了心。
開門就打了啞炮,這讓朱國弼丢盡了臉面。
“混賬,連軍械都保養不好,要你等何用?來人,把那百戶拖下去砍了。”
很快的,軍帳外面傳來凄惶的喊冤聲。
不大一會兒,一顆腦袋被送入了帳中,立刻讓官軍衆将全都打起了精神。
朱國弼雖然沒有什麽戰場經驗,可是他也知道這一仗絕對不能輸,否則的話家族的官爵可就保不住了。
“江南乃朝廷财稅重地,國朝安危皆仰賴于此,平定叛亂不容有失。倘若誰還敢怠慢,此人便是下場。”
殺氣騰騰的話,讓官軍的士氣陡然一變。
在一旁的方嶽貢看了,不禁對朱國弼刮目相看。
這些老朽的勳臣原本以爲全都變成了廢物,沒有想到手中還是有點本事的。
火炮的鬧劇過去,官軍的進攻重新開始。
這一次沒有了火炮的支援,官軍隻能用步卒強攻。
“官軍上來了!”
城頭的哨兵連連呼喊。
“快上城牆。”
王瑞賢立刻下令。
原本躲在牆下的人紛紛跑出來。
可是這個過程混亂無比。
有的人忘記了自己本來該在的位置,跑到了其他地方。
有的人隻顧跑路,卻把兵器落在了原地。
還有的人開了小差,不知道幹嘛去了。沒有聽到命令,自然也就沒有回來。
亂糟糟的情況足夠持續一炷香的功夫。
看到這一幕王瑞賢和李沖天實在是哭笑不得。
但是對于這些非職業軍人,也實在是不能要求太多。
好在城内混亂,城外也好不到哪裏去。
不管朱國弼怎樣嚴肅軍紀,可官軍都拉垮了幾十、上百年,也不是靠他一時主意就能改變的。
官軍同樣混亂了很久,總算排好了隊形,開始朝着城牆壓來。
城内城外全都怕死,自然行動的速度就快不起來。
官軍一個個都貓着腰,小心翼翼的踩着碎步,眼睛死死的盯着城牆。恐怕稍有異動,他們立刻就會轉身逃跑。
城上的人人也都膽戰心驚,甚至許多人嘴裏碎碎念。估計已經将滿天神佛請了個遍,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保佑。
松江城外沒有護城河,地形一片平坦。
官軍前進到五百米外停了下來,開始布置投石機。
相比起火炮來,投石機很多時候作用會更大。
因爲明代的投石機可以抛射開花彈,造成面殺傷的效果。
就是這種炮彈沒有辦法摧毀城牆,所以在很多時候不如火炮重要。
但是現在官軍的火炮不堪大用,那就隻好祭出投石機用來攻城。
官軍的投石機都是裝在木車之上,可以靠人力推動着走,因此十分方便。
到達了射程範圍内,這些投石機立刻開始抛射開花彈。
數十架投石機造成的效果還是很驚人的。
開花彈的劃破長空,遮蔽了陽光,最終散落了一地。
其中有幾枚落在了城牆上轟然作響,将周圍的人全都炸死。
守城的人全都吓壞了,紛紛嗷叫着四處奔逃。
“不許慌,不要怕,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全都守好位置。”
李沖天不停吼叫,安撫亂兵,就怕這些人帶崩了士氣。
與此同時,他還說後面喊話。
“抛射!”
城内也是有投石機的。
這是暴動之後,從城内的武庫裏找出來的。
還有一部分是金山衛帶來的。
得到他的命令,城内的投石機開始還擊。
城内的開花彈不足,就用石頭、瓦罐充當炮彈。
一時間,城内城外打的無比熱鬧。
投石機的準頭實在不敢恭維,兩邊打了半天,造成的傷亡效果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而官軍已經頂着盾牌、扛着長梯,沖到了城下。
“放箭!”
城頭開始朝下射箭。
同樣下面的官軍也開始用弓箭壓制城頭。
兩邊的箭法卧龍鳳雛,浪費了無數的箭支,一個傷亡都沒有造成。
不過這樣的戰鬥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多多少少讓城内的人穩定了軍心。
畢竟守城方許多人都是第一次參與戰争,畏懼之下動作都變了形。
現在打了半天,看到自身還完好無損,許多人的膽氣也就上來了。
官軍将長梯豎起,搭在了城頭,還有人向上攀爬。
附近的守兵立刻沖過去,想要将梯子推倒。可是他們的身子剛剛探出城牆,就被下面的弓箭射死。
付出了好幾條人命,可是長梯卻紋絲不動。
王瑞賢指揮作戰之餘,看到這個情況,不由得氣歪了嘴巴。
“蠢蛋,靠手推怎麽能推得下去?用巨木撞。”
攻城的長梯前頭是有爪鈎的,一旦搭在城牆上,再加上長梯上人的重量,将會非常牢靠。
想要徒手将長梯掀翻,那是不可能的。
對付這種長梯的辦法,就是城牆上的人合力抱起巨木、利用沖撞之力将長梯撞散。
得到他的指點,立刻有人去擡了巨木過來。
十來個人齊心協力,嚎叫着奔跑加速,這才将長梯撞翻。
其他地方有樣學樣,毀壞了不少長梯。
可是城牆太過于漫長,還是有許多地方的人沒有搞清楚狀況,結果竟然讓官軍爬了上來。
“不好了,官軍沖進來了!”
恐懼開始蔓延,導緻守城的人手上的動作都慢了。
李沖天都要瘋了。
他這輩子就沒打過這樣亂七八糟的仗。
“好好守城,不要慌張。你們跟我來,把官軍打退。”
他招呼了一隊人,直接奔着失守的地方而去。
到了地方看到實際情況,真的是差點讓他吐血。
爬上城頭的官軍還不多,大概隻有十來個。
此時這些人背靠着城牆,正在和守城的人對峙。
“侬組撒?”
“侬又組撒?”
“侬想組撒,吾便組撒!”
“侬組撒四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