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守在門口,發現任何可疑情況立刻吹哨!”
“是!”
然而接下來李信卻并沒有急着帶人沖進去,而是接着路燈的光亮用手杖作筆在地上畫了一個草圖,然後才對衆人說道:“據我所知,這種老式倉庫除了正門以外一般都留有一個後門。”
說着李信用手又點指了三個人,“你們三個一會兒進去之後就繞到後門守着,一個也不能讓他們跑了,明白了嗎?”
“明白!”
“孟義!”
“科長我在!”早就已經準備好大展身手了的何孟義聽了立刻上前走了兩步說道。
“你身手好,一會兒進去之後就想辦法上房頂,投過上面的天窗看看裏面的情況,動作輕一點,萬不可打草驚蛇!”
“科長,您就瞧好吧!”
“其餘人跟我在倉庫正門待命,都聽清楚了嗎?”
衆人立刻齊聲回道:“聽清楚了!”
“好,行動!”
此話一出,所有人立刻就開始按照李信剛剛的部署行動了起來。
時間不大,何孟義就回來了。
“情況怎麽樣?”
“裏面一共上下兩層,不過上層的部分隻占整個倉庫的一半,上下層之間隻有一條樓梯相連,而且有人把守,由于視線被擋無法準确估計守備的人數,不過至少應該有五個以上。”
話音剛落,不等李信開口,一旁的陸修明便急聲問道:“達叔呢?有沒有看到達叔?”
“這個……”何孟義聽了不禁遲疑了一下,随即便請示一般地看了李信,直到後者點頭,才繼續說道,“我看到大叔他……被吊在上層的一個架子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該死的混蛋!我……”聽何孟義這麽一說,那陸修明哪裏還忍得了,頓時便血往上撞就要沖倉庫救人。
好在李信早有準備,一把就将他死死按在了原地,“你幹什麽?給我冷靜一點!”
“還能幹什麽?救人啊!達叔在裏面生死未蔔,你讓我怎麽冷靜?”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就這麽沖進去,萬一他們狗急跳牆,不就反倒害了達叔嗎?你到底是來救人還是來害人的?”
“我……”聽李信這麽一說,那陸修明這才稍微冷靜了一些,“我當然是來救人的了!”
“那你就乖乖地聽我安排!何孟義!”
“有!”
“去,把那輛車裏的油給我想辦法弄出來!其他人去找附近找找,任何易燃助燃的東西都可以!動作快!”
此話一出,所有人便立刻行動了起來,而李信則趁着這個功夫跑到最近的一個公用電話亭往辦公室打了個電話。
“喂?是我,行動隊那邊有什麽動靜沒有?”
“還沒有,孫隊長還在處長辦公室裏沒有出來。”
“好!告訴陸穎心,讓她想辦法拖住那個姓孫的,絕對不能讓他離開警備處半步!”
“是!”
挂斷電話之後,李信便回到了倉庫的院子裏,此時何孟義他們也都按照李信之前的命令做好了準備。
“點火!”
随着李信的一聲令下,何孟義便帶頭點燃了那些堆在倉庫外面已經被澆上了汽油的木闆樹枝幹草等易燃物,整個院子頓時火光大作,很快就把木質結構的倉庫給徹底點燃了。
就在這時,何孟義便按照李信的交代,扯起嗓子喊了起來,“不好了!着火了!大家快來救火啊!”
與此同時,倉庫裏面也因爲這突如其來的火情亂做了一團。
“不讓你們抽煙,不讓你們抽煙,你們就是不聽!現在好了,捅了這麽大的婁子隊長要是怪罪下來咱們誰也别想好!還愣着幹嘛?救火啊!”
然而話音未落,就有人對他說道:“組長,不是我們不想救,而是沒辦法啊!水龍頭裏一滴水都沒有,我們拿什麽救啊?”
“說的是啊!要我看出了這麽大的事,誰都扶不起這個責任,要不咱跑了吧?”
“跑?”那組長聽了不禁苦笑了一聲,“往哪跑啊?”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處處不留爺,爺去投八路啊!組長,走還是不走?你還是快點兒拿個主意吧!再晚火就燒到後門了,到時候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呸!
那些人的對話并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以至于讓早就埋伏在後門準備守株待兔的李信一字不落地全都聽了去,不由得暗自在心裏啐了一口,就你們這些爛番薯臭鳥蛋還想去投八路?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想到這,李信便壓低了聲音說道:“做好準備,一會兒裏面的人出來以後先别着急動手,孟義、阿明你兩個把眼睛給我睜大了看清楚,如果他們帶着達叔一塊兒出來,就第一時間搶人;要是達叔沒跟他們在一起,就沖進去把人給搶出來!”
“是!”何孟義和陸修明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很快,眼看着火勢越燒越大,裏面的人終于忍不住推開了倉庫的後門倉皇地跑了出來。
“這幫畜生!果然把達叔丢在了裏面等死。孟義、阿明!快進去搶人,其餘人跟我殺!一個不留!”
随着李信一聲令下,衆人紛紛抽出了臨行前李信發給他們的匕首,大吼一聲向那夥人撲了過去。
别說這些人不愧是何孟義挑選出來的,身手還是挺利落的,隻用了很短的時間便結束了戰鬥,可憐那幫家夥有人到死也沒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更多的甚至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便已經一命嗚呼了。
而就在這邊的戰鬥結束的同時,何孟義和陸修明也回來了。
李信立刻關切地問道:“達叔他怎麽樣?”
“雖然外表看上去沒什麽外傷,可就是怎麽叫也叫不醒,看來得去醫院做進一步檢查了。”
聽何孟義這麽一說,李信便點了點頭随即便當機立斷地命令道:“你們兩個,跟陸組長一塊兒盡快把達叔送到共濟醫院去!”
“是!”
“等一下!”就在陸修明剛要背着達叔離開的時候,李信便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叫住了他,随即便壓低了聲音對他耳語了幾句。
“記住了嗎?”
“記住了!”
“好,去吧!”
……
半小時後,警備處行動隊辦公室。
“陸穎心!看在李科長的面子上我才叫你一聲陸組長,你可别蹬鼻子上臉!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我最後問你一句,你到底要不要把槍還給我?”孫育方陰沉着臉對坐在自己對面的陸穎心說道。
不想陸穎心卻隻是笑笑,“還!當然要還!不過我剛剛不是說了嗎?隻要這個大個子向我磕頭認錯,我立馬就把槍還給他,不然的話,免談!”
“你!”孫育方聽了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而就在這時,李信的聲音卻突然響了起來,“陸組長,你這是做什麽?還不快把槍還給人家?”
“可是……”
陸穎心還想再說什麽,李信便立刻把眼睛一瞪,“可是什麽?還不快照我說的去做?這是命令!”
“哼!”李信把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陸穎心也隻能很是不服氣地哼了一聲,随即便将手裏那把槍丢還給了那個叫于海的大個子,悻悻地跟着李信離開了行動隊的辦公室。
而剛一出門,陸穎心臉上的怨氣便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連忙壓低了聲音問道:“你們那邊怎麽樣?成功把達叔救出來了麽?”
李信則微微點頭,“已經讓阿明送去醫院了。”
聽李信這麽一說,陸穎心這才松了口氣,“太好了!看來這一晚總算是沒白熬了。”
不想李信卻輕輕地搖了搖手指,“現在高興還不是時候!正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這姓孫的一來就給我準備了這麽一份大禮,我怎麽也得表示表示不是?”
此話一出,陸穎心立刻就來了精神,“嘿嘿,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麽輕易就放過他!說吧!要我做什麽?”
不想李信卻搖了搖頭,“什麽也不用你做,你隻需要等着看戲就可以了!”
“看戲?看什麽戲?”
“專門爲那個姓孫的準備的大戲啊!我都已經安排好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上演了!說起來這還是多虧了你,要不是你想辦法拖住了他,這出戲可就沒法演了。”
正說着,周遠川便急匆匆地走了過來,“李科長!我都找了你半天了,你怎麽跑這來了啊?”
“我剛從醫院回來,聽說穎心被孫隊長叫來還槍,我就過來看一眼。周科長你這是怎麽了?該不會又出什麽事了吧?”
“還真叫你給猜着了!就在剛剛永安公司的倉庫着火了!”
李信聽了不由得覺着好笑,“我說周科長,倉庫着火這種事不是歸租界巡捕房管嗎?你跟着操哪門子的閑心呢?”
周遠川則聳了聳肩,“你說的不錯,這種事原本是跟我們警備處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但偏偏有人發現倉庫的院子裏停着我們警備處的車,裏面還死了好幾個人,你說這種情況咱們還能置身事外嗎?處長在辦公室裏都快氣瘋了!你還是快點過去吧,我去叫孫隊長。”
說完,周遠川便朝着行動隊的辦公室去了。
“剛剛周科長說的,該不會就是你說的那出好戲了吧?”
李信則笑了笑,“怎麽樣,這份回禮夠重了吧?”
“嘻嘻,夠重了!不過我倒是更想看看那姓孫的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的表情,一定精彩極了!”
“那有什麽好看的,想不想給他再添上一把火?”
“落井下石啊?我喜歡!”
然而李信聽了卻故意把臉一闆,“什麽落井下石?這叫痛打落水狗!趁他病要他命!一會你叫上何孟義去……”
簡單交代了幾句之後,李信便送走了陸穎心,随即快步來到了林文強的辦公室門口。
“叩叩叩……”
“進來!”
然而一進門,坐在辦公桌後面的林文強就面沉似水地問道:“聽說了吧?”
“聽說了,剛剛周科長在叫我過來的時候簡單跟我說了一下。”
聽到這,林文強便眯了眯眼,一字一句地繼續問道:“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你做的?”
“處長,您不是常說身爲處裏的一員,時刻都要把處理的利益放在守衛,絕對不能拉幫結派,搞窩裏鬥嗎?您這番教誨,屬下可是時刻銘記于心,不敢忘記,更别說違背了,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破壞内部團結的事來呢?”
聽李信這麽一說,林文強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記住!不管誰問你,都這麽說!就算真是你做的,也不能承認,記住了嗎?”
“是!屬下記住了!”
“很好!”
話音未落,周遠川和孫育方便敲門走了進來。
“孫隊長,根據汽車隊的記錄,你今天晚上借用了一輛轎車,但是卻并沒有歸還,所以我想知道這輛車你把它開到哪去了,嗯?”
“回處長的話,屬下……屬下确實不知道那輛車現在的下落,把人帶回來之後,屬下就把車借給一個家裏出了急事的手下開……開回家去了……”
聽到這,林文強怒極反笑,“孫隊長還真是體恤下屬啊!我可以不追究你公車私用的罪過,但是你能不能告訴我,你那個家裏出了急事的手下,爲什麽會把車子停在永安公司倉庫的院子裏?”
“這個……”
不想就在這時,林文強的臉突然猛地往下一沉,一字一句地說道:“你該不會告訴我,是你那個手下騙了你,然後自己把車開過去的吧?”
“處長,請您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那輛車爲什麽會出現在永安倉庫的院子裏啊!或許……”
“或許什麽?”
“或許真的像處長您說的那樣,是我那個手下騙了我,然後背着我把車開過去的……嗯,一定是這樣!處長放心,我這就去把他給抓回來,任憑您老人家發落!”
不想林文強接下來的一句話,便讓他徹底陷入了巨大的震驚之中,“說得好聽,發落?人都死了,還怎麽發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