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舉揭發?好啊!”
聽李信說了最新的調查進展之後,伊藤文昭便猛地一拍桌子興奮地說道,“這個案子拖了這麽久,也該有個結果了!回去告訴那個學生,隻要他願意幫我們揪出那些抗日分子,那麽他之前犯下的罪行我們就既往不咎!”
“這個……恐怕有點難度。”
此話一出,伊藤文昭不禁眉毛一挑,“爲什麽這麽說?”
“因爲那個學生還挺謹慎的,從頭到尾都沒有露面,所以我還尚未确定他的身份。”
“這樣啊……”伊藤文昭沉吟了片刻之後才繼續說道,“那明天一早我就派人在學校的公告欄裏貼一張告示,這樣那人就應該知道我的态度和立場了。”
李信聽了連連點頭,“嗯,這倒是個不錯的法子,就這麽辦好了!”
……
從伊藤文昭那裏出來之後,李信并沒有立刻回學校,而是直接找到了等在不遠處的陸穎心。
“……就是這樣,我想是時候給那個古士傑下最後一道命令了。”
“你确定要冒這個險?”
“放心,我心裏有數。明天一早,伊藤文昭就會派人把告示貼出去,到時候你隻要……”
做好了計劃之後,李信才回到了學校,緊接着似曾相識的一幕便發生了。
隻見小安老師正守在李信回宿舍的必經之路上,一見到他便雙手掐腰氣鼓鼓地說道:“我就知道你在這裏,你該不會又去跟門口的日本兵吵架去了吧?”
然而李信聽了卻隻是撓了撓頭,并沒有否認,就算是默認了。
小安老師見狀則繼續苦口婆心地勸道:“我不是跟你說了嗎?那些日本兵可全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主,你怎麽還要去招惹他們呀?”
不想李信卻蠻不在乎地說道:“我呀,就是看不慣他們那個跋扈的樣子!再說這裏可是租界,他日本人再牛充其量也就是瞪瞪眼,再罵幾句罷了,沒有租界當局的許可是絕對不敢開槍的,小安老師你就放心好了!”
“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是……”
“嗨呀,别可是了!你昨天不是說今天要讓我默寫自己的名字嗎?那就别再糾結那些亂七八糟的小事了,趕快開始吧!”
“這麽說,你今天很有把握咯?”
别說李信這招還真挺管用,一下子就成功轉移了話題。
“那是當然,我都已經用功一整天了,當然要趁着我還沒忘幹淨之前默寫給你看啊!”
此話一出,小安老師便忍不住笑出了聲,認真地糾正道:“你要是真的用心記下來了的話,那可是一輩子都不會忘的,不過你也真是夠……嗯,夠奇怪的,前一天教的字轉天就忘得一幹二淨了,學了這麽久還是不會寫自己的名字,這些天我經常在想是不是我的方法出了什麽問題……”
“不不不,小安老師你可千萬别這麽想,你的方法沒有沒問題,有問題的是我,是我太笨了。”不等小安老師把話說完,李信就連忙擺手說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明明覺得自己已經記住了,可每次剛一拿起筆整個腦子就是一片空白,什麽也想不起來了,而且不知怎的,那支筆給我的感覺竟然比在部隊裏訓練時的槍還要重,看來我這輩子注定是個睜眼瞎了!”
“那怎麽行?放心,隻要由我在,就絕對不會讓你當睜眼瞎的!就從你的名字開始,來,先讓我看看你今天用功了一整天之後的成果吧!”
……
一夜無話,翌日一早,學校的布告欄前便聚集了不少在校的老師和學生。
“……倘若有人檢舉揭發,幫主皇軍揪出潛藏在學校裏的反日激進分子,那麽即便是曾經參與了之前的襲擊,我大日本皇軍不但會對其網開一面,既往不咎,還會給予豐厚的獎賞,希望你們能夠抓住這最後的機會,不要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啧啧啧,好一個優厚的條件啊!這下可有好戲可看了,你說對吧,方大班長?”
“哼!”面對趙亦堅那陰陽怪氣的挑釁,方士忠卻隻是哼了一聲便擠出了人群,頭也不回地走了。
而人群中的李信表面看上去一臉的平靜,但實話說心裏卻還是有些緊張的,因爲接下來就到了自己整個計劃的最關鍵的一環,就是要搶在那個古士傑之前揪出那個打算出賣方士忠的那個家夥!
然而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李信就這樣從早上一直等到了中午,卻依舊沒有等來任何消息。
可就在李信簡單收拾了一下心情準備去食堂吃午飯的時候,卻聽到了一連串的鳥叫聲從學校的西北方向傳了過來。
頓時就讓李信的精神爲之一振,因爲那串鳥叫聲就是辣椒從身爲辮子隊領隊的和彥那裏學來的聯絡密語,而辣椒通過這種方式想要傳達的意思也很簡單,就是那個打算出賣方士忠的家夥已經被她抓到了!
可即便如此,李信卻并沒有第一時間趕過去,而是先找到了那個方士忠,随後便以讓他幫忙準備體育器材的理由帶着他徑直來到了位于學校西北角的那間廢棄倉庫。
“一……一峰?你怎麽會在這?”一進到倉庫裏面,方士忠一眼就看到了被牢牢地捆在了一把椅子上的石一峰,滿臉驚訝地說道。
而那個石一峰則始終吞吞吐吐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這下那方士忠可真有些慌了,連忙轉過頭對李信說道:“蘇老師,您這是?”
不想話沒說完,李信就沖着他搖了搖手指,“方士忠同學,我想我們有必要重新認識一下了,我不姓蘇,也不是體育老師,而是警備處特别巡查科的科長,李信。”
“警……警備處?這麽說你……”
“不錯!我就是你們口中的那個混進學校進行暗中調查的奸細!”
“是你!”
然而不等那方士忠把話說完,,早就躲在暗處的辣椒便猛地跳了出來一把将他按在了地上,三兩下就綁了個結結實實。
這下可讓那個被捆在椅子上的石一峰一下子來了精神,連忙急聲喊道:“李科長!李科長!我有話說!”
“說!”
“我……要檢舉!我要揭發!”
不想李信卻哼了一聲,“現在才想着檢舉揭發,不覺得已經太晚了嗎?”
“不是,李科長您忘了昨天那封信了嗎?”
“你别說,昨天我的确是收到過一封信,可是那封信卻并沒有署名,你怎麽證明那封信是你寫的呢?”
“筆迹!李科長,那封信是我用左手寫的,您要是不信我可以再寫一遍,您隻要拿去比對一下,就知道我沒有說謊了。”
李信等的就是他這句話,于是便在示意辣椒把他的手松開的同時,将早就準備好了的紙筆拍在了他的面前,“别怪我沒給你機會,寫吧!”
如此性命攸關的事那石一峰自然不敢怠慢,很快便寫完戰戰兢兢地遞到了李信的面前。
“嗯,從筆迹上看的确很像是出自同一個人。既如此,那我就姑且相信你好了。”說着李信便向一旁的辣椒使了個眼色,後者則立刻會意解開了石一峰身上的繩子。
“說吧!你要檢舉什麽人,揭發什麽罪行?”
然而話音未落,躺在地上的方士忠便掙紮着吼道:“石一峰!你……唔?!唔……”
不等那方士忠把話說完,嘴裏就被塞了個嚴嚴實實,說不出話來了。
那石一峰這才壯着膽子說道:“我……我要檢舉牛繼業,是他組織策劃,并且襲擊了日本人的車隊!”
“繼續說,一共有多少人參與?”
“六……六個。”
李信卻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冷冷地問道:“算上你自己了嗎?”
“算……算上我的話,就是……就是七……七個!”
“都有誰?”
“回李科長的話,有牛繼業、方士忠、馬紹星,盛正飛,俞爽,孫有才還有我。”
“證據呢?”
此話一出,那石一峰就是一愣,“證……證據?”
“是啊!沒有證據,那我憑什麽要相信你的話啊?”
“這……”這下可把那石一峰給難壞了,絞盡腦汁地想了好久才終于開口說道,“我想起來了,就在我們襲擊了日本人的車隊之後,方士忠的學生證就不見了,我想多半應該是落在現場了,李科長這算……算不算證據啊?”
“如果真如你說的那樣的話,當然算證據了!我會派人過去核實的,不過現在你還要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你們的槍和手榴彈是從哪來的?”
此話一出,那石一峰便立刻用手指着地上的方士忠說道:“是他!是他發給我們的。”
聽到這,李信便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好!看在你這麽配合的份上,你可以走了!”
說完便示意辣椒給他徹底松了綁。
“真……真的?”那石一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連忙不敢相信地說道。
李信則沒好氣地反問道:“怎麽,難道你還想繼續被綁在椅子上嗎?”
那石一峰聽了立刻就把頭搖成了撥浪鼓,“不不不,我當然不想了!”
而就在他正準備離開的時候,李信的聲音便再一次響了起來,“别怪我沒提醒你,出去之後管好自己的嘴,晚飯前再回到這來向我報告。另外,要是有人問起方士忠,你就說看到他跟我翻牆出去了。記住了嗎?”
“記住了!記住了!”
“滾吧!”
此話一出,那石一峰便立刻如蒙大赦一般千恩萬謝地走了。
而直到這時,李信才把那個已經在地上躺了很久的方士忠拉到了剛剛那個石一峰坐着的椅子上,然後才将他嘴裏的東西掏了出來對他說道:“方班長,現在你還有什麽可說的麽?”
“呸!狗漢奸!我沒什麽可說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不想李信聽了非但沒有生氣,反倒是笑眯眯地對他說道:“不得不說,跟剛剛那個姓石的比起來,你的表現要硬氣得多了。不過不知道你意識到了沒有,你越是這樣,就越發地表明那個姓石的說的都是真話了。”
“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想跟你做筆交易!”
“哼!我可不想跟漢奸做交易!”方士忠斬釘截鐵地說道。
然而李信卻依舊慢悠悠地說道:“我倒是覺得,你沒理由拒絕我,除非……除非你想讓其他人落得跟你和牛繼業同樣的下場!”
這下可把那方士忠給說蒙了,想了很久也沒想明白李信到底要幹什麽。
而就在這時,方士忠竟眼睜睜地看到李信從懷裏拿出了那張自己在襲擊日本人車隊的時候丢失的學生證,頓時整個人都呆住了。
“很意外,對吧?其實我早就可以把這個關鍵證據交給日本人,但是我卻并沒有這麽做,知道爲什麽嗎?”
聽李信這麽一說,那方士忠的腦子裏便立刻想到了一種可能,“難道說,你……你是地……”
“當然不是了!”不等那方士忠把話說完,李信就直接矢口否認道,“我隻是想好好利用一下這個事件,升官發财罷了!怎麽樣,隻要你跟我合作,你的那些同學就可能還有活路,否則就隻有死路一條,何去何從,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
從倉庫裏出來之後,李信便找到了正因爲遲遲沒有進一步的發現而急得團團轉的古士傑。
“李科長!您來的真是太是時候,您看這告示都已經貼出去半天了,那個說要檢舉揭發的家夥怎麽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呢?該不會是反悔了吧?”
不想李信聽了卻忍不住笑出了聲,“你啊!還真會自己吓自己,放心好了,我已經知道那個準備檢舉揭發的家夥是誰了!”
“真的?”那古士傑聽了便立刻來了興緻,“是誰啊?”
“我已經跟他約好晚飯的時候去學校西北角的廢棄倉庫碰面了,到時候你跟我一塊兒過去,不過在那之前,我建議你還是先向你們科長彙報一下,免得你們科長說我吃肉連湯都不給他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