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想着打造工兵鏟,一個是挖掘工事需要,還有一個,是爲了彌補新軍的近戰武器不足。
新軍的刺刀足夠鋒利,但刺刀隻能攢刺,無法劈砍。
這就限制了新軍在肉搏戰中的發揮。
而有了工兵鏟就不一樣了。
衆所周知,工兵鏟實在是居家旅行、殺人放火的全能利器。
關于接下來作戰的戰壕問題,左夢庚親自動手,寫了一份教材,命令發放全軍。同時親自教導團級幹部,又讓他們回去之後傳授下去。
明末的戰争,不光是火器橫行,其實已經有了些許一戰的影子。
比如塹壕的使用,就十分複雜和科學。
當然了,在左夢庚這裏,這個時代的塹壕技術還是小兒科級别的。
最起碼新軍上下看了他的塹壕思路,一個個都驚爲天人。
就在沂蒙山區火熱練兵的時候,臨清那邊傳來壞消息。
李邦華病倒了。
左夢庚趕忙卸下事務返回,卻發現情況要嚴重的多。
“叔父從數日前就腹痛如絞,找了許多大夫看過,都說是腸癰之症。究竟能不能活,全看天命。”
李日宣站在床頭,看着李邦華昏迷的狀态,流淚不止。
其餘人等,也都唉聲歎氣,無可奈何。
左夢庚打量一番,發現李家請來的大夫,全都是傳統的中醫。
至于李邦華所患之腸癰……
有那麽一刻,他聯想到,會不會是闌尾炎。
但左夢庚稍微懂一丁點醫術,知道在古代闌尾炎确實被叫做腸癰,但腸癰和闌尾炎又不是一回事。
這種情況下,唯一能做的,就是請教專業人士。
“速速去請了鄧玉函先生來。”
傅以漸立刻領命而去。
鄧玉函來的很快,而且還帶來了不少人和器械。
看來傅以漸已經将情況和他說明了。
“中恒,我可以給孟暗先生檢查一番嗎?”
看到左夢庚叫來一個金發碧眼的洋人,在場的大夫們一個個臉色難看。
一個老頭更是氣的哼道:“左将軍難道不信老夫等人的醫術嗎?番邦蠻夷,焉能與我中華杏林相提并論?”
緊急時刻,左夢庚也沒心情跟這些人耗費唇舌。冰冷的眼神看過去,毫不留情面地訓斥。
“知之爲知之,不知爲不知。病患就在眼前,爾等可有解決之道?既沒有,又傲慢自大,可有仁慈之心?”
幾個大夫被罵的擡不起頭來,老臉青紅皂白。
這種時候,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一切以結果而論了。
鄧玉函并不去管旁邊的争吵,早已換上了幹淨的醫護服,甚至還帶上了帽子和口罩,然後才走到李邦華面前。
此時的李邦華早已痛的幾欲昏厥,更是難以說出完整的話來。
鄧玉函在他身旁坐好,探出兩根手指,在他的肚腹上來回按壓。
“孟暗先生,是這裏痛嗎?”
“不……不是。”
“這裏呢?”
“不……不是。”
“這裏呢?”
“呃……嗯……”
鄧玉函點點頭,明确了症狀,起身來到左夢庚身邊。
“中恒,确信了,就是闌尾炎。必須盡快安排手術,割除掉患病部位。否則的話,孟暗先生會有生命危險。”
左夢庚吓了一跳。
“你……你能做闌尾炎切除手術?”
鄧玉函才更吓到了。
“你居然……居然懂得闌尾可以切除?”
左夢庚這才發覺自己暴露了,忙轉移話題。
“鄧先生,我是說,你們具備做手術的條件嗎?你要知道,萬一發生感染……”
鄧玉函拉過一個小姑娘,笑道:“當然,對于細菌的認識,我們可是一直在做呢。通過你教導的方法,我們已經得到了高度酒精,消毒效果良好。不用擔心,我已經解剖過那麽多……嗯嗯……不會有任何意外。”
那小姑娘,赫然是陸安。
“哥哥,相信我們吧。”
左夢庚知道,闌尾炎最好的救治辦法,就是切除。
既然事關李邦華生死,鄧玉函又有把握,沒道理不做。
“那就拜托你們了。”
回過頭來,左夢庚對李日宣和李邦華的老妻道:“孟暗先生情況危急,必須立刻安排手術。鄧玉函先生會親自主持,切除掉孟暗先生患病的部位。這樣一來,才能挽救孟暗先生。”
一聽這話,李邦華的老妻兩眼一翻,當場暈了過去。
切人?
讓她一下子聯想到了菜市口。
幾個老大夫更是激動,紛紛湧上來。
“左将軍,自古從未聽聞此等療法,怕不是西洋邪術,欲害我中土百姓性命?”
對這些冥頑不靈的人,左夢庚實在懶得和他們糾纏,對侍衛吩咐道:“全都轟出去。”
想了想,又覺着這是一次宣傳正确的醫學知識的機會,忙在那些老大夫當中點了兩個人。
“既然你們覺得不可思議,那便作爲代表留下,現場觀摩闌尾炎手術是如何做的。”
本來鬧騰不休的大夫們聽說可以留下來觀看,立刻都安靜了。
不相幹的人被清走,留下來的兩個大夫卻渾身發顫。
估摸着是在想,看了西洋邪術,不知道會不會遭到毒害?
不過見左夢庚也在,多少還是安心了一些。
這個時代也沒辦法建立完全合乎标準的實驗室,隻能做大緻的清理。
鄧玉函讓李家人收拾出了一間幹淨的屋子,又讓陸安帶着人進去仔仔細細地做了消毒。
“幾位,你們在手術室内也要遵守規則。畢竟人命關天,不容亂來。”
鄧玉函地道的中國話多少讓兩個觀摩的大夫安心下來,他們在鄧玉函助手的幫助下穿戴好防護服和口罩,跟着左夢庚一起,走進了這個世界上第一間手術室。
此時的李邦華已經被褪去上衣,擡到了中間的病床上,在病床的周圍,還點燃了許多蠟燭。
這些蠟燭都放在玻璃罩子裏,不用擔心煙塵飄散。而且在不同的角度上,還放置了精心安排好的玻璃鏡子。
左夢庚知道,這是在現有條件下能夠做到最好的照明措施了。
鄧玉函來到位置,全身都包裹的十分嚴實。先是拿起一個玻璃小瓶,打開後将針頭插入其中,小心翼翼地将裏面的液體抽入到了針管當中。
醫用針頭和針管,早已被制造出來了。
左夢庚在精工領域一直大力投入,鼓勵工匠們推陳出新。
如今的醫用針頭雖然還做不到像後世那麽精細,但已經足以應用了。
鄧玉函小心翼翼地将針管裏的液體注入到李邦華的體内,一邊仔細觀察他的狀态。
大約五六分鍾後,李邦華的呼吸變得平穩起來,說明他已經陷入了沒有知覺的昏迷狀态。
“這……這是麻沸散?”
看到這一幕,老大夫驚爲天人,就差要沖上去一看究竟了。
左夢庚忙拉住他。
“不是麻沸散,是麻醉劑。”
這種麻醉劑當然不是後世的麻醉劑,現在的技術還做不出來。
說起來這種麻醉劑的出現,也是一個偶然。
鄧玉函從歐洲來到中國的一路上,收集了許多植物。其中在非洲東海岸得到的一種植物,據他說可以令人和動物陷入昏迷狀态。
左夢庚聽了後,順勢問道:“那可以不可以用這種東西來幫助止痛呢?”
鄧玉函愕然之後,大喜過望,立刻開始了對這種植物的培育。
如今這種植物,隻有在鄧玉函的院落裏才有。
而無論是他,還是左夢庚都不知道,這種植物是原産于坦桑尼亞的催眠花。
正是靠着提取的催眠花的精華,經過反複研制和試驗,鄧玉函得到了這個世界上第一份天然麻醉劑。
沒有這東西,就無法給李邦華做闌尾炎切除手術。
而手術的過程,其實并沒有什麽好說的。
左夢庚、鄧玉函和助手們全都稀松平常,倒是那兩個大夫看的搖搖欲墜,幾欲嘔吐。
畢竟把一個人開膛破肚,還要割除腸子,這怎麽看比酷刑還要可怕。
不是事先知曉,萬難相信,這居然是在救人。
中國足球最大的悲劇就是,喜歡足球的人隻有球迷,而從業的人,上到足協,下到球員,其實他們根本就不喜歡足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