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安商會!?</p>
聽了那個壯漢的話,李信便不由得就是一愣,随即便有些後悔沒有帶田文靜一塊兒來了。</p>
如果她在的話,事情應該就好辦多了吧?</p>
可是現實總是殘酷的,并沒有那麽多的如果。盡管李信此刻很想表明自己跟田文靜的關系,但最終還是忍住了。</p>
畢竟像營救張老爺子這種機密的事,本就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少一個人知道,自己就少一分暴露的風險,更何況即便自己說了,那個守門的壯漢也未必會相信。</p>
于是李信便重新整理好了思路之後,才開口對那個壯漢說道:“我說老兄,你真是好大的威嚴啊!難道這就是你們義安商會的待客之道?”</p>
不想話音未落,竟把那壯漢給氣笑了,“客?像你這樣的生面孔算哪門子的客?實話告訴你,我剛剛對你已經夠客氣的了,識相的就趕緊走,免得我親自動手把你給轟出去!”</p>
然而此話一出,李信卻非但沒有走,反倒自顧自地搬了把椅子坐了下來,“我知道你們的規矩,有一種情況卻是例外,那就是有人引薦擔保,是也不是?”</p>
那壯漢聽了不禁再次打量了一下李信,然後才繼續說道:“你說的不錯!可你不是一個人來的嗎?”</p>
“誰說一個人就沒人引薦擔保了?帶我來的是山貨店的老趙大叔,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問珍寶齋的齊掌櫃,他也是小爺我新交的朋友。”</p>
“真的?”那壯漢将信将疑地看了李信一眼,随即便招手叫來一個夥計吩咐道,“你去珍寶齋問問,有沒有這回事?”</p>
那個夥計聽了連忙點了點頭,随即便快步走了出去。隻一會,便滿頭大汗地跑了回來對那壯漢耳語了幾句。</p>
“他真是這麽說的?”</p>
“千真萬确!”</p>
“嗯……”經過反複的确認之後,那壯漢才在沉吟了片刻之後對李信說道,“進來吧!”</p>
剛一進到裏間,一個女人的聲音便毫無預兆地響了起來,“喲!生面孔啊!竟然過了阿彪那一關,小兄弟很有魄力嘛!是誰介紹你來的啊?”</p>
然而此時的李信卻有些發愣,因爲說話的那個女人跟田文靜長得實在是太像了,如果把兩人放在一起的話,恐怕不仔細分辨根本就認不出誰是誰!</p>
盡管如此,李信卻還是很快便回過神來對那個女人說道:“是珍寶齋的齊掌櫃。”</p>
此話一出,那個女人便看了一眼李信身後的阿彪,見後者微微點頭才繼續說道:“既然小兄弟你是齊掌櫃的朋友,那也就是我們義安商會的朋友,隻是不知你找到這來有什麽好關照啊?”</p>
李信則笑了笑,“簡單,幫我殺個人!”</p>
那女人聽了絲毫不覺得驚訝,一臉平靜地問道:“仇家?”</p>
“算是吧!”</p>
“可以!不過有些話我得說在前頭。”</p>
“你請說!”</p>
“每個暗殺對象最多暗殺三次,超過三次我們就不會再接他的單子了。此外,一旦殺手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身亡,家屬的撫恤金全部需要由你這個雇主來承擔。如果三次都沒能成功暗殺目标,我們将會返還雙倍的傭金給你。我說的夠清楚的了吧?”</p>
“聽上去還算合理,那麽傭金呢?”</p>
“那就要看你要暗殺的目标是誰了,有照片嗎?”</p>
然而李信卻二話不說要來紙筆,緊接着便随手畫了一張丁默邨的畫像交給了那個女人。</p>
“想不到小兄弟還有這一手絕技,果真是真人不露相啊!不過,這個人的命可不便宜啊!”</p>
話音未落,李信便不由得眉毛一挑,“這麽說你認識他?”</p>
“認識倒談不上,不過這個家夥一到香港就打點了客家幫,獲得了他們的庇護。所以你想要打他的主意就勢必會得罪客家幫,所以你可要提前做好被他們報複的心理準備啊!”</p>
“堂堂義安商會,不會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幹淨吧?”</p>
那個女人聽了則聳了聳肩,“就是因爲做得太幹淨,所以客家幫的那些人一看就知道是我們做的,隻是沒有證據罷了。”</p>
“那麽問題就來了,就算他們能猜到是你們做的,也不見得就會查到我吧?除非……”</p>
話說到這個份上,那個女認便索性大方地承認了,“不錯!如果他們肯下血本的話,我們自然沒理由拒絕,所以我才要你想好了之後再發布這個委托。”</p>
不想李信聽了卻依舊面不改色地說道:“不得不說,你們義安商會還真是會做生意,不過我倒并不認爲你們會出賣我。”</p>
“爲什麽這麽說?”</p>
然而李信卻神秘一笑,“你很快就知道了。我趕時間,你開個價吧!”</p>
“兩根金條!”</p>
“還真是不便宜啊!什麽時候動手?”</p>
“你知道他的行蹤嗎?如果知道的話,我現在就安排,明天就能動手!如果不知道的話,就要再多加五條小黃魚,三天之内動手!”</p>
聽到那個女人的報價之後,李信便忍不住暗自慶幸,好在自己已經在莊士敦那裏獲知了那丁默邨的下落,否則還真就得被這個女的狠狠地宰上一刀了!</p>
想到這,李信便點了點頭,“據我所知那家夥是個色中餓鬼,應該經常在石塘咀的太平戲院附近活動。”</p>
“石塘咀的太平戲院是吧?好,我這就安排,最晚明天一早給你消息,要怎麽聯系你?”</p>
“半島酒店,3010号房。”</p>
……</p>
離開了義安商會的店鋪之後,李信便按照之前跟老趙大叔的約定邁步向珍寶齋的方向走去。</p>
可還沒走到珍寶齋的門口,遠遠地就聽到了有人在争執,走近一看其中一人竟然是個包着紅頭巾的印度人!</p>
“好你個阿三,沒完了是吧?跟你說了多少遍,我們家不收鑽石!聽不懂人話嗎?”珍寶齋的夥計一邊堵着珍寶齋的大門,一邊怒氣洶洶地對那個印度人說道。</p>
隻見那個印度人身材倒是很高大,但是卻穿着一套破舊的西裝,也不知本來就是灰色還是後來髒成的,反正就是給人一種很是窮困的感覺。</p>
“那個阿三名叫阿加瓦爾,以前是做香料生意的,可年初的時候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改行賣起鑽石來了。三天兩頭往珍寶齋跑,一開始齊掌櫃還對他客客氣氣,也照顧了幾次他的生意,可這家夥做生意不講誠信,總喜歡耍小聰明,經常以次充好不說,還不守規矩,前一天還跟你稱兄道弟,轉頭就過河拆橋,翻臉不認人!時間一長,也就沒人再照顧他的生意了。”</p>
不知什麽時候又湊了過來的阿添眼見着李信好像對那個印度阿三感興趣,便很是賣力地介紹道。</p>
李信自然知道他這是來找自己讨要之前的賞錢來了,于是便很是爽快地又給了他幾塊大洋。</p>
而就在這時,便有個正在圍觀的人叫道:“阿三,我看你臉上又添新傷疤了!”</p>
然而那個阿加瓦爾卻并沒有回答,而是眼巴巴地對那個堵門的夥計說,“朋友,相信我!這次我真的弄到好貨了!你就讓我進去吧!”</p>
随即便硬着頭皮就往門裏擠,而那些在圍觀的人則立刻在一旁起哄,又叫又鬧的好不快活!</p>
其中一人還故意的高聲嚷道:“不用問!他一定是又去蒙騙人了!”</p>
此話一出,那個阿加瓦爾先是怔了一下,随即便睜大眼睛說道:“你……你們怎麽能誣陷你們的印度朋友……”</p>
然而那人卻依舊不依不饒,“什麽特麽的狗屁朋友!我前天親眼見你拿着一袋玻璃硬說是鑽石想要蒙人,結果被人家看了出來,被三個人吊在樹上就是一頓打!”</p>
這下可引起了圍觀衆人的哄堂大笑,而那個阿加瓦爾更是漲紅了臉,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争辯道,“碎鑽也是鑽石……碎鑽!……生意場上的事,能算蒙麽?”</p>
接連便是一段帶着濃濃咖喱味道的什麽“Pleaseintimate……”,什麽“Youwillbeintimatedshortly”之類的英語,引得衆人都哄笑起來:周圍随即便充滿了快活的空氣……</p>
李信自然不會無聊到加入那些嘲笑那個阿加瓦爾的人的行列,隻是自己跟老趙大叔約定的集合地點剛好就是珍寶齋的門口,所以才遲遲沒有離開。</p>
不過看看時間,離兩人約定的時間已經超過了半個小時,卻依舊沒有看到半個人影,這便讓李信不由得感到一絲隐隐的不安。</p>
就在李信因爲有些擔心老趙大叔而有些出神的時候,便被一個猶如沒頭蒼蠅一般地從人群中擠出來的家夥狠狠地撞了一下。</p>
李信這才猛地回過神來擡頭一看,撞了自己的非是旁人,赫然竟是剛剛被衆人嘲笑的那個印度人阿加瓦爾!</p>
此時的人們笑了笑了,鬧也鬧了,便慢慢地自行散去了,甚至都沒有人肯再多看他一眼。</p>
而就在那個阿加瓦爾對李信說了一句“Sorry”之後準備離開的時候,不想卻被李信給叫住了,“你等一下!讓我看看你手裏的鑽石!”</p>
此話一出,那個阿加瓦爾便立刻好像看到了就行一般,一口一個“朋友”地叫着,随即便從身上的挎包裏拿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小紙包遞給了李信。</p>
然而就在李信随手打開其中一個小紙包的時候,一旁的阿添便忍不住提醒道:“爺!這個阿三鬼得很,您可千萬别着了他的道啊!”</p>
不想李信卻好像沒聽到一般,自顧自地将那些紙包裏的鑽石依次拿在手上看了起來,整個過程李信都一言不發,卻讓一旁的阿添緊張得不行。</p>
終于在簡單地檢查了幾包之後,李信才開口問道:“你這些鑽石打算怎麽賣啊?”</p>
阿加瓦爾聽了立刻眼睛一亮,連忙說道:“很……很便宜的!一顆隻要兩塊大洋!”</p>
盡管李信通過自己的觀察之後已經做好了這個時候的鑽石還并不值錢的心理準備,但也沒有想到會這麽便宜!</p>
一顆隻要兩塊大洋,簡直比白菜價還要白菜價!</p>
可即便如此,李信卻依舊緊皺着眉頭,半天都沒有說一個字。</p>
這下那個阿加瓦爾便有些慌了,連忙改口說道:“一……一塊大洋怎麽樣?一顆鑽石一塊大洋!”</p>
然而李信卻在他那熱切的目光下淡淡地回了一句,“一塊大洋四顆!”</p>
“這……這也太低了吧!朋友!”</p>
李信則冷笑了一聲,“低麽?你以爲我真的不懂嗎?你這些所謂的鑽石全都是沒有經過切割加工的原石,根本就不值錢,就這個價我還是看在你挺可憐的份上咬牙給你的,你要是還覺得低的話,那就權當我沒說,好吧?”</p>
說完李信便作勢欲走,這下那個阿加瓦爾可急了,連忙拉住了李信說道:“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嘛,朋友!這樣,我們兩個各讓一步,一塊大洋兩顆,怎麽樣?”</p>
直到這時,李信才勉爲其難地點了點頭,“好吧!就當是做一回善事好了!阿添,幫我計數。”</p>
“好嘞!”</p>
于是李信便一個一個地将那些紙包拆開,一次檢查了起來,覺得滿意的就丢給阿添,不滿意的就丢還給那個阿加瓦爾。</p>
一開始那個阿加瓦爾還爲自己這些鑽石終于有了買家而興奮不已,可随着李信丢還給自己的鑽石越來越多,額頭鬓角便開始不自覺地往外冒汗了。</p>
最終滿滿一大兜的鑽石原石被李信足足退還了三分之二之多!</p>
這下那個阿加瓦爾的臉上便終于有些挂不住了,可就在他準備反悔要坐地起價的時候,李信卻直接把臉往下一沉,一字一句地對他說道:“你幹什麽?該不會是想反悔吧?”</p>
短短一句話,卻讓那個阿加瓦爾瞬間從頭涼到了腳,不敢心生半點違抗,最後竟鬼使神差地搖了搖頭。</p>
李信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那就好!阿添,數好了嗎?你手裏一共有多少顆鑽石?”</p>
“爺,一共三百一十二顆!”</p>
“一共三百一十二顆,也就是總計一百零六塊大洋,對吧?”</p>
“對!沒錯!”</p>
“等着!”說着李信便邁步進到了珍寶齋裏面,時間不大便拎着一個袋子走了出來,“喏!不多不少,剛好一百零六塊大洋!不過你要是還不知悔改,繼續用玻璃蒙人的話,早晚有你倒黴的一天!滾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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