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在即,風雲将起。
加之陰雨綿綿,左夢庚幹脆停了軍事行動。
他返回了東昌府,隻因爲内部出現了問題。
令人啼笑皆非的問題。
“你看看,目前豬肉的價格已經漲到每斤六十多文,雞每隻近三百文,雞蛋也漲到了每枚十五文。不少人都抱怨,快活不下去了。”
物價上漲,是社會經濟活動中的常有現象,但也關乎到國計民生。
左夢庚頗爲緊張,問道:“糧食呢?”
侯恂的回答卻讓他安心不少。
“糧價目前處于下跌當中。今年又是豐收,糧食産量比去年多出三成。你們軍方今年可得多多收購一些,否則的話糧價跌的太狠,大家還是會有怨言的。”
左夢庚有點搞不懂了。
“爲何糧價下跌了,肉蛋的價格卻飙升呢?”
不過沒用多久,他就搞清楚原因了。
其實也沒什麽玄奧的,就是市場需求增加了。
如今東昌府這邊的百姓依托各個産業,人人有工作,人人有錢賺,收入直線上升。
這家庭收入多了,自然會在改善生活方面進行投入。
以往大家夥逢年過節都舍不得買點肉,現在隔三差五吃頓肉餡餃子都不算奢侈。
這購買的人多了,肉類的産量卻沒有跟上,肉價自然就會飙升。
至于雞蛋的價格也會暴漲,除了受到肉價上漲的連帶影響外,罪魁禍首居然是騎兵團。
左夢庚也是詢問過了才知道,原來飼養戰馬那麽的挑剔。
以新軍的模式,養一匹戰馬的成本都足以養五名戰士了。
光是一個飼料,就是天文數字的支出。
普通的粗飼料就不說了,光是精飼料,就要消耗大量的豆類、麸皮、谷物。尤其是戰馬在劇烈消耗後,還要補充鹽分,飼料也要用雞蛋攪拌才能保證戰馬的健康。
然而對于肉蛋的價格上漲,左夢庚卻沒有太好的辦法。
民間倒是有人會趁機養豬、養雞賺錢什麽的,但是從政府的角度,卻不能興建大規模的養殖場。
究其原因其實也很簡單。
中國本土的土豬和土雞,都并非是高産的品種,用來做大規模養殖的話,能虧到姥姥家去。
不過養豬和養雞不現實,左夢庚倒是想到一個還算可行的辦法。
“給漁業公司那邊傳話,看看能不能利用安山湖養鴨、養鵝?”
雞是陸生動物,如果飼養的話,就需要有充足的飼料。在目前這個時代,這個問題難以解決。
但鴨和鵝卻可以自行在水中解決大部分食物問題,因此養殖起來的難度會降低不少。
安山湖那邊如今在搞漁業養殖,附帶上鴨、鵝的養殖,倒是可以形成一條完整的産業鏈。
相信戰馬對于鴨蛋、鵝蛋也不會太挑剔吧?
……………………………………
山西,隰州。
州衙大院裏,知州楊玮、守備高逸等官員俱在。
這些人一個比一個緊張,全都目不轉睛地盯着場地中央。
此時那裏正有一個穿着道袍的和尚手裏捧着一柄桃木劍,嘴裏念念有詞,腳下行走如飛。
桃木劍的劍尖上紮着一張寫了符咒的黃紙,此時在空中火苗滾滾。
可無論這非僧非道的家夥怎麽揮舞,火苗始終明豔不滅,帶着一股子神奇的魔力。
一道咒語念完,非僧非道終于停了下來。
與此同時,他的弟子擡着一個木頭架子上來,放置在場地中央。又有一塊黑布将架子蓋住,使人看不清裏面。
非僧非道目光掃過隰州衆官員,喝道:“人有貴賤,天命難違。是福是禍,緣由天定。諸位前程如何,今日在此一舉。”
說罷,他的身軀猛烈搖晃起來,聲音也變得凄厲恐怖。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急招八方菩薩顯靈!!!!”
最後一個字喊完,桃木劍的劍尖一下子刺到了黑布上。
明明是一塊數米見方的黑布,當符咒上的火焰湊上去時,衆人隻看到一股狂浪一般的火苗卷過,黑布竟然就此無影無蹤了。
更讓衆人大嘩的是,原本空空如也的木架子中,竟然有一頭大黑豬。
這豬居然還是活的,正吭哧吭哧地亂拱,想要從木架子裏跑出來。
楊玮驚爲天人,愈發恭敬。
“上師,此乃……此乃何意?”
非僧非道高深莫測,卻也給了答案。
“豬通朱,上天之意,當今天下盡歸朱氏所有。這便是江山永固、萬事大吉之意。諸位安心,隰州必然平安無恙。”
楊玮、高逸等人登時狂喜,一個個彈冠相慶。
楊玮更是不堪,老淚縱橫的時候,趕緊往非僧非道的袖子裏塞銀子。
“不瞞上師,自從聽聞亂賊圍攻蒲縣,本官的這顆心呢,就七上八下的。生怕亂賊無狀,跑來襲擾。如今有上師斷言,本官高枕無憂矣。”
收了銀子,非僧非道完美收工。
“大人盡可安心,本道已請了三十六位天仙鎮撫本地,區區亂賊乃域外妖魔,焉能鬥得過我天庭衆仙?”
楊玮眉開眼笑。
“正是此理,正是此理呀!”
一場法事做完,辭别隰州衆官,非僧非道捏着手裏的銀子,美滋滋地回了家。
剛剛推開房門,“唉呀媽呀……”就倒退出來,連滾帶爬的樣子,再無半點仙氣。
原來就在房中,一口大豬正瞪着圓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噗呲……”
身後傳來女人的嬌笑聲。
“魏師兄忒也沒出息,拿了先父的法門去招搖撞騙,竟連自己也吓到了。”
非僧非道一回頭,就看到一個身材苗條的女子團坐在院中的磨盤上,正似笑非笑地看過來。
見到此人,非僧非道竟更加狼狽,說話時上下牙關都在打架。
“呵呵……呵呵……師……師妹……怎麽大駕光臨我……我這小廟?聽說……聽說你在山東搞出好大事體,頗有師傅……師傅當年的風采,師兄我……我也是……”
這女子,自然是徐雅晴了。
“既知小妹在山東辛苦,師兄爲何視而不見,獨自躲在這山西逍遙自在啊?哎,說起來,小妹當初也跟先父學過一些法門。這把人變成豬的手段,師兄要不要見識一下?”
非僧非道臉色劇變,當場跪倒,甚至磕起頭來。
“師妹饒命,饒命啊。我……我就是個沒出息的,騙吃騙喝而已,擔不起……擔不起師妹的仙術。”
這家夥當初與另一人拜在徐鴻儒門下學藝,可另一人卻不老實,趁着徐鴻儒四方傳教的機會,居然和徐鴻儒的小妾勾搭上了。
徐鴻儒獲悉後,衆目睽睽之下,竟然将那人變成了一隻大肥豬。
非僧非道當時就在現場,吓的心膽俱裂,已然成爲了一輩子的陰影。
盡管知道徐鴻儒使得是障眼法,可那麽個大活人就此消失不見了,還是令他心有餘悸。
如今聽說徐雅晴要在他身上重現這等法術,再也堅持不住,當場崩潰。
徐雅晴要的,不就是這個效果嘛。
“魏師兄老實厚道,我是知道的。說起來,咱們同門師兄妹,這情誼啊那更是比天高、比地厚。小妹如今有點小忙,需要魏師兄出手相幫,相信魏師兄也不忍小妹爲難,是也不是?”
非僧非道磕頭如搗蒜。
“幫幫幫,師妹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徐雅晴笑的更甜了。
“果然是我的好師兄呢。”
非僧非道自覺逃離了鬼門關,抹了一把冷汗,戰戰兢兢地問道:“不知師妹需要愚兄作甚?”
徐雅晴語氣輕靈,仿佛說的是什麽無關緊要的家常。
“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想要借助師兄的手段,幫我們打開這隰州的城門罷了。”
“啊……”
非僧非道眼珠子瞪圓了,抖如篩糠,終于知道她想要幹什麽了。
徐雅晴依舊笑着,媚眼如絲。
“怎麽着,師兄很爲難嗎?”
非僧非道隻覺得褲裆裏熱乎乎的,但還是沒有小命重要。
“不……呵呵……不爲難。”
徐雅晴輕擡素手,隻見一條碧綠幽幽的小蛇從她的指尖鑽出來,須臾間就不知道去了院落的何處。
她卻仿佛什麽也沒做一般。
“那我就靜候佳音啦。”
非僧非道知道自己的生死已經在徐雅晴的一念之間了,根本不敢怠慢。
“三日之内,愚兄必定辦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