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陸穎心是你姐?”</p>
“那當然了!現在你該承認你是我姐夫了吧?”</p>
聽到這,李信的眼神頓時就犀利了起來,緊接着便略帶審問地對他說道:“看你剛才說話的樣子,好像跟那煙油鋪的老掌櫃很是熟絡嘛!”</p>
“不滿姐夫,我呢,平日裏就好抽上兩口,所以就經常去那買煙,這一來二去的自然也就熟了。”</p>
“這樣啊……我聽你姐說,你們是年初才來到上海,可沒過多久你就染上了鴉片,甚至把你姐的積蓄都給抽光了,是也不是?”</p>
“……是。”那陸修明低着頭小聲回道。</p>
不想李信卻輕笑了一聲,“那我問你,你最常去的是哪家煙館,抽的是哪種鴉片,每次花銷幾何啊?”</p>
“福壽煙館,由于我隻抽‘洋土’,所以每次的花銷至少也要兩塊大洋。”</p>
“每次兩塊?難怪短短幾個月就把家裏的積蓄全都抽光了!我是應該罵你,還是誇你呢?”</p>
此話一出,即便是聽慣了他人冷嘲熱諷的陸修明也不自覺地感到臉上發燙,滿面慚愧地對李信說道:“姐夫你就别用反話羞臊我了,我知道自己是個敗家子,爛泥扶不上牆,可我就是戒不掉啊!”</p>
然而李信卻并沒有接他的話茬,而是緩緩地說出了這麽一段話,“但凡吸食鴉片者,瘾至,其人涕淚交橫,手足委頓不能舉,即白刃加于前,豹虎逼于後,亦唯俯首受死,不能稍爲運動也。故久食鴉片者,肩聳項縮,顔色枯羸奄奄若病夫初起。”</p>
話音未落,那陸修明的鼻尖額頭就已經不自覺地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連話都有些說不利索了,“姐……姐夫你……你說說這話是什……什麽意思啊?”</p>
“别老‘姐夫姐夫’的,套什麽近乎?不過既然你還要繼續裝傻,那我就說得再直白一點,從年初到現在雖然隻有小半年的時間,但要是真有人像你說的那麽個抽法,别說是溜得那些混混滿街跑了,恐怕就連站都站不穩吧?你說呢?”</p>
“我……”一句話便将那陸修明問得啞口無言,“我”了半天也沒說出半句解釋的話來。</p>
“都這個時候了,還想瞞我?說!你用那些錢幹什麽了?”</p>
面對李信的逼問,陸修明卻索性把臉扭向一邊,陷入了沉默。</p>
李信則輕笑了一聲,“怎麽?你以爲你什麽都不說,我就不知道你把那些錢都給了那煙油鋪的老掌櫃了麽?”</p>
“你怎麽……”這下那陸修明可再也沒辦法淡定了,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道。可當他意識到自己說走了嘴,卻已經爲時已晚。</p>
“别說,單就說走嘴這一點而言,你跟你姐還真是挺像的!說吧,什麽時候加入的‘紅黨’?”</p>
“你……”</p>
“我說你小子情緒起伏怎麽這麽大呢?連最基本的喜怒不形于色都做不到也敢去做‘紅黨’,膽子也太大了吧?”</p>
不想話音未落,那陸修明便一改之前慌張無措的樣子,笑嘻嘻地對李信說道:“要是不那樣的話,我又怎麽能這麽快試探出姐夫你的立場呢?”</p>
“哦?”聽到這,李信不禁眉毛一挑,“這麽說,剛才的那些都是你故意裝出來的?”</p>
“不全是,至少我是沒想到你那麽快就猜到了那些錢的去處。”</p>
“這麽說,你真的把錢都給了那老掌櫃!”</p>
“不!準确地說是支持了偉大的抗戰事業!日寇兇蠻,辱我同胞,占我山河,吾輩自當竭盡所能與之抗争到……”</p>
“啪!”</p>
那陸修明越說越慷慨,越說越激動,可還沒等把自己内心的理想抱負全部都抒發出來,就被李信一記耳光給抽回了現實。</p>
“你打我?”</p>
“怎麽,不服氣嗎?是,你是有理想,有抱負,但那可都是要通過自身的能力和努力才能實現的。可你倒好!不想着應該如何發揮自己的能力也就罷了,還利用至親之人的感情來騙,來傷她的心,直到現在還像是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樣子在那沾沾自喜,完全沒有半點悔意,你自己說,該不該打?”</p>
李信這一番話猶如一記擋都棒喝,毫不留情地将那陸修明此前用來自我安慰的借口和理由敲了個粉碎,過了好久都沒緩過神來,因爲那番話對他的沖擊實在是太大了。</p>
“我知道我不應該騙她,但我也是有苦衷的啊!等時機成熟我會跟她講明實情的……”</p>
“啪!”</p>
不等那陸修明說完,李信便又給了他一記耳光。</p>
如果說第一個耳光是爲了陸穎心出氣的話,那這第二個耳光便是爲了打醒那陸修明,因爲看着他,李信竟然仿佛看到了三年前的自己,不但說着同樣的話,就連說話的語氣也都一般無二。可誰曾想……</p>
那陸修明自然不知道李信的心中所想,于是便一臉委屈地說道:“這也不對了?難不成我現在跑到她面前,告訴她我是‘紅黨’?那豈不更讓她左右爲難嗎?”</p>
“你說的沒錯!但那是在遇到我以前,現在你那個不知道丢到哪去了的腦子是不是也應該拿出來用一用了?”</p>
此話一出,那陸修明便眼睛一亮,“這麽說,姐夫你已經想到兩全其美的辦法了?”</p>
李信則輕笑了一聲,“辦法倒是有一個,至于能做到什麽程度,可就要看你有多大能耐了!還有,不許再叫我姐夫!”</p>
“好的姐夫!沒問題姐夫!”</p>
……</p>
“陸組長!你來一下!”</p>
剛一回到警備處,李信便直奔陸穎心所在的那間剛剛挂上“情報一組”牌子的辦公室,一臉嚴肅對她說道。</p>
看他那樣子陸穎心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什麽大事,于是便把手上的工作簡單做了一下交接便跟着李信來到了辦公室外面的走廊。</p>
“出了什麽事?該不會是跟拍賣會有關吧?”</p>
不想李信卻搖了搖頭,“不是,是你弟弟陸修明。”</p>
“你說什麽?”一聽到弟弟的名字,陸穎心的身子便猛地一震,連說話都有些發顫了,“修明他……他怎麽了?”</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