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鴻儒退後兩步,套在袖子裏的手指,悄悄的捏住了印訣。
随後腳踩着特殊的步伐,暗中積蓄力量。
口中卻順從說道:“好!既然道友喜歡聽,那貧道就繼續說。”
“刺殺事情敗露,貧道無顔回歸聖教,正好遇到恩師石佛,便拜在其門下,修行道法。”
“之後又一次偶然,見到了在酒館買醉的乾德,得知他竟将聖女殘軀,埋在了禦花園中。”
此處,徐鴻儒的說法,卻又與乾德所言并不一緻。
不過無所謂,事實本就是羅生門。
不同的人口述同一件事,都會以自身不同的立場,進行不同程度的删改。
曹柘不需要知道完全的真相,隻需要知道一個合理的梗概便可。
“白蓮聖女本是修行中人,肉身可百年不朽不腐,但是皇宮乃是禁法之地,乾德此舉卻是于聖女遺軀有害,隻是他不知而已。貧道好意相告,乾德大爲憤怒,便逼迫貧道告知補救之法。”
徐鴻儒三言兩語,便将自己在這件事裏,扮演的不光彩角色,摘的一幹二淨。
隻是,瞧一瞧曹柘手中揚起的劍,可看他是否信了?
徐鴻儒一個轉身,身形虛化,人已經化作片片落葉,消失在了原地。
是潛身術配合了遁地術。
徐鴻儒依舊不敢真的和曹柘正面沖突,隻想逃跑。
曹柘卻又豈能任他如意?
伸手一指,先天大陣配合之下,指地成鋼。
徐鴻儒被凝固在了地底,不能移動,也不能呼吸,身體又承受着巨大的壓力,隻需數息時間,便會窒息而亡。
曹柘卻一直等着,直到徐鴻儒遁出陰魂,以魂魄升出地面來讨饒。
“道友!道友手下留情!貧道不敢了,您想知道什麽,貧道都如實道來。”徐鴻儒說道。
曹柘卻不心軟,直接道:“你且用龜息之法撐一撐,等你以魂軀将話說清楚了,再來論你的生死。”
徐鴻儒的魂魄無奈,隻能繼續快速說道:“耐不住乾德的苦苦哀求,貧道便隻能傳了他以花養神,引氣運灌溉屍骨的手段,因爲禦花園在皇宮之中,引不到半點天地靈機,故而隻能以乾德精血爲引,每七日澆灌一次。”
“如此反複,直到三十年後。”
“其實聖女雖然肉身還在被蘊養,但是魂魄早已歸入地府,轉世而去。”
“三十年後,受前世肉身所引,入得宮來,當了秀女,與乾德皇帝再行照面。”
“貧道本勸乾德,既然再遇轉世之人,便就此續接前緣便可。怎料他格外執着,非要複活聖女,言轉世非她。”
“貧道不得已,隻能再教其移魂換體的法門,幸而那一具聖女的殘軀,養在禦花園中,受奇花精魄供養,又有乾德皇帝三十年精血灌溉,早已非比尋常。這有傷天和的法門,竟然在皇宮内,隐秘的成了。”
徐鴻儒這話中的說法,依舊不能往全了聽。
以曹柘對乾德的認知,他雖然可能很癡情,但是并非是那樣吹毛求疵之輩。
若是知道,前來選秀的秀女,本就是聖女轉世,怎麽可能還再執着于複活前身?
其中肯定是徐鴻儒加以蒙蔽,進行了蠱惑。
不過曹柘并不拆穿徐鴻儒,任由他繼續往下說。
“聖女确實複活了,卻也出了問題,前世分裂的元神,又經過了一道輪回,早已是性情大變。”
“乾德察覺不到其中的異樣,隻與其日夜溫存,甚至忘乎所以。”
“貧道也曾苦苦規勸,他是半句也不願聽。”徐鴻儒見曹柘始終沒有戳穿,便一步步的得寸進尺,妄圖扭轉人設,求得一線生機。
“夠了!再敢胡說,貧道這就塞住你全部竅穴,任你的肉身,在泥土之下腐爛。”曹柘終于呵止了徐鴻儒一再的夾帶私貨。
徐鴻儒表情一僵,隻能無奈說道:“不錯···貧道确實也有私心,故而以前朝血脈,制成了隕龍丹,交給聖女,使其轉交給乾德,乾德主動食用隕龍丹後,十二個時辰之内,氣運消解,不再對道法妖術,形成克制。”
曹柘不發一言,示意徐鴻儒繼續。
徐鴻儒接着道:“等到乾德皇帝服下隕龍丹之後,我便配合聖女,剝離了乾德的大半命格,大部分加持在了聖女身上,小半貧道自行消化。”
“隻是貧道終究沒有如聖女般,得乾德三十年如一日的精血供養,故而對命格的消化,十分艱難,身軀甚至有了化龍迹象。”
這話聽起來,怎麽都像是受害者。
但通篇排除了徐鴻儒的私人夾雜,以客觀來看。
不難發現,這便是他的目的。
王朝氣運是個好東西。
它可以隔絕道法、妖術等等諸多手段,但同樣它又是雙刃劍,身具王朝氣運者,若不斬斷過往,徹底與以往的身份告别,則幾乎不可能修行入道。
徐鴻儒卻走了歪門邪道,與妖後一道,竊取了乾德的命格,汲取了王朝氣運,依舊保留了原本的修行實力。
如此,便可立于某種不敗之地。
就像是現在,曹柘雖以滔滔大勢,彙集先天大陣的威力,碾壓徐鴻儒,卻也沒有能将他徹底壓垮。
他始終還保留着反抗的一絲能力。
當然,徐鴻儒身上的氣運氣息,相對妖後要微弱的多。
或許這一層氣運,對他來講,并非是護身符···而是一把鑰匙!
一把打開通天大道的鑰匙。
“之後,乾德駕崩,聖女與貧道本離宮而去,卻又受氣運召引,回了宮中。她成了元豐皇帝的妃子,而貧道則是就居于井底,化作了一條井龍。”
“随着聖女的日漸驕狂,她對知道她過往的貧道,也愈發的警惕和敵視。”
“不僅以手段封住了井口,讓貧道飽受折磨,且以聞香教衆要挾貧道,讓貧道不敢多言。”
“爲了鏟除這妖太後,貧道也才以井龍的身份,合縱聯合···最終得道友您的幫助,才将這貧道一念之差,親手培養的妖孽鏟除。”
“道友不僅挽救了貧道,以免貧道造下無邊惡業,也挽救了蒼生于水火。”
“道友恩德,貧道沒齒難忘。”
徐鴻儒巧舌如簧,即便是被曹柘壓制至此,依舊還妄想着通過胡說八道而翻盤。
曹柘聞言,隻是冷笑道:“是嗎?”
“那你要不要聽一聽,我的看法?”
“我倒是對這件事,有着與你不同的見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