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聽說過！”岩井英一仔細回想了一下，然後才搖了搖頭說道，“是不是出什麽事了？”</p>
“也沒什麽，就是昨天雲子小姐的手下在稅關碼頭設卡檢查往來貨輪的時候，在一條貨輪的上面查出了将近一萬斤的錫！”</p>
“一萬斤的錫？”那岩井英一不聽還好，聽李信這麽一說便立刻坐直了身子追問道，“你親眼得見的嗎？”</p>
“是的呀！稅關碼頭地處租界，雲子小姐不好直接出面，這才特命我代爲處理，好家夥足足裝滿了整整一層的貨倉，壯觀得很呐！”</p>
“那你剛剛說的那個什麽司徒方，該不會是……”</p>
“不錯！那個司徒方就是這個案子的主犯，現在就在處裏關着呢！既然岩井大佐不認識這個家夥，那卑職也就不用再有什麽顧慮，放開手腳好好審一審他，盡快把這個案子了結，好向雲子小姐複命了！”</p>
“等等！”就在李信準備回去的時候，岩井英一終于開口把他叫住，确認似的問道，“這麽說，你還沒向南造雲子報告？”</p>
李信則立刻聽出了岩井英一的言外之意，于是連忙壓低了聲音說道：“岩井大佐放心，該怎麽報告，卑職心裏有數，絕對不會讓這件事對岩井大佐造成任何不好的影響。”</p>
聽李信這麽一說，那岩井英一才放心地點了點頭，“李君，老實說打從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看出你是個人才，現如今像你這樣識時務知進退的年輕人可不多了啊！跟着那個姓林的實在是太委屈你了，不如過來跟我吧！”</p>
“這……”</p>
“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栖，良臣擇主而事’，李君何必拘泥于那小小的知遇之恩，而誤了自己的前途呢？”</p>
李信聽了則笑了笑，“岩井大佐在中國生活多年，想必一定也聽說過‘農夫與蛇’的故事，正所謂知恩圖報乃人之根本，否則與禽獸何異？再說岩井大佐現在身邊人才濟濟，也不缺李信一個。”</p>
“唉！”聽到這，岩井英一連連擺手，“李君，這你可就有所不知了，眼下這公館表面看上去雖然還挺像那麽回事，但那不過都是假象罷了，還真就沒有個得力的幫手，就說那個顧雲天吧！忠心可嘉，但能力還是平庸了些；伊藤君呢，能力是有了，卻也不服管束，這裏廟小，早晚會有容不下他的一天！現在你明白我爲什麽那麽希望你能過來幫我了吧？”</p>
李信也沒有想到，那岩井英一會對自己說出這麽大番話來，一時間還真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去接了。</p>
就在這時，李信的目光無意間從岩井英一辦公桌上的那份《新華日報》掃過，随即眼睛一轉，極其自然地岔開了之前的話題，“說到伊藤君，卑職才想起來的确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了。聽他妹妹說是外出公幹去了，也不知道回來了沒有。”</p>
“怎麽，你找他有事？”岩井英一一邊說，一便不動聲色地将那份《新華日報》用那個裝着曾達齋履曆材料的檔案袋給擋了起來。</p>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之前他拜托我去辦的那件事有了變化，所以就想找他商議一下。”</p>
“是拍賣會的事吧？伊藤君臨走的時候跟我說了，簡直就是胡鬧！我已經狠狠地罵過他了，你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這事就到此爲止吧！”</p>
李信聽了就是一愣，這可不像是一個對文物有着近乎狂熱執念的人能說出來的話啊！那麽一大批價值連城的國寶文物到了嘴邊，他會不動心？鬼才信呢！</p>
思來想去，除了他是在試探自己，李信也找不出别的理由了。</p>
想到這，李信連忙對他說道：“岩井大佐息怒，伊藤君此舉也是想投您所好，更何況這古董文物還是在像您這樣懂行的人手裏才有價值，那麽好的東西要落到某些根本就不懂得欣賞的俗人手裏，豈不是暴殄天物了麽？”</p>
這話雖然說到了岩井英一的心坎兒裏，但他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你說的倒也不是沒有道理，不過再怎麽說我也是日本人，眼看着自己國家的寶貝落到我這個外人的手裏，你心裏難道就一點兒想法都沒有嗎？”</p>
直到這時，李信就已經百分百地确定岩井英一是在試探自己了。</p>
于是李信便淡笑着回道：“岩井大佐說的沒錯，對絕大多數的國人來說，或許都是這樣，但卑職在外留洋多年，聽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學術無國界還有藝術無國界，既然這學術和藝術都可以無國界，那麽隻要能更好地展現出那些古董文物自身的價值，又何必糾結持有人到底是日本人還是中國人呢？”</p>
盡管說完這一番話，李信恨不得當場扇自己兩個大嘴巴，但那岩井英一聽了卻是格外地受用，“說得好！好一個古董文物無國界！到底是喝過洋墨水的，格局就是這麽的非比尋常！既如此，那你就看着辦好了！”</p>
“是！”說着李信故意壓低了聲音對岩井英一說道，“卑職的計劃是這樣的……”</p>
……</p>
半小時後，警備處處長辦公室。</p>
“這麽說，即便是在封鎖令期間，那岩井英一還是打算铤而走險，在狂歡節上動手了？”聽了李信的彙報之後，林文強一邊用手摸着下巴一邊說道。</p>
李信則點了點頭，“恐怕是的，不過具體的手段可能就不如之前計劃的那麽強赢了，畢竟是在租界，動靜太大誰的臉上都不會好看。”</p>
“就是這樣，形勢才對我們有利，南造雲子那邊呢？”</p>
“處長放心，屬下已經全都安排好了，到時候光是那個川田倫也就夠他們喝一壺的了！”</p>
“好！”聽到這，林文強才滿意地點了點頭，“你去告訴阿坤，讓他這幾天抓緊時間好好訓練訓練那批剛招進來的協勤人員，别到時候拉出去給我丢人現眼！”</p>
“是！”李信先是應了一聲，随即便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說道，“不過說到那些協勤人員，屬下倒是有一個不太成熟的想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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