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雲霆就那麽看着奶奶，護着蘇茵茵。
“奶奶，那茵茵呢？她做錯了什麽要遭受這一切？”
奶奶沒有說話，她隻是看着蘇茵茵，看着她沒有表情變化的臉。
“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那個時候才五歲吧，卻在山裏找野果子吃，我給她吃的，她說要留着給奶奶吃，自己卻繼續找那些酸澀的果子，問她爲什麽吃得下去，她指着自己的肚子說餓！”
孟雲霆還是第一次說這些話，所以他似乎很是不想提及。
“那個時候是不想活了的，所以才會去深山，可是我碰到了茵茵，她爲了勾到懸崖邊上的一棵棗樹上的棗子，那麽小的一個人，就敢直接趴在懸崖上，我看着的時候都心驚，也是那一刻我才明白過來，别人拼了命的要活下去，而我卻要選擇去死，到底是爲什麽？”
“你們認爲隻要養着茵茵就算是對她好了，她的整個童年，其實都是被人嘲笑和排斥中度過的，她明明需要吃很多東西才能夠維持最基本的生活，可是你們爲了省下那些糧食給城裏的兒子兒媳婦和孫子，卻讓那麽小的茵茵吃不飽，甚至還找一個很冠冕堂皇的理由，别的小孩都能夠餓不死，她也可以，可是她不一樣。”
“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我見過她五歲就要推着比她還高的闆車幫你們拉糧食，下地做活，那都能夠碾壓她的滾石，兩個大人才能夠拉得動，可是她卻在一個人在拉，而你們說她力氣大，這不算是個事情。”
“有些時候你們對茵茵是不是太過殘忍了一點？之前茵茵被接回城裏，你們明明知道蘇友文他們不安好心，卻還是同意了，隻因爲你們認爲自己是爲了她好，可是你們問過她想回去嗎？”
孟雲霆的聲音早就沒有了平時的溫潤，多了太多的冰冷。
他握着蘇茵茵有些冰冷的手，看着對面的奶奶，看着她躲閃的目光，看着她哆嗦的身體，卻沒有就此打住。
“她能夠活到成年，不是你們的功勞，是她自己努力的，她從五歲就知道上山找吃的，否則她會餓死，從小她就沒有辦法多讀書，因爲你們說在鄉下不需要讀太多書，知道名字怎麽寫就好，甚至村子裏的小孩說她是怪物的時候，你們還是不管，認爲誰家的孩子不是打打鬧鬧的？”
“那個時候我看着她，就跟一棵雜草一樣，被你們一遍又一遍的試圖連根拔起的除掉，最後還是堅強地活了下來，你們卻對此視而不見，總是希望她能夠理解你們，理解你們的兒子，就算是她被蘇友文他們算計要賣給一個老男人的時候，你們都隻是生氣，但是沒有做出什麽真正的懲罰，要不是茵茵自己争氣反抗了，那麽結果呢？你們會說什麽？”
蘇茵茵暗暗補充道：“會說沒事的，都是這麽過來的，等以後就好了！”
這話是上輩子奶奶說過的，可是很快爺爺奶奶就沒了，她就忘記了那一刻的心痛，還是堅定地想要把他們救下來。
被孟雲霆提及後，她才意識到，其實她都記得，都清楚的記得，隻是故意選擇遺忘在角落裏。
“人之所以爲人，不是因爲他是人，而是因爲人會思考，會有情感的思考，而你們呢？你們嘴上說着不要那個兒子了，那個兒子沒有良心，你們指望蘇茵茵，可是當你們兒子出事情後，你們第一時間千裏迢迢地跑來找茵茵質問，明明你們更應該去找胡友琴，可是你們舍近求遠來找蘇茵茵，爲什麽？你們能說出來嗎？”
奶奶終于支撐不住，整個人的精氣神都塌了下去。
她就那麽看着蘇茵茵，看着她被孟雲霆護在身後，變得更漂亮，更加健康更加美好的女孩，這跟他們印象中那個面黃肌瘦，整天都在按着肚子蔫蔫的女孩完全不一樣。
奶奶的眼淚落了下來。
她想說什麽，卻什麽都沒有說出來。
“不是這樣的，家裏條件就是那樣，茵茵很清楚，她也是自願的！”
爺爺幹巴巴地在一邊辯解一句，但是自己說完也感覺說得很沒有信服度，就閉上了嘴巴。
最後他隻是低垂着腦袋抽煙。
孟雲霆冷笑兩聲：“爺爺奶奶，差不多就得了，這麽多年，要不是我的命是茵茵救下來的，我奶奶爲了讓我可以報恩，一直留在村子裏暗中給茵茵點吃的，她可能真的熬不住了，光我知道她幾次餓暈過去的事情，你們知道嗎？”
這麽丢人的事情，孟雲霆也拿出來說，也真是的。
蘇茵茵戳戳他的腰，讓他不要說了。
可是孟雲霆握住她的手指，繼續說道：“你們知道，你們都知道，但是你們認爲我奶奶肯定會幫忙，所以不會去管，你們說你們不指望兒子，現在又說那個男人是你們的兒子，隻因爲知道了蘇茵茵不是你們的孫女，那是要來要什麽呢？是想讨回這麽多年付出的東西嗎？”
他語氣嘲諷，就連坐在一邊的何若冰都能夠聽出來，當然此時的何若冰跟秦百川也是一臉的氣憤，要不是現在不好插嘴，他們肯定大罵蘇老頭跟蘇老太太糊塗了。
“那我告訴你們，茵茵不欠你們的，她這麽多年，幫你們做活，真算起來比幾個大人做的工分都高，要不你們也不會分出那麽多糧食送去城裏給你們的兒子，有些話不要讓人全部戳穿了，那就真的沒有意思，還有我知道蘇爺爺并不是普通的農民，你并不是真的沒有辦法離開村子裏獲得更好的生活，你是内疚，所以你們的生活不好，是你們自己的需要背負的，不要全部試圖推到茵茵頭上，以前我無法爲她說話，因爲我不是她的誰，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因爲她是我未過門的媳婦，誰再欺負她，我絕對不會算完。”
這話說完，蘇茵茵都差點沒有忍住，孟雲霆還真的是抓住一切機會宣布自己的占有權。
蘇爺爺瞪大眼睛：“秦百川，是你跟小霆說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