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丢了?”
“是……是的,我把那份會議記錄偷出來以後就藏在了茅房裏,眼見着事情越鬧越大,我就想把那份會議記錄還回來,然後再随便編個理由,應該就沒事了。可誰曾想當我再一次去茅房裏想要把它給拿回來的時候,卻發現會議記錄已經不在了!”
“好你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走!跟我去書房!”說完還不忘狠狠地踹了那犬養澤天一腳。
“……以上,整個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了。”親自将那個犬養澤天押送到書房之後,伊藤文昭便将整個審訊的經過詳細地向土肥原賢二,南造雲子和林文強三人做了彙報。
沉默了許久,坐在辦公桌後面的土肥原賢二才終于開口問道:“犬養澤天,伊藤君說的可都屬實?”
“屬……屬實,還請中将大人開恩,饒了我這條小命吧!”
“饒?”土肥原賢二聽了忍不住哼了一聲,“怎麽饒啊?難道你不知道,我最恨的就是吃裏扒外的家夥了麽?”
“小……小的……小的自知罪無可恕,但還請中将大人允許小的戴罪立功!”
“戴罪立功?”土肥原賢二聽了忍不住哼了一聲,“那你倒是說說要如何立功啊?”
“小……小的跟181号交……交易了幾次之後,他們就知道小的的身份了,然後就在昨天小的剛剛跟他們做成一筆交易之後,他們就問我要不要新四軍的最新動向……”
“新四軍?”此話一出,土肥原賢二立刻就來了興緻,“後來呢?”
“他們開價就是兩千快大洋,我哪裏有那麽多錢啊!于是我就根本沒有理會,可他們見我要走,就連忙把我叫住,說價錢好商量。其實我這也是略施小計,像這種類型的情報在手裏壓得越久,就越不值錢了。”
“夠了!我可不想聽你東拉西扯,我隻問你一句話,新四軍的動向現在是不是在你的手上?”
原本就想借此保命的犬養澤天怎麽也沒有想到,土肥原賢二竟然會對這個情報如此重視,當場就被他那激動的神情吓了一跳。
他哪裏知道,就在這個月的十号早上,一支由九輛汽車,一百餘名日軍并附帶步兵重武器的運輸車隊,自南京出發前往句容進行補給任務,可當車隊行至新塘附近的時候卻遭到了一支神秘武裝的猛烈襲擊。
激戰約半小時後,日軍自句容縣城和湯山鎮派來的五百餘人援兵才趕到事發現場,可那支神秘的武裝卻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此役日軍死傷四十餘人,兩輛運輸卡車損毀,而對方卻隻丢下了一具屍體,盡管造成的損失并不大,但侮辱性卻極強,後來經過多方打探,才弄清楚是一支名叫新四軍的抗日武裝力量所爲。
在此之前,軍部都在不遺餘力地打探這支部隊的動向,萬萬沒想到那麽重要的情報最終會落在眼前這個犬養澤天的手上,怎能不讓那土肥原賢二感到激動呢?
而那個犬養澤天似乎也早有準備,當即就從懷裏掏出了一個信封,恭恭敬敬地遞到了土肥原賢二的面前,“中将大人請看,這裏面就是新四軍最新的動向和部隊部署情況,還請中将大人網開一面,放小的一條生路。”
然而土肥原賢二卻并沒有立刻做出任何的回應,而是默默地看了一遍裏面的内容之後,才終于緩緩開口說道:“犬養澤天,你要知道,不管是故意洩露内部行動計劃,還是偷取會議記錄可都是罪無可恕的死罪!不過看在你主動提供了如此重要的情報的份上,我也可以網開一面,放你一條生路。”
“真的?多謝中将大人不殺之恩,小的日後一定……”
然而就在那犬養澤天還在一個勁兒地表忠心的時候,土肥原賢二的聲音便再一次響了起來,“你先别那麽激動,雖然我說會放你一馬,但在那之前,還有個任務要交給你,至于能不能活命,就看你能不能完成這個任務了。”
說着土肥原賢二便拍了拍手,緊接着川田倫也便立刻推門走了進來。
“川田君,從現在起他就歸你指揮了,希望你能夠順利完成那個任務!”
“中将大人放心,屬下一定竭盡所能,不服大人重托!”說完川田倫也便将那個犬養澤天給帶走了。
這下伊藤文昭便終于忍不住說道:“中将大人,您未免也太便宜那家夥了吧?”
然而話音未落,便立刻遭到了南造雲子的訓斥,“伊藤君,你這是在質疑老師的決定嗎?”
“屬下……屬下不敢……”
“哼!實話告訴你吧!其實老師早就料到有人要打這次會議記錄的主意,因此才專門讓特務部的中西功在記錄的時候在上面做了手腳,就算是落到了别有用心的人的手上,也不會給我們帶來實質性的損失,之所以如此大張旗鼓地追查,就是爲了演戲給那幫家夥看,這下你該明白了吧?”
此話一出,不光是那伊藤文昭,就連一旁的李信直到這時才恍然大悟,難怪他們并沒有第一時間對本該有重大嫌疑的中西功進行審訊,原來是早就把他排除在嫌疑之外了。
“原來如此!不過不管那份會議記錄是真是假,其下落是否真如那個犬養澤天所說不翼而飛還尚未查明,就這麽不了了之是不是……”
見伊藤文昭還是很不理解,土肥原賢二便親自開口對他說道:“伊藤君,你還是沒明白我的意思,他說的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罷,對我來說都不重要。”
“那……那什麽才重要?”伊藤文昭聽了不禁下意識地問道。
然而不等那土肥原賢二開口,一旁的李信便搶在了他的前面說道:“伊藤君,你還沒明白嗎?中将閣下的意思是,這個案子的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找出這個内鬼。”
此話一出,土肥原賢二便很是贊賞地點了點頭,“說得好!既然你已經看到了這一層,那我也就不瞞你了,其實我就是想借這次事件好好考驗考驗你的能力,所以我才會點名要你過來協助調查。如果你沒有成功揪出這個内鬼的話,那麽剛剛被帶出去的就是你了!不過現在看來,雲子她們說的沒錯,你的确是個人才,所以我想讓你作爲重光堂和警備處之間的聯絡人,主要負責協調兩邊的工作,你可願意?”
不想李信聽了卻并沒有立刻做出回應,而是詢問似的看向了此前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林文強。
“政之啊!既然中将閣下如此信任你,那就應下來好了,畢竟今後我們警備處跟重光堂之間還有不少合作,有你作爲聯絡人再合适不過了。”
聽到這,李信才深深地向土肥原賢二鞠了一躬,道:“多謝中将大人栽培!”
土肥原賢二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随即便對伊藤文昭說道:“會議記錄失竊的事就到此爲止了,不過你的人要再等兩個小時以後才能撤回來,而全城的封鎖則必須要持續到明天中午,明白了嗎?”
“是!”
就這樣又過了兩個小時,李信和林文強兩人才被準許離開重光堂。
回到警備處以後,林文強便立刻把早已經在自己之前回來的蘇正飛和周遠川叫到了處長辦公室,并讓李信把整個事件原原本本地複述了一遍。
周遠川聽了便氣不打一處來,“奶奶的!我說最近一次聯合行動怎麽老出岔子,原來是犬養澤天那個狗東西幹的好事!真不明白那個土肥原賢二爲什麽不一槍崩了他!”
一旁的蘇正飛倒是很不以爲然,“那豈不是太便宜他了?既然是廢物,總得好好利用一番吧!派他去執行任務,成了更好,不成也沒什麽可惜的不是?”
然而話音未落,林文強就輕咳幾聲說道:“好了!你們就别操那個閑心了。說正事,再過幾天那個孫育方就要走馬上任了,你們有什麽想法,說來聽聽。”
此話一出,周遠川便立刻拍着自己的胸脯說道:“處長放心,我已經安排好了人手,對其進行二十四小時的監控,保證在最短的時間内抓到那家夥的把柄!”
蘇正飛更是得意地說道:“我在卸任之前就已經把行動隊的人員縮減到了最小,而且留下的都是那些老兵油子,絕對夠他喝一壺的了。”
而李信則在沉吟了片刻之後提醒道:“蘇隊長這一招釜底抽薪的确是高招,不過大家别忘了自打咱們警備處設立以來,鴻運茶樓和冷藏倉庫就一直挂在行動隊的名下,要是落到了那姓孫的手裏,豈不白白讓他撿了個大便宜?”
“對對對!政之這一番話可真是提醒了我,絕對不能把我們經營了這麽久的産業拱手讓給别人!”說到這,林文強故意頓了頓,然後才轉頭對李信說道,“政之啊,我知道你不差錢,所以就把這效益較差的冷藏倉庫劃歸給你,把鴻運茶樓讓給老周來管,怎麽樣?”
“屬下聽從處長安排!”
“好!”
……
“謝了,李科長!”從處長辦公室裏出來,周遠川便沖着李信抱了抱拳說道。
李信則擺了擺手,“周科長不必如此,處長不是說了嗎?現在是非常時期,槍口要一緻對外。”
“那是那是,一緻對外!一緻對外!所以李科長日後要是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地方,你可千萬不要跟我客氣啊!”
李信當然清楚,那周遠川對自己的态度之所以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完全是因爲自己把鴻運茶樓讓給了他的緣故,畢竟搞情報就是要燒錢的,就靠情報科的那點編制可别想搞到什麽重要的情報。
聽陸穎心說,那周遠川私下裏可養着五十多号編外人員來替他收集情報,而這些人的薪酬處裏自然是不會管的,所以每個月周遠川可是都要自掏腰包來給那些人發薪水的,而拿到鴻運茶樓之後,他就不需要再爲這些人的薪酬而發愁了,甚至還能餘富不少來進行人員擴編,因此他才會對李信把鴻運茶樓讓給自己的這一舉動心存感激。
而李信這麽做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除了利用鴻運茶樓來對那周遠川進行安撫意外,自然還有其他的想法,不過這就不足以向外人道了。
等到李信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快要亮了。
可即便如此,不知已經在那等了多久的陸穎心卻依舊不知疲倦地立刻迎了上來,詢問起了事情的經過。
耐着性子把所有的經過又講了一遍之後,李信才對陸穎心說道:“差點忘了,一會天亮了之後,你就帶着人過去把冷藏倉庫給接收過來。”
“接收?那個倉庫不一直都是行動隊管的嗎?”
“是啊,不過它現在歸我們了!”
“那敢情好!我一會就帶人過去。”
然而話音未落,一陣敲門聲便突然響起,緊接着一個熟悉的身影便推門走了進來,“少爺!我回來了!”
“辣椒?你怎麽跑到這來了?我還以爲你直接回公館了呢!”
“聽福叔說你們一晚上都沒有回去,我就過來了。”
聽到這,李信才點了點頭,“嗯,你這麽快就回來報告,是不是有什麽發現?”
“經過我的觀察,那個古士傑果然有問題!”
話音未落,一旁的陸穎心便忍不住追問道:“有什麽問題?”
“大約在晚上十一點左右的時候,那家夥在家給情報科的周科長打了個電話,将他會以臨時助教的身份混進滬江大學的這件事跟他做了彙報。”
李信聽了先是跟陸穎心對視了一眼,然後才進一步問道:“除了這些,還有其他反常的舉動嗎?”
辣椒則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有其他發現。”
“那就繼續對其進行暗中監視,發現任何異常立刻向我彙報。”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