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這些錢說道:“這些錢雖是我的戰功所賺取,但也是與兄弟們并肩作戰的結果,沒有你們的鼓舞就沒有我的今天,所以我要将這些賞賜分給大家,希望兄弟們能夠笑納。”
說罷他轉身側立,伸手做出邀請的手勢。
但士兵們依然不敢上前來取,羅馬軍團等級嚴明,他們經曆了無數任百夫長,還從未有人把自己的賞賜分給下面人。
副隊長問高超道:“長官,這是将軍對你戰功的賞賜,完全與我們無關,你完全不該把這些錢分給我們。”
高超在他們面前踱步侃侃而談道:“你們知道一個義字嗎?戰場之情,兄弟之義,我們之間有過命的交情,是可以把後背交給彼此的人。我所有的賞賜絕不能獨享,否則就無法安慰自己的良心。我這樣說你們聽明白了吧。”
“明白了,“所有人異口同聲地回答道。
“每人五十個第納爾銀币,各位都上前來取吧。”
士兵們依次排隊上前,從高超的面前把銀币取走,表情中帶着難以置信的感激。
高超知道他收買人心的策略起效了,現在還隻是小恩小惠,但對于一個百人隊非常足夠。等到他以後掌握更多的部隊,成爲中隊長,或者成爲大隊長,直至成爲軍團長,将來或許能成爲羅馬執政官,乃至于成爲帝國的皇帝。
沒錯,廣闊天地任我闖,隻有敢想才能敢幹,至于救必然會成爲角鬥士的斯巴達克斯,隻是實現這個過程中的一個目标而已。就如某著名房地産商說的那樣,先完成一個小目标再說。
他接下來要完成的小目标就是向上一步台階,成爲羅馬軍的中隊長,在這期間馬克西姆斯與太子康茂德之間的矛盾鬥争可以偷偷參與,但絕對不可以暴露在康茂德的注視和鋒芒之下。因爲他現在投靠的這位馬克西姆斯将軍實在是太不開竅了。
可惜接下來羅馬沒什麽大的戰事,和平時期軍人想升官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
太子康茂德接受皇帝馬可奧利略的召見,來到了父親的皇帳之中。老皇帝穿着白衣坐在床前,含蓄地問自己的兒子道:“你準備好對羅馬履行自己的職責了嗎?”
康茂德滿心期望地回答道:“是的,父親。”
“你不會成爲皇帝。”馬可奧利略看似平淡地回答道。
太子臉色變了,滿臉的失望寫在眼睛裏問:“哪位年長的智者會取代我的地位?”
“我會将政權移交給馬克西姆斯,直至确認元老院準備好再次治理羅馬,羅馬将再次成爲共和國。”
太子根本不在意什麽共和,自以爲找到了這句話的重點,問道:“馬克西姆斯?”
“對。”
太子的眼睛暗淡了下去,眼孔中暗藏着不甘和憤怒,皇帝看着他問道:“我的決定讓你失望了嗎?”
康茂德口中呼出的氣息冰涼到了極點:“你曾經寫信給我,上面列舉了四種主要的美德,智慧,公正,堅毅和自律,讀完信我就明白自己一種都不具備。但我有其他的美德,野心,當它驅使我們做的更優秀的時候,這也是一種美德。智謀,勇氣,也許和行軍打仗無關,但勇氣也有很多種的,對家庭的全心全意的奉獻,還有對你的愛……”
康茂德的聲音中都已經有哭腔了:“但你完全不欣賞我所有的優點,就像你根本不希望有我這樣的兒子。”
皇帝依然很冷靜:“康茂德,你想得太多了。”
太子康茂德哭得更加哽咽了,但吐字依然很清晰:“我向天上的諸神祈求,讓我能夠讨你的歡心,讓我能夠以你爲榮,隻要一句贊美或是一個擁抱,把我緊緊抱在你懷裏,都會像慈藹的陽光溫暖我的心。你爲什麽如此讨厭我,我不敢有任何奢求,隻求能夠符合你的期望,凱撒,父親。”
老皇帝聽到兒子這番泣訴,愧疚的心和激動的臉也動容了,張開雙臂對自己的兒子說道:“康茂德,養子不教,實爲我做父親的過錯啊。”
老皇帝上前抱住了兒子的腰,康茂德也抱住了父親的頭,口中還在發狠地哭啼:“父親,父親,凱撒,爲了能讓你愛我,即使血洗天下也在所不惜。嗚嗚,嗚!”
康茂德緊緊地抱住了皇帝的腦袋,雙手使勁地把他往自己的衣服裏捂,老皇帝年老體衰沒有兒子的力氣,無論如何掙紮也掙不脫,一代明君賢帝就這樣死在了兒子的手中。
康茂德迅速冷靜下來,他雖然殺死了父親,使他沒來得及留遺囑,按照慣例皇位會落在自己手中。但如今日耳曼的城邦裏将軍馬克西姆斯手握重兵,一旦讓對方占得先機把自己拿住,給自己定一個殺父的罪名,他一定會把他釘在在十字架上。
他決定先下手爲強占得先機,假傳皇帝的聖旨召喚馬克西姆斯單獨進入皇帳,然後逼着他宣誓效忠心,如果這家夥不照辦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康茂德把禦林軍衛隊長叫到了跟前,低聲說道:“就在剛剛,我的父親,偉大的馬可奧利略凱撒,不幸逝世了。”
衛隊長身軀一震,緩緩地低下頭來不知該如何是好。
康茂德走到衛隊長的面前,親密又熱切地扶着他的肩膀說道:“昆塔斯,你一直侍奉在先父身前,吾幼年也蒙你多多照顧,你對我來說亦如師也如兄長,外人無法取代我們的親密關系。現在我需要你的支持和效忠。”
昆塔斯單膝跪在康茂德的面前,右手按在胸口上表示效忠:“凱撒,昆塔斯爲你效忠。”
太子康茂德滿意地露出了笑臉,他上前将他攙扶起來:“馬克西姆斯一直觊觎皇位,但如今他的軍團都分散駐守在外圍,我要你命近衛軍全部披挂甲胄,然後傳召馬克西姆斯進來,若他不肯效忠我,便就地逮捕誅殺。”
“是。”
……
此時正是星夜,馬克西姆斯正躺在自己的軍帳中睡覺,高超則身披甲胄在營中巡邏。他遙望皇帝大帳的方向,那裏拱衛着皇帝的禦林軍。此時許多帳中亮起微弱的燈火,似乎還有輕微金屬碰撞的聲音響起。
皇帝那邊難道出了什麽事情?難道說那件事終于要發生了。
他正準備回去通報一聲馬克西姆斯,但不遠處已經有三名身披铠甲的甲士朝這邊走來,他走上前去一看,原來他們都是皇帝的禦林軍。
衛隊長昆塔斯面對高超說道:“我要面見将軍傳達凱撒的旨意。”
“是。”高超讓過他們,跟随幾人進入将軍的營帳。
昆塔斯的到來很突然,将軍的仆人叫醒了馬克西姆斯,昆塔斯進來傳令:“将軍,皇帝傳令你去見他。”
馬克西姆斯準備起身跟随他們前去,高超偷悄悄在背後拽了一下他衣角。将軍感覺有異便遲疑了一下說道:“你們稍候片刻,我收拾一下儀容就來。”
昆塔斯卻說:“我在軍帳外面等你。”
衛隊長帶着兩名禦林軍走出他的營帳,馬克西姆斯轉身壓低聲音問高超:“你有什麽情況?”
“剛才我夜間巡邏的時候,看到拱衛皇帝的禦林軍軍帳裏都亮起了微弱的燈光,他們都在悄悄披甲。所以我猜皇帝兇多吉少。”
馬克西姆斯回頭嚴峻地看着他:“這種事情怎麽能猜測。”
“也許剛剛還隻是猜測,但昆塔斯深夜親自帶人上門來傳令,讓我證實了我的猜測。皇帝夜裏被人殺害,兇手要搶先控制局面,才要傳令讓掌握軍權的将軍今帳見面。”
馬克西姆斯又問他:“誰是兇手。”
“即将要成爲凱撒的人。”
馬克西姆斯轉身往帳外走去,高超緊跟着說了一句:“我們要做準備,萬一這種事情發生了,将軍你兇多吉少。我和我麾下的這一百士兵是你的親衛,我們應該提前披挂甲胄,就算到時候發生意外,我們也能保證護着你沖出禦林軍的控制區域。”
将軍卻斷然搖頭道:“未經凱撒下令,在皇帝大營中披挂甲胄等同謀反。在我沒有親眼見到凱撒殒命前,絕不能輕舉妄動。”
“是,将軍。”高超明雖知道這件事情已經明了,但也絕對不能違背将令随意披甲,在這樣的權力鬥争面前,他一個小小的百夫長如何能承受。
馬克西姆斯選擇進入皇帝的大營中,就已經等于放棄了先機,沒錯,這家夥的角鬥士當定了。他接下來就得想辦法走另一條路。
将軍孤身一人走進皇帝的營帳中,他看到馬可奧利略躺在床上,白色的絲綢擋住了他的輪廓。馬克西姆斯的心髒狂跳不已,也許還真讓那個高超給預料到了,皇帝遭受了謀殺。
康茂德站在她的面前,面帶悲痛地對他說道:“兄弟,和我一起哀悼吧,偉大的凱撒,我們的父親死了。”
馬克西姆斯沉聲問道:“他怎麽死的。”
“他在睡夢中逝去了,死于呼吸衰竭。”
他走到皇帝的床前,看到他靜靜地躺在那裏,滿臉的白須神态安詳,但低下頭細細地去看,可以看到猛烈掙紮的痕迹,還有臉上毛細血管破裂後泛青的痕迹。
康茂德在他背後說道:“新皇帝需要你的效忠,馬克西姆斯。”
“過來效忠我,我隻給你一次機會。”
馬克西姆斯目光冰冷地望着前方的空氣,繞過康茂德走出了皇帳。
他徑直來到了自己的軍帳,對等在那裏的高超下令道:“康茂德弑父殺君,我要先去找兩位元老議事,請他們進行定奪。”
高超詫異地說道:“來不及了吧,我們應該先護送将軍你回到軍團駐地,隻要軍隊在我們的手中,要想拿下康茂德輕而易舉。”
他的話音剛落,一隊隊甲胄鮮亮的禦林軍已經來到了馬克西姆斯的營帳外,外圍還有幾十弓箭手,衛隊長昆塔斯身披甲胄走進帳來:“馬克西姆斯将軍,你要到哪裏去。”
“昆塔斯,皇帝被人謀殺了。我還能到哪裏去。”
“皇帝是自然死亡。”
他回頭看見昆塔斯和他身後士兵們身上的重甲,冷靜地問道:“原來你們早就準備好了。”
“拔劍!”高超立刻命令身邊的士兵們抽出了羅馬短劍,但他的百人隊沒有來得及披甲,隻有短劍和盾牌,看上去像一群角鬥士。
昆塔斯看着他們說道:“你在這裏隻有區區的一百名沒有披甲的士兵,而我們這裏則有六百名身披重甲的皇帝衛隊,你們要真想血流成河的話,那我們就奉陪到底。”
馬克西姆斯向高超下令:“高達姆斯,命你的士兵放下武器,不要做無謂的抵抗。”
高超扭頭看了看馬克西姆斯,決定聽從他的命令,對士兵們下令道:“都放下武器。”
士兵們手上的短劍和盾牌稀裏嘩啦武器扔了一地,昆塔斯命令兩名士兵上前制住了馬克西姆斯。
他掙紮着對昆塔斯說道:“你要保證我家人的安全。”
“你的家人會和你一樣被清除。”
馬克西姆斯吼叫着要沖上去,卻被士兵們拖走,昆塔斯下令道:“把他押到森林的朝陽下,然後秘密處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