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勒斯莊園綠草如茵,白鹭在碧綠的樹冠上卧養,巴勃羅雙手握着報紙坐在白色圈椅上,毒藥走到他身後低聲說道:“事情幹砸了,他們有幫手,萊拉安全無恙地到達了機場。”
他面無表情地睜大了眼睛,放下報紙問道:“看清楚他們長什麽樣子沒有?”
“不清楚,我們的人沒有活着回來的。”
巴勃羅的聲音增大了幾分:“旁觀總有人該看見了吧,出事現場的警察,或者是别的什麽人,花錢去打聽清楚!”
“至于萊拉,就算他跑到了捷克,我們也可以派人去捷克殺他,總之我的敵人絕不能讓他活着。”
DEA探員和哥倫比亞警方也開始尋找和毒販殺手火拼的組織,他們在郊區的一個山溝裏發現了丢棄的面包車,潘那和卡裏略上校蹲在溝邊上,低頭看着下方燃燒着的車輛殘骸啧啧道:“用一次就扔,真有錢呐。”
“會不會是卡利的人幹的。”
“不會,卡利集團不敢和巴勃羅開戰,難道是M-19遊擊隊?”
“這地方除了毒枭,還會有誰有這樣的财力和手筆。”
墨菲叉着腰站在兩人的身後,捏着下巴說道:“我們不如轉移一下視線,去關注一下寄給我們照片的人,不管他是敵是友,都要掌握清楚。”
潘那搖搖頭說道:“巴勃羅的人已經公然在街道上暗殺高官,這不是等于向哥倫比亞政府宣戰嗎?我們更應該關心這個,看看哥倫比亞政府會如何應對。”
政府的反應時間向來是最慢的,與哥警察系統的出警速度等量齊觀,用他們的官方術語來說就是要考慮各方面的利益和反應。
俗話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萊拉的幸運隻能維持幾天,他到達捷克後僅僅才擔當了一個星期的大使,巴勃羅派出去的殺手便追蹤而至。三名槍手對着他的轎車裏發射了一百多發子彈,萊拉本人也被打死在後座上。
萊拉死亡的消息傳回國内,引起了哥倫比亞人的極大震動,許多百姓點着蠟燭上街沉默遊行,以抗議毒枭巴勃羅的殘暴行徑。哥倫比亞政府也有所行動,啓動了從79年開始的引渡條約談判,并順利地簽訂了米哥引渡條約,這樣就算這些毒枭從未到過米國,隻要被抓獲就将被引渡到米國受審。
引渡條約對毒枭們是緻命的威脅,就算是坐牢,在哥倫比亞坐牢和在米國坐牢完全是兩個概念。這些腰纏萬貫的毒枭住進哥倫比亞監獄,依然可以享受奢侈的生活,吃喝玩樂泡妞全不耽誤,他們甚至可以買通整個監獄,得到五星級酒店VIP貴賓的待遇。
但要是住進米國的監獄,每人發一個小單間,一個馬桶一張床,還時不時有被變态犯人撿肥皂的危險。這些家夥可不管你是世界第幾富翁。
麥德林集團的毒枭們爲了對抗引渡條約,又創立了一個名爲“引渡者”的組織,他們要團結起來面對新的敵人。毒枭們對抗引渡的辦法各有不同,墨西哥人嘎查雇傭了一批以色列雇傭兵,每一個都參加過戰争,手持烏茲沖鋒槍槍法精準。他認爲隻要殺掉敢來抓捕他的軍警,引渡條約就是廢紙一張。
**分子雷德喜歡廣播,更喜歡模仿希特勒講話,特别是吸粉吸嗨了之後,揮手在胸前抑揚頓挫,大喊民族獨立、打倒米帝、拒絕接受引渡條約。這就是南美德裔的風格。
奧喬亞兄弟的父輩是南美大地主,家中有政界關系,他們的對抗手段也相對溫和,在哥倫比亞和米國請了兩家公關公司,打出口号:甯可死在哥倫比亞,也不住米國監獄。
竊以爲他們的公關口号不行,不夠押韻朗朗上口,應該改爲:甯要拉美地獄,不住米國監獄。
巴勃羅對抗引渡條約的辦法仍然粗暴簡單,利誘加恐吓。
恰巧哥倫比亞的總統換屆大選将在今年進行,各黨派候選人們成爲他威脅的目标,膽小怕死的家夥們紛紛發言表示退出競選,或者在公開場合宣布要廢除引渡條約。
但人民已經不願意再容忍毒枭,最有希望獲勝的是敢于與毒枭對着幹的候選人,同時支持引渡條約的候選人會獲得米國的支持。這是最關鍵的硬性條件,哥倫比亞需要米國這個大靠山。
新自由黨的候選人路易斯·卡洛斯·迦蘭既收買不了,也不怕恐吓,他是最有希望成爲下屆總統的人選。巴勃羅給他寫了一封洋洋灑灑的信,談論民族道義,國家主權,仿佛簽訂引渡協議就是喪權辱國,是要被釘在恥辱柱上。
米國大使看到這封信後也氣得夠嗆,表示願意支持迦蘭競選,隻要他明确表态支持引渡條約。他的競選負責人戈維利亞擔心他在法權上淪爲米國的傀儡。
但無論是米國大使還是巴勃羅,他們都不了解迦蘭。迦蘭最渴望的是能夠恢複死刑,但他清楚地明白這是不可能辦到的,不僅國會議員們不會同意,還會得罪整個國家的權貴階層。引渡條約隻是退而求其次的做法,國内的法律吓不住毒枭,卻寄希望與外國的條約,這不得不說是一種悲哀。
巴勃羅無法收買說服迦蘭,他就聯系本國的衆多法官們,法官們隻要不在引渡條約上簽字,拒不執行條約,批準的法律也是一紙空文。
凡是在引渡條約上簽字的法官他将派槍手挨個兒殺掉,哥倫比亞首席大法官吓得宣布辭職,總統巴爾科隻好任命新的首席大法官。結果這位繼任者剛剛還在電視上發表對抗毒枭堅決維護引渡條約的講話,第二天就向總統遞交了辭呈。
更可怕的是警察們抓獲的麥德林販毒成員,法官們不敢去審判。爲了保證自己的安全,他們隻好出庭前戴上黑色頭套,隻露出兩隻眼睛。宣判結束後法官快步走向停車場,坐進了自己的車裏,剛扭動鑰匙便發生了劇烈的爆炸,車子和人都被炸得四分五裂。
他們甚至派人去綁架輪奸法官的妻子女兒,把她們的照片和内褲送到法官的辦公室。
代表正義、秩序、良知、道德的合法政府擔驚受怕如風聲鶴唳,邪惡的毒枭們卻活得暢快自由滋潤,這到哪兒說理去。一時間權貴階層紛紛出國避難,外資企業撤回人員,連鄰國的邊境上都戒嚴了。
在這種恐怖氛圍下,大多數官員都接受了巴勃羅的賄賂,這已經不是受賄不受賄的問題了。這是一種投名狀,隻有接受了巴勃羅的錢,他才會把你從暗殺名單上去掉。
高超坐在沙發上把可口可樂的瓶口咬掉,仰頭狂灌了口,指着電視上罵道:“這他媽什麽政府,什麽總統,給老杜提鞋都不配。都死了這麽多法官和警察了,還特麽開庭審判。抓到毒販一槍擊斃不就行了,搞什麽形式主義?哥倫比亞就不能來個天降猛男嗎?”
米迪斯捏着可樂瓶在身後說道:“誰說沒有,隻不過猛男在販毒。”
高超使勁抓了抓胳膊,這笑話冷得把他的雞皮疙瘩都快凍住了。
“我們是民主國家,任何事情都要經過法律程序。話說,老杜是誰?”
“說了你也不知道,聽這話說的,就好像别的國家都沒有法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