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一路緊趕慢趕,終于追上了高迎祥等人。
呈上進軍河南的計劃後,諸位首領很是心動。
“山西是越來越不成了,那就聽我外甥的,咱們往河南走。”
幾位首領達成一緻,半路轉向,直撲河南。
沒成功。
剛到彰德府,就被官軍痛擊,打的滿頭包。
無奈之下,高迎祥、李自成等人隻好暫時舍棄了進軍河南的想法,退回到了晉南一帶休整。
他們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們進軍京畿時,另一夥義軍率先進入了豫北。借着太行山和中條山,給周邊的地區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分封在衛輝府的潞王膽戰心驚,不停給朝廷上疏,請求朝廷派兵剿匪。
崇祯這人對親戚那是真好。
雖然他的親戚對他卻沒那麽好。
他特意調動兩大總兵,倪寵和王樸率兵進剿,還讓太監楊進朝、盧九德爲監軍,足足帶了京營六千兵馬,此時正駐紮在豫北。
這可是正規軍。
高迎祥、李自成等人并不知曉,一頭撞上去,直接被打的懷疑人生。
與此同時,義軍内部也有了新的變化。
紫金梁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一直留在濟源,已經到了彌留之際。
今後誰能爲首領,各路豪強都起了微妙的心思。
“闖将,紫金梁雖然爲衆兄弟所不恥,可他的兵馬是實打實的。咱們不如移動到濟源附近,相機而動,或許能吃一個飽的。”
梁越再次提出了一個誘人的想法。
李自成能夠在賊窩裏成長起來,也不是白給的。迅速明白了他的意圖,不由大喜。
“吾有梁越,如朱元璋有徐達啊。”
其餘衆将聽了,不免心頭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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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江鎮撤軍了。
在損失了八千多主力戰兵、連李應元也戰死後,他們終于接受了現實。
隻要是面對新軍,他們完全不是對手。
李九成盡管一心想要報仇,但得不到衆将的支持,他也無可奈何。
他能被推舉爲首領,隻因他是叛亂的首倡者。
真要論起在叛軍中的勢力,孔有德、耿仲明等全都在他之上。
叛軍自穆陵關一路返回,得知新軍并沒有趁機攻占益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到了益都,叛軍也不入城。
反正城池已經被他們燒毀了,根本無法駐紮。
從益都轉而向西,順着官道,叛軍直撲淄川。
因爲相近,所以當益都被東将叛軍攻破時,淄川便得到了消息。
淄川縣令知道事态緊急,不得不采取措施。
他果斷地……
收拾行囊,一跑了之。
甚至都沒往濟南傳信。
開玩笑,如今山東官場,沒有巡撫、兩個布政使就剩一個,兩個參議就剩一個,巡按也沒了,總兵、都司、遊擊什麽的也都沒了。
抗擊叛軍?
别開玩笑了。
拿頭打啊?
淄川縣令棄城而逃,波瀾不驚。
癱瘓了的山東官場,對此已經沒有什麽反應了。
叛軍一路沖到淄川,破城毫不費力,再次大肆劫掠一番,好好地補充了損失,覺着似乎又行了。
“我看呢,咱們也别停了,免得被那左夢庚追上。咱們繼續西進,濟南更加富庶。隻要攻下,再拉起十萬大軍不在話下。”
孔有德的話狠狠地刺激了衆将。
叛軍隻在淄川停留了一夜,第二天就直奔濟南。
就是這一夜,讓防守在顔神鎮的第三師第一團繃緊了神經。
“徐部長,王院長,你們怎地來了?”
當徐應元和王徵出現在第一團的駐地時,衛其友很是驚訝。
這邊正要打仗呢,怎地商業部副部長徐應元和物理院院長王徵聯袂跑到這裏來了。
他很是擔心。
畢竟子彈不長眼,要是傷了這兩位,他們可就罪過大了。
徐應元和王徵卻很輕松。
“我們奉統帥之命,準備接洽淄川一帶的陶瓷産業。”
曾經顔神鎮藥玉行業的中人徐應元,如今已經是行政委員會下轄的商業部的副部長了。
重回故地,當真是感慨萬千。
尤其是想起左夢庚設想的那些東西,徐應元更是心潮澎湃。
如果那些東西都能夠變成産品,不用想,肯定能夠大行天下,換取數不清的财富。
濟南西門,錦衣衛三人組終于到了。
“站住!”
十多個閑漢圍上來,虎視眈眈。
身負重任,三人組不敢惹事。
“幾位好漢,不知有何見教?”
閑漢們可不講究這些。
“瞎了你們狗眼,要進城,不給錢成嗎?”
看看這些閑漢身上的破襖子,再看看空蕩蕩的城門,錦衣衛三人組有點懵。
“幾位是守城官軍?”
“不是。”
“那爲何在此收錢?”
“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财!”
錦衣衛三人組額頭青筋直冒。
這可不是什麽荒郊野嶺,山賊劫道。
這可是堂堂山東首善之地,省府大城所在,居然被幾個閑漢堵門收錢……
百戶摸出幾十個銅錢,塞進了閑漢的手中。
“小的們千辛萬苦趕路,實無餘财,還請行個方便。”
閑漢們很講究,要到了錢,立刻歡天喜地喝酒去了,當然也讓開了路。
“怎麽回事?守城的兵呢?”
“這濟南緣何亂成這幅樣子?”
錦衣衛三人進了城,才發現原來裏面别有洞天。
相比起城門處的混亂,城内……
更亂。
能不亂嗎?
叛軍要打來的消息已經傳遍全城,阖城百姓都開始收拾家當準備跑路了。
官府……
“人呢?宋參議何在?顧知府何在?”
陳應元站在官衙大堂,咆哮聲遠遠傳出,卻連一隻鳥也不能驚動。
無人應答。
小吏們不見了,衙役們也跑光了。
他這個左布政使,如今成爲了孤家寡人一個。
他并不知道,若幹年後,他遭遇的這些,紫禁城裏的那位皇帝也會遭遇。
左參議宋獻沒來。
七十多歲的老頭子了,不知爲何沒有緻仕,一直堅持爲官。
陳應元也不知道,宋獻真的來了,又能商議個什麽。
濟南知府顧燕贻也沒來。
陳應元也不知道這位名列婁東七老之首的濟南知府,如今都已經跑到兖州了。
當叛軍朝濟南進發時,濟南上下就知道,這座城守不住。
誰都知道,他陳應元不是鐵铉,濟南城一兵一卒都沒有,完全沒有守住的希望。
此時不跑,等着被叛軍殺頭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