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教亂賊擁有的地利優勢和精熟的水戰功夫,在新軍的呆仗和科技面前,毫無發揮空間。
當下水鑿船的亂賊全都被炸死後,剩下的火船對于新軍的小船來說,處理起來信手拈來。
每個小船上都有兩名長杆手,當火船靠近的時候,就用長杆撐住,然後再有一名士兵把手雷扔上去。
本來這種火船就被燒的差不多了,手雷爆炸之下立刻散架,讓水面上飄落的全是木屑。
正面的火船新軍處理起來就暴力多了。
一百多門火炮轟擊幾十艘火船,即使在船上火炮精度很差,都容易的緊。
連續轟了三輪,郭雲彪精心布置的火船陣什麽都沒有發揮出來,就一艘都沒有剩下了。
新軍這邊唯一的損失,就是火炮的後坐力導緻幾艘槽船的甲闆破損。
“看來日後我們自己打造戰艦時,一定要注意木材的選用。”
左夢庚依舊在想着海軍的問題。
未來新軍該如何走向大海,必須要未雨綢缪了。
聚義島上的郭雲彪卻渾身冰涼,仿佛看到了滅亡的降臨。
“護法,怎麽辦?”
趙四也慌了,隻想逃跑。
新軍的船隊已經繞了一圈,回到了北側。
此時距離聚義島已經五百多米了,整座島嶼都處于炮火的覆蓋範圍内。
聚義島的北側,還有一座小島,上面也有寨子,起到護衛主島的作用。一旦主島受到攻擊,那麽小島就可以從旁邊協防夾擊。
可問題是新軍并不想立刻登島,因此小島的協防作用就失去了。
相比起聚義島,小島上的亂賊更慌。
因爲小島太小了,一眼就能看清全部,而且又很平坦,連地勢都沒有可以憑借的。
可以說,守在上面的白蓮教亂賊基本上就是炮灰。
茅元儀見各部都運動到位,下令道:“開炮吧。”
此時的聚義島,要比後世的面積大,因此才能裝得下的六千餘亂賊。
如果是後世那麽一小塊的話,那真是一顆炮彈下去就能炸死上百。
新軍先用火炮轟炸了小島,一頓炮火之後,小島上一片狼藉,死傷慘重。亂賊們臨時搭建的木頭營寨,在火炮面前和紙糊的沒什麽區别。
殘存的亂賊完全吓破了膽,根本不敢留在小島上了,紛紛跳入水中,往聚義島上遊去。
之前看着新軍用實心彈摧毀火船的時候,郭雲彪還不覺得如何。
畢竟這樣的火炮,他又不是沒見過。
這也是他還抱有一線希望的原因。
可是現在,當新軍換上爆破彈橫掃小島的時候,他就明白,聚義島沒有守住的可能。
“快走。”
郭雲彪不虧是枭雄,一旦見到事不可爲,決斷非常快速,當即帶着幾個趙四等親信直奔岸邊,跳上了木船就往南面逃竄。
他們這一跑,其餘的亂賊再無戰心,也紛紛奪路奔逃。
一時間,整個岸邊你争我奪,許多人爲了上船,都變得無比瘋狂。
誰敢阻攔,立刻揮刀相向。
還沒等新軍打來呢,光是自相殘殺,就有數百人慘死。
茅元儀注意到亂賊要跑,立刻下令。
“第二團負責追擊,注意保持隊形,不要輕敵冒進。第四團接管聚義島,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凡是逃到聚義島上的亂賊,可以說基本上都是白蓮教的骨幹,不會有什麽無辜之輩。
因此對這些人,左夢庚早已下令,不需要心慈手軟。
如果這些人投降,那麽就全部抓起來送去做勞工,去幹最危險、最繁重的工作。
如果不投降,那就堅決擊斃。
得到軍令,新軍兵分兩路,一路追着逃跑的敵人而去,另一部則将聚義島圍了起來。
“把亂賊的船都給我炸了。”
柳大才看到亂賊都擁擠在岸邊争奪船隻,簡直是不将新軍的火力放在眼裏。
那還客氣什麽?
各船火炮瞄準灘頭,隻一波炮火之下,就打死了千餘亂賊,而且還連木船都被炸碎了。
亂賊人心膽俱喪,一窩蜂地往島内跑去。
柳大才也不着急登島,而是指揮炮兵将島上看得見的建築全都炸了一遍。
這一下還活着的亂賊連掩體都沒有了,在島上一會兒跑到東邊,挨一頓炸又跑到西邊,再挨一頓炸。
如是幾次打擊之下,剩下的亂賊不過兩千餘了。
“喊話,讓他們跪地投降。”
第四團的士兵拿出大喇叭,朝着島上喊話。
聽到“跪地投降、舉手不殺”的喝令,亂賊們一開始懵懵的,沒反應過來。等再挨了一頓炮火之後,求生的意志下就全都領悟了。
嘩啦啦……
所有的亂賊都忙不疊地扔掉了手中的武器,跪倒在地的時候高舉雙手,就怕下一波炮火落在自己頭上。
柳大才在船上用望遠鏡看的清清楚楚。
“老蔡,亂賊全都降了,咱們上島吧。”
第四團政委蔡家川忙道:“不能都上去。你在這裏坐鎮,我帶人上去收攏俘虜。”
對于搭檔的謹慎,柳大才沒有意見。
片刻後,第四團分出十幾艘船,載着四百多名士兵登上了聚義島。
如何收攏俘虜,士兵們早有經驗。
喝令俘虜不得亂動,然後分成若幹區域,一個區域一個區域的監視着俘虜們行動,押到岸邊停下。
岸邊空曠毫無遮攔,俘虜們手中又沒有了武器。膽敢亂來,絕無幸理。
卻說第二團追擊逃跑的敵人,一開始并不順利。
因爲有茅元儀的嚴令,第二團團長洪其不敢分散所部,隻能抱着團遠遠綴着遠方的敵人。
新軍的船大,在湖泊裏速度就慢,眼看着敵人越跑越遠,洪其心焦不已。
正在猶豫着要不要讓小船追上去的時候,政委喬雙成突然哈哈大笑。
“老洪,你快看,亂賊無處可逃了。”
洪其忙用望遠鏡看去,也不禁大喜過望。
原來追追逃逃中,已經來到了安山湖的南側。
雖然離湖岸越來越近,似乎隻要登上陸地,這些亂賊就能逃之夭夭。
可是在湖水和岸邊之間,卻有數十米的爛泥塘。
這是冬季水位消退後暴露出來的,絕無行船的可能。
“護法,怎麽辦?”
亂賊也看到了爛泥塘,不得不看向郭雲彪。
郭雲彪回頭,眼瞅着後方的官軍一字排開,滿滿當當地擠壓過來,根本不留空隙。
再者,官軍的那種火炮能打的很遠。即使有空隙,他也不敢硬闖。
也就說,沒辦法回頭了。
一念至此,郭雲彪發了狠,指着前面的爛泥塘道:“沖過去,能跑出去多少算多少。”
随後,他俯身抄起了一塊木闆。
當此時,誰都知道被抓住就死定了,也隻能聽他的。
亂賊們一起用力,把小船劃的飛起,直接沖上了爛泥塘,甚至還在上面滑出去了十多米的距離。
郭雲彪也顧不得自己的威風了,把木闆扔進爛泥塘後,人就趴伏在上面,将九環寶刀當成船槳,奮力朝着湖岸劃動。
其餘的亂賊,有木闆的有樣學樣。沒有木闆的,就在爛泥裏掙紮。
可走着走着,爛泥越陷越深,把一個個亂賊沒入其中。
一時間,整個爛泥塘裏全是絕望的嚎叫聲。
郭雲彪頭皮發麻,也顧不得那麽多了,隻想着趕緊跑出去,遠離這片地獄。
洪其完全沒想到郭雲彪會這麽狠絕,一時不察,忙讓船隻加速。到了兩百米外,他便下令。
“所有人,自由射擊。”
士兵們立刻湧到船頭,對着在爛泥潭裏爬行的亂賊開火。
槍林彈雨之下,盡管隔着很遠,但還是有不少亂賊中彈。
這些家夥在爛泥潭裏爬的本來就很辛苦了,一旦中彈,基本上宣告了死亡。
耳邊聽着子彈破空的咻咻聲,郭雲彪亡魂大冒,更加奮力。
突然腿部傳來一股阻力,讓他竟然動彈不得。
一回頭,才發現被一個陷進泥潭的手下給抓住了。
那人隻有腦袋還在外面了,驚懼地大喊。
“護法救命,我不想死!護法救我!”
郭雲彪自顧不暇,怒喝道:“放手。”
那人不聽,隻是死死拽住他的褲腳。
郭雲彪焦躁萬分,擡腿踹去。
如果是在陸上,以他的武藝,這一腳足以開碑裂石。然而不巧,此時的他浮在爛泥塘上,根本無處借力,一腳提出,不但沒有踢死對方,結果這隻腳也被抓住了。
“混賬!”
郭雲彪奮力掙了兩次都沒有掙脫,在小木闆上翻身都不行,急的暴跳如雷。
“趙四!”
他看到了趙四在前方,忙呼喚求援。
趙四回頭看到他被困住了,剛想要過來,遠處一顆子彈飛來,正中郭雲彪的腰椎。
郭雲彪“啊”地一聲慘叫,腰部以下登時沒有了知覺。
“趙四,救我。看在燃燈佛祖的份上……”
那抓着郭雲彪雙腳的亂賊已經沒入了爛泥潭,開始拖着他也往下陷去。
郭雲彪完全沒想到一世英名,居然是這般下場。
他努力向趙四伸着手,祈求拉他一把。
趙四想要爬過來,遠處又是一聲槍響。好巧不巧,正中郭雲彪手腕,讓他原本高舉的手無力地垂下。
趙四驚魂未消,再不敢停留,忙轉頭遠遠爬去。
在他的背後,泥水淹到了郭雲彪的下颌。
他剛要對趙四的忘恩負義破口大罵,腥臭的泥水就湧進了他的口中。
郭雲彪努力掙紮,可動的越快,陷的也就越快。
最終,一代大豪成爲了水泊泥壤中的肥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