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西萬聚商号掌櫃，周永安見過宋小姐，少東家！”</p>
雖然隻有短短一句，卻已經足夠表明很多問題了。</p>
而說完之後，那周掌櫃才轉回身沖着外面喊了一聲，“你們幾個，還不把箱子給老夫擡進來！”</p>
話音未落，便有幾個穿着打扮幾乎跟周掌櫃一模一樣青年合力扛着一隻木箱子走了進來。</p>
盡管這隻木箱的尺寸要比之前于掌櫃的箱子的尺寸要小上不小，但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關心這些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無一例外地落在了那幾個負責擡箱子的後生們的身上。</p>
“宋小姐，這是我們萬聚上半年的收益，共計五萬八千三百六十二塊大洋！此外，今年還有四個弟子學成出徒，隻待過了端午便可讓他們出去磨砺，爲期兩年。不知宋小姐以爲如何？”</p>
宋雯婷則連連點頭，“如此甚好！不過……”</p>
“宋小姐有話但講無妨。”</p>
“不過，既然這次的家宴爲的就是打破規矩，那麽從現在起，李家便不再像往年一樣對他們做任何的硬性委派。換句話說，在這兩年内，你們四個就隻能靠自己的本事去闖，并且嚴禁你們打着李家的旗号上位，否則立刻逐出李家，永不叙用！聽到了嗎？”</p>
宋雯婷的聲音不大，但卻充滿了無上的威嚴，讓人不敢心生半點反抗。</p>
于是那四個後生便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周掌櫃。</p>
不想那周掌櫃卻冷冷地說了一句，“看我做什麽？怎麽，你們難道連這麽一點主見和魄力都沒有嗎？”</p>
話說到這份上，那四個人也隻好互相看了一眼，異口同聲地說道：“是！謹遵宋小姐安排！”</p>
宋雯婷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萬聚的收益雖比去年同期有所減少，但卻爲李家調教出了四位極具潛力的儲備人才，真不愧是李家的中流砥柱啊！”</p>
說着宋雯婷便給管家張福使了個眼色，後者則立刻會意走到周掌櫃面前接過了萬聚商号的賬冊，随後才沖着門外繼續喊道：“下一位！租界洞庭山商号掌櫃，劉霄！”</p>
話音未落，便有兩個壯漢率先擡着一隻檀木箱子走了進來。</p>
别看箱子的尺寸比周掌櫃帶來的那隻還要小，但分量卻無比的沉重，打開一看，裏面裝的竟然全部都是金條！</p>
而直到這時，洞庭山商号的掌櫃劉霄才不緊不慢地走了進來。</p>
與之前于、周兩位掌櫃不同的是，這個劉掌櫃并沒有一上來就習慣性地給李秉堂見禮，而是用最快的速度環視了一下内堂裏的衆人。</p>
而就在他的目光掃到站在主位旁邊的宋雯婷的時候，卻不由得眼前一亮，随即又有意無意地在她身上停留了幾秒鍾，然後才拱了拱手，開口道：“這位姑娘瞅着眼生，沒請教？”</p>
話音未落，管家張福便不厭其煩地向他介紹道：“這位是宋雯婷宋小姐，老爺臨時有事，就把這次家宴的主持工作交給她了。”</p>
聽到這，劉掌櫃了然地點了點頭，随即便沒有半點疑惑和猶豫地重新對宋雯婷見禮道：“租界洞庭山掌櫃劉霄，見過宋小姐，少東家！洞庭山商号上半年累計收益折合黃金一千三百二十五盎司，這是賬冊，請兩位過目！”</p>
不得不說，這個劉霄真不愧是自己的姐姐親自破格提拔到掌櫃位置的人，無論是洞察力、臨場反應還是處裏突發事件的能力都遠遠在那于、周兩位掌櫃之上，就連李信在看了他進來之後的一系列表現之後都不由得爲之感歎。</p>
這下那宋雯婷可算是遇到對手了，就讓我看看你會如何應對吧！</p>
想到這，李信便單手拄着下巴，饒有興緻地看起戲來。</p>
而宋雯婷雖然在一開始也暗自吃了一驚，但很快便恢複了過來，眯了眯眼對那劉掌櫃說道：“賬冊可以稍候再看，但是你必須先給我解釋清楚，爲什麽要把收益兌換成黃金？還有，這麽多的黃金，你又是如何換到的？”</p>
此話一出，衆人的目光便再一次聚焦到了那個劉掌櫃的身上。</p>
而那劉掌櫃卻很是淡定地回道：“回宋小姐的話，現如今可不比那太平年月，兵荒馬亂、時局動蕩，今天一個政府，明天一個自治會的，昨天還能買糧買菜的鈔票說不定轉過天來就成了一堆廢紙，當初東北的奉票如此，之前國民政府的法币亦是如此，也許哪天這袁大頭也會如此，而這黃金可就不同了，這可是被世界上所有人都認可的硬通貨，不管到什麽時候換了什麽政府，都站得住，敲得響！而這，才是長遠的打算！”</p>
劉掌櫃的這一番話，引得在場衆人無不頻頻點頭，就連李信也不由得在心中暗自佩服他能有如此高瞻遠矚的長遠戰略眼光。</p>
“說的好！劉掌櫃真不愧是李家年輕一輩之中的翹楚，這樣的眼界見地果真是非同一般！不過你還沒有回答我，這麽多的黃金，你是如何換到的呢？”</p>
然而這一次回答宋雯婷的卻是一片沉默。</p>
這下向來就看劉掌櫃不順眼的于掌櫃便有些看不下去了，“劉掌櫃，宋小姐問你話呢！剛剛不是還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麽？現在怎麽裝聾作啞起來了？”</p>
而面對那于掌櫃如此毫不客氣的話，那劉掌櫃卻隻是微微一笑，“于掌櫃誤會了，我隻是不知道宋小姐剛剛那番話是以家宴主持的身份，還是以即将走馬上任的李家産業代理人的身份說的呢？”</p>
隻一句，便讓那劉掌櫃成功地反客爲主，把問題和衆人關注的焦點輕描淡寫地一并抛還給了宋雯婷。</p>
可即便如此，宋雯婷卻并沒有表現出哪怕一絲的慌亂，依舊從容地說道：“劉掌櫃就是劉掌櫃，連問題都問得那麽犀利！”</p>
說到這宋雯婷故意頓了頓，先是看了于、周兩位掌櫃一眼，然後才繼續說道：“不光是你，我相信這也是其他兩位掌櫃此刻最關心的問題，不過我會不會成爲李家産業的代理人，跟我剛才問你的問題，有關系嗎？”</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