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p>
随着三聲低沉的槍聲響起,三顆照明彈便呼号着劃破夜空,瞬間便将3号倉庫周圍照得恍如白晝!</p>
同時也那幾個剛剛從二樓缺口處缒樓而下的龍虎幫成員照得無所遁形,幾乎在下一秒便盡數被日本人的一個憲兵小分隊捉了個正着。</p>
而靠近倉庫二樓缺口的管祥龍見狀則立刻阻止了手下繼續缒樓,自己則舉槍射死了日本人好不容易才抓到的那幾個俘虜。</p>
直到這時,伊藤文昭才确認,想要活捉3号倉庫裏面的人已經不太可能了,于是便果斷下令向倉庫發起最後的總攻!</p>
可眼看着日本人向倉庫靠近,管祥龍卻并沒有下令開槍,而是轉頭對其中一個手下說道:“去,把那個姓許的給我帶過來,老子倒是要看看那個伊藤文昭有沒有膽子朝他開槍!”</p>
然而那個手下的一句話卻讓他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不好了,龍哥!那兩個家夥不見了!”</p>
“不見了?這怎麽可能?阿彥呢?我不是要他看着那兩個家夥的嗎?”</p>
“都不見了!阿彥和那兩個家夥都失蹤了!”</p>
“你說什麽?!”然而在聽到了手下确切的報告之後,那管祥龍在短暫的失身過後随之而來的便是一陣狂喜。</p>
因爲如果他們幾個能夠失蹤的話,那麽自己應該也能從這裏逃出去才對!</p>
想到這,管祥龍便立即對手下說道:“所有人進地道,快!”</p>
“可是龍哥,地道不是已經……”</p>
“讓你進你就進,哪那麽多廢話!想活命就照我說的做,快!”</p>
說完那管祥龍便第一個鑽進了通往台灣路的那條地道,其他人見狀也幹脆把心一橫,跟在他的後面進了地道。</p>
而此時倉庫外面的那些日本憲兵還渾然不知管祥龍等人已經進了地道,還在一邊全員戒備着一邊小心謹慎地向前推進,然而倉庫裏面的那詭異的安靜卻反倒讓他們有些投鼠忌器了。</p>
猶豫了許久之後,負責攻堅的那個小隊的小隊長才分出了一部分人試探着進入了3号倉庫。</p>
可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預料中的激戰并沒有發生,而直到這個時候,那些發動總攻的日本憲兵才發現3号倉庫已經人去樓空了!</p>
“龍哥!出口就在前面了!”逃生地道裏,一個手下用手指着前方不遠的亮光處興奮地對管祥龍說道。</p>
“動作快點!别被後面的日本人給追上了!”</p>
“放心吧龍哥!進來之後我已經用最後的幾顆手榴彈把地道的入口給炸塌了,日本人一時半會應該是追不上來了!”</p>
聽手下這麽一說,那管祥龍才長出了一口氣,“他娘的!還以爲今天就要交代在這兒了!總算是讓老子給逃出來了!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啊!”</p>
然而話音未落,另一個聲音便響了起來,“天無絕人之路?這話說的可有點兒早吧!管隊長?”</p>
“李信?!怎麽會是你?”一見到李信,管祥龍的心便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一臉不想相信地說道。</p>
而對面的李信則笑了笑,“怎麽,很意外嗎?”</p>
“你想怎麽樣?”</p>
“不怎麽樣!就是有幾個問題想問問管隊長。希望管隊長能夠如實相告!”</p>
“你想知道什麽?”</p>
“第一,你是怎麽從憲兵隊大牢裏出來的?”</p>
“是一個李識君的家夥買通了負責看守大佬的田中伍長,把我給救出來的。”</p>
然而李信聽了卻明知故問地繼續問道:“誰是李識君?”</p>
“我也不認識他,隻知道他跟吳四寶很熟,不然也不會讓我把他的據點作爲藏身處了。”</p>
李信聽了這才點了點頭,“第二,聽說自打狂歡節以後你就悄悄回到了這裏,是不是處長暗中授意的?”</p>
“這……”</p>
見那管祥龍有些猶豫,李信便直接把槍掏了出來,幾乎是用命令的口吻厲聲喝道:“說!”</p>
眼見李信就要動真格的,那管祥龍爲了活命也隻能重重地點了點頭,“是!處長要我秘密組建一個幫派,說日後可能會派上大用場,所以我才會回到這來。”</p>
“原來如此,的确這樣的話一切就說得通了。看在管隊長這麽配合的份上,我就不爲難你了!”說着李信看了看一旁的管家張福,“福叔!”</p>
“少爺!”</p>
“替我送管隊長和他的弟兄們上路!”</p>
此話一出,剛剛還以爲李信不會再爲難自己的管祥龍臉上的神情便瞬間凝固了起來。</p>
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張福應了一聲,便命人強行把他和他的那幾個手下拉到了一處隐秘的角落,緩緩地舉起了手中的槍……</p>
“報告伊藤大尉,倉庫内部已經徹底搜查完畢,沒有任何發現!”</p>
“那幫家夥八成是從地道跑了,找到地道入口了嗎?”</p>
“一共找到了三個地道入口,但全都已經坍塌了。”</p>
“全都坍塌了?帶我去看看!”伊藤文昭聽了先是一愣,随即便連忙對手下說道。</p>
很快,伊藤文昭便在手下的帶領下以最快的速度查看了三個地道的情況,随即便用手指着那條通往台灣路的地道命令道:“叫工兵小分隊來,把這條地道給我挖開!”</p>
“是!”話音未落,便有手下應了一聲,随即便去調配工兵小分隊去了。</p>
然而此舉倒是讓一旁的川田倫也很是費解,“伊藤君,明明有三條地道,爲什麽偏偏要挖這一條呢?”</p>
“很簡單,因爲隻有這條地道坍塌的位置離地道入口最近,很明顯就是他們臨走前自己炸的。所以我敢肯定他們就是從這條地道逃走的!”</p>
然而伊藤文昭的話才剛一出口,就有手下前來報告台灣路方向莫名傳來了一陣槍聲,于是伊藤文昭便當機立斷地命令川田倫也帶人速去查看,自己則讓手下加緊進行地道的打通工作。</p>
經過了将近二十分鍾的努力,兩人終于在台灣路的一處荒廢的院子裏彙合了!</p>
“怎麽樣?發現什麽了嗎?”一見到川田倫也,伊藤文昭便立刻問道。</p>
川田倫也卻搖了搖頭,“沒有,當我們趕到的時候除了地上的血迹和交火的痕迹以外什麽都沒有發現。”</p>
事已至此,伊藤文昭卻依舊不死心,“應該還沒有跑遠,五人一組對周邊區域進行徹底搜查,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幫家夥給我抓回來!”</p>
“是!”</p>
……</p>
夜已經很深了,但林文強的辦公室裏卻依舊燈火通明。</p>
林文強面無表情地坐在辦公桌後面,眼睛則冷冷地盯着對面那個仿佛做錯了事的小學生一般耷拉着腦袋,沒精打采地站在那裏的梁坤。</p>
“老師,我錯了!是我一時糊塗着了那鄭大寶的道,這才鬼使神差地跟那個管祥龍一起設計陷害李科長的。”</p>
“哼!虧你還成天自诩是我的得意門生,我就是這麽教你的嗎?”</p>
“老師莫氣,一切都是學生的錯,都是學生自己咎由自取的結果。非但沒有成爲老師的助力,反倒讓您的臉上無光,無論您如何責罰,學生都絕無半句怨言,隻是以後不能再侍奉您老人家了,還望老師千萬保重!學生這就去向日本人自首。”</p>
說完那梁坤竟然還真就邁步向門口走去,然而沒走幾步,便被林文強給叫住了,“回來!”</p>
“老師,我……”</p>
“什麽都别說了!不管怎麽說你我師生一場,就沖你還叫我一聲老師,我就不會撒手不管的。”說着林文強便從身後的保險櫃裏拿出了三捆用紅紙包好的銀圓放在了梁坤的面前,“這裏有三百塊大洋,算是我給你的路費,買明天一早的船票,去香港吧!”</p>
“多謝老師,這份恩情學生一定銘記于心,永世不忘!”</p>
“走吧!我就不送你了!路上保重!”</p>
然而就在那梁坤走後,一個青年便從屏風後面轉了出來忿忿不平地說道:“我說舅舅,就這麽放他走也太便宜他了吧?”</p>
林文強則毫不客氣地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懂個屁!話不可說太滿,事不可做太絕。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記住,不管在什麽情況下都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絕,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多給自己留一點後路,這才是亂世的生存之道。”</p>
然而那蘇正飛聽了卻很是不以爲然地撇了撇嘴,硬生生地岔開了話題,“舅舅,梁坤一走,那行動隊隊長的位子是不是……”</p>
其實說到底,林文強是打心眼兒裏不待見這個眼高手低的外甥,但又架不住家裏那位不分白天晚上地在耳邊唠叨,如果這次不讓他補梁坤的缺,指不定又鬧出什麽幺蛾子來呢!</p>
于是考慮再三之後,林文強才沉聲對他說道:“我知道你想補梁坤行動隊隊長的缺。可以,不過我有一個條件,隻要你能做到,就說明你有做這個行動隊隊長的能力,否則的話,别說你隻是我的外甥,就算是我親兒子這事也沒得商量!你可敢一試?”</p>
那蘇正飛一向眼高手低,自命不凡,哪裏經得起林文強這麽一激,直接脖子一梗針鋒相對地說道:“切!這有什麽不敢的!有什麽條件舅舅您盡管說好了,我要是做不到的話用不着您趕,我自己卷鋪蓋卷走人!”</p>
“好!那我就限你在三天之内,把那個青雲幫的幫主鄭大寶帶到我的面前,聽清楚了嗎?”</p>
“舅舅放心,不就是抓個人麽?您就擎好吧!”</p>
……</p>
與此同時,日本總領事館,南造雲子的辦公室内。</p>
“整個過程就是這樣,文昭有負雲子小姐重托,甘願受罰,還請雲子小姐責罰!”伊藤文昭低着頭極其失落地說道,身後的川田倫也也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低着頭沉默不語。</p>
不想南造雲子聽了卻擺了擺手,“伊藤君大可不必如此,此役雖然沒有達成全部的作戰目标,但卻隻用了不到八個小時便成功攻占了整個倉庫,不光是那些媒體,就連軍部高層的長官們聽了都震撼不已,抓沒抓到人已經不重要了,你們就等着軍部的嘉獎吧!”</p>
“可是……”</p>
“别可是了!”說着南造雲子便從抽屜裏拿出了一份電文,“這是我們剛剛截獲的從朝鮮發往岩井公館的電文,想看看嗎?”</p>
此話一出,伊藤文昭便瞬間變了臉色,連忙接過那份電文一看,卻發現上面隻寫了一句話:政局有變,即刻護送文昭、美佳歸朝,不得有誤!</p>
“這……”</p>
“就在昨天,近衛首相将杉山陸相和廣田外相趕出了内更,并啓用闆垣征四郎任陸相,宇垣一成任外相,荒木貞夫任文相,意圖恢複對内閣的領導能力。令尊應該也是看到了這個信号才發了一份這樣的電報的。對此,你怎麽看?”</p>
“家父一向都是近衛首相最堅定的擁護者,看樣子蟄伏了這麽多年,他終于準備出山了。隻不過……”</p>
“怎麽?伊藤君似乎對令尊此舉很不贊成啊!”南造雲子似笑非笑地說道。</p>
“如果雲子小姐想要知道我此刻最真實的想法的話,那就隻有兩個字——愚蠢!”</p>
“伊藤君,這樣評價自己的父親可是很不禮貌的哦!”</p>
“的确很不禮貌,但卻是事實!對于正在大踏步地邁進新時代的大日本帝國而言,已經沒有能夠承載像家父那樣舊時代的殘黨的船了,在我看來我大日本帝國現如今需要的是不斷地進取,而爲頑固守舊,因此我才會那樣評價家父的舉動。”</p>
此話一出,南造雲子便忍不住連連拍手,“說得好!時代的浪潮不斷向前,舊時代的殘黨們也是時候把舞台讓給充滿開拓進取的年輕一輩了。”</p>
說着南造雲子便無比真誠地向伊藤文昭伸出了自己的手,“我謹代表大日本帝國軍部,正式邀請你,伊藤文昭加入‘對華特别委員會’,不知伊藤君你可願意?”</p>
聽到這,伊藤文昭先是短暫地愣了幾秒,随即便大喜過望地握住了南造雲子的手,激動地說道:“當然願意,文昭求之不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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