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七日，申初。</p>
随着林文強的突然發難，房間裏好不容易才緩和下來的氣氛便再一次沉重了起來。</p>
然而陸穎心卻好像沒聽到一般，一個勁兒地在那嗅自己的鼻子。</p>
“女人的味道。”</p>
如此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林文強聽了就是一愣，“你說什麽？”</p>
“我說這個房間裏有女人的味道。”</p>
而梁坤則傻乎乎地順着她的話說道：“應該是雲子小姐吧？剛剛她還在這呢！”</p>
“雲子小姐身上可沒有那麽濃的女人味！”說着陸穎心便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李信，似笑非笑地說道，“你說對吧，李隊長？”</p>
李信自然不會相信陸穎心真能聞到什麽女人的味道，但也知道她說的就是宋雯婷！</p>
而林文強見陸穎心在自己訊問她的時候竟然還有心思争風吃醋，臉色也就稍微緩和了一些，沉聲道：“夠了！不要在糾結什麽味道不味道了！不管是不是你做的，我都希望你在這最後的幾個小時的時間裏，不讓那個岩井英一抓到任何的把柄，否則可就别怪我秉公滅私了！”</p>
……</p>
沙遜閣，岩井英一的臨時辦公室。</p>
“豈有此理！軍部那幫家夥竟然把手都伸到了領事館，簡直欺人太甚！”一邊說，伊藤文昭還一邊不停地拍着桌子，顯然是被剛剛那個消息給氣壞了。</p>
相比之下，倒是坐在他對面的岩井英一表現得十分淡定，“伊藤君，現在你明白我爲什麽這麽看重這個公館了吧？其實不光是軍部，就連不少派駐到其他國家的領事也對外務省隻在支那境内的領事館内部設立警察署頗有微詞，所以軍部把手伸進來那都是早晚的事。就算挺過了這一次，還會有下一次。”</p>
“即便如此，也不能讓他們如此輕松就得償所願，我可咽不下這口氣！”</p>
岩井英一聽了頓時眼睛一亮，“就是這樣的氣勢，伊藤君！那麽接下來就全交給你了！”</p>
于是接下來，岩井公館的人便在伊藤文昭的主導下，争分奪秒地開始了又一輪的徹底搜查。</p>
而與此同時，李信則一個人來到了宋雯婷所在的房間。</p>
“李隊長，你知不知道這麽貿貿然地闖進來可是很不禮貌的啊？”</p>
見李信進來，還有些睡眼朦胧的宋文婷便沒好氣地說道。</p>
李信則略爲尴尬地聳了聳肩，“誰知道你在這時候也能睡得着啊？”</p>
“被你們折騰了一個晚上難道還不許我補個覺嗎？”</p>
話音未落，李信就伸手對她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交出來吧！”</p>
“交什麽？”</p>
“自然是那個裝着談判文件的那個膠卷了！其實早在伊藤文昭從那個卡爾遜的身上搜出那隻相機，你還能如此從容地應對審訊的時候，我就應該猜到的。他不過是在替你打掩護，實際上相機裏面的膠卷你應該早就已經換過了吧？”</p>
李信的話讓宋雯婷不禁一愣，但卻依舊嘴硬道：“想不到李大隊長的想象力竟然這麽豐富，不去寫劇本真是太可惜了！”</p>
李信卻笑了笑，“劇本我當然會寫，但卻找不到合适的演員，不知宋小姐可願意出演？”</p>
“我？我可不會演戲！”</p>
“是嗎？我倒是覺得你挺有這方面的天賦的！不過就算你肯演，也你沒時間讓你看劇本，因爲還有幾個小時，戲院就散場了，要是沒了觀衆，無論這戲有多麽的精彩都沒有再上演的必要了，不是嗎？”</p>
“什麽意思？”</p>
“沒什麽，就是日本人要在幾個小時之後召開記者招待會罷了！”</p>
話音未落，宋雯婷終于變了臉色，“真的？”</p>
“當然是真的，而且内容就是要對外公開日德兩國的這次談判的消息！”</p>
“公開？”宋雯婷不禁皺了下眉，雖然隻是一瞬，但還是被李信敏銳地捕捉到了。</p>
“不光是記者招待會，岩井英一也會在這最後的這幾個小時裏盡可能地采用一切手段追查膠卷的下落，如果沒有我的劇本，就算你的身份沒有暴露，之前的所有人的努力也會功虧一篑！當然你如果還是不相信我的話，就當我沒說！”</p>
說完李信便不再說話，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複。</p>
良久，經過了好長一段時間的沉默之後，宋雯婷終于開口了，“我相信你！但是膠卷不在我手裏。”</p>
“在誰手裏？”</p>
“不知道！”</p>
“不知道？”</p>
宋雯婷點了點頭，“就是不知道，我隻知道他的代号叫‘三炮台’！”</p>
“吓？”這可大大出乎了李信的意料，自己之前還爲怎麽通知“三炮台”日方代表團秘密抵滬的消息而發愁呢！想不到他已經做好了如此精心的布置！</p>
而從宋雯婷的話中不難發現，這個“三炮台”行事風格可比之前的“影子”要隐秘得多，就連參與行動的宋雯婷都不知道到其真實的身份，可見其隐藏得有多深了。</p>
想到這，李信才繼續問道：“既然你連誰是‘三炮台’都不知道，又是怎麽把膠卷交到他手上的呢？”</p>
“就在我帶着膠卷回到房間的時候，就在地上發現到了一封署名是‘三炮台’的信，信上說他可以幫忙把膠卷帶出去，隻要把它放進宴會廳裏最靠近電梯的那個垃圾桶裏，然後再把相機交給那個美國人就可以了。”</p>
聽宋雯婷這麽一說，李信便更加頭疼了，原來以爲她是“三炮台”的人，那樣的話無論她如何掩飾，李信都有足夠的把握從她嘴裏問出來點什麽，可在聽了她的話之後，卻發現她跟那個“三炮台”竟然一點兒關系都沒有！而且一切都好像是恰巧發生的一般，這還怎麽問？</p>
盡管宋雯婷的話看似很讓人信服，但李信卻始終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一時間卻又說不出來，好半晌才突然猛地靈光一閃，“不對！如果事情真像你剛才所說的那樣，那你手裏的間諜相機是哪來？又是怎麽被那個‘三炮台’知道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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