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星火急忙問道,随機猛地醒悟過來,有個更重要的問題,“誰是兇手?”
“呵呵。”
答案已經在心中浮現,李昂不急不緩地招手叫來船上接待員,對他吩咐了幾句,讓他去拿點東西,
随後,李昂擺了擺手,說道:“要解答這個問題,得先弄清楚一點。
床旁邊地上的這灘水。”
他來到水漬旁邊蹲下,說道:“冰刀理論在被證明不可行後,這灘水漬就顯得更加可疑。
誰造成的水漬?爲什麽會留下水漬?”
“兇手...爲了掩蓋痕迹?”
歌伶世雅靜不确定地問道。
“沒錯。”
李昂一拍手掌,“嗣王死前老老實實躺在被束帶固定的床裏面,水壺水杯都在較遠處的桌子上,顯然不是他爲了喝水,弄撒在地上。
隻能是兇手爲了掩蓋痕迹。
那麽,是哪種痕迹?
如果兇手在現場留下了指紋,他大可以直接拿布擦掉,令碘結晶指紋顯現發失效。
如果兇手在現場留下了頭發,那麽他應該把頭發撿起來,收走。
如果兇手在現場受傷出血,他擔心有人用他的血迹做血型檢測,查出他的身份。那麽他應該包裹好傷口,并拿塊抹布擦掉地上的自己的血迹。
然而,留在現場的,是一灘水。水中殘留的血污,并非來源于兇手的傷口,而來源于被害者,也就是嗣王夏元嘉。”
“你是說,兇手清洗了兇器,留下了水漬?”
親王府護衛司空秋眯着眼睛問道:“可,爲什麽?
兇手既然能來無影,去無蹤,随意出入密室,爲什麽不能将兇器帶出房間,再清理幹淨?或者直接将兇器丢到沒人找得到的地方。”
“很簡單,他做不到。”
李昂微笑道:“昨天晚上是島嶼的篝火節,即便大風大浪,島上依舊有許多原住民與外來遊客,借着火光,坐在屋内椅子上看着海魅号,邊喝酒邊閑聊。
船上符燈明亮,兇器墜入海中會産生動靜,被人發現。
何況,海魅号停靠的地方離岸邊很近,就算将兇器丢進海裏,也很容易被找到。
所以,在房間裏直接清洗兇器上的血迹,幾乎是最優解。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兇手本來是希望嗣王脖頸傷口處噴湧出的血漿,能浸透整張床,沿着床邊滴落下來,将水漬變成血泊,從而消除掉這個破綻。
可惜他沒想到,嗣王的生活享受比他想的更奢靡,床單被罩的吸水性能實在太好,以至于吸幹了所有血迹。
讓水漬裏面水的成分,遠遠多于幾道血絲。
而這種行爲,也代表着一點——兇手根本沒有我們預想中那麽神通廣大。”
李昂視線從飛廉、蘇星火等人臉上掠過,淡淡說道:“他不能随意出入房間,不能憑空消失,必須等到海魅号衆人登島的這個時間點,才能開展自己的行兇計劃。
準确地說,他從來沒真正進入房間過。”
衆人不可思議道:“沒真正進入房間?”
“沒進過房間,怎麽可能殺死元嘉?”
蘇星火沉聲道:“房間裏的警報符完好無損,沒檢測到過任何靈力波動,門窗沒被破壞,酒水中也沒有緻幻成分。總不可能,元嘉是被兇手說服,自殺的吧?”
李昂微微一笑,伸出手指,指向頭頂上方,“各位請看,整間密室,唯一沒被封閉起來的地方,就在天花闆上。
就是,那八根将樓上三号房間的床,固定在木闆上的螺栓的孔洞。”
“鉚釘的...孔洞?”
船長愣了一下,猛地反應過來,“不對,我之前摸過這八根螺栓。
他們的螺帽都牢牢固定,緊貼天花闆。
在樓上房間,根本無法隔着木質地闆,将螺帽旋緊或者旋開...”
“不,這是可以的。”
李昂話音未落,接待員便去而複返,臉色古怪,手裏拿着兩樣東西,分别是一組貴賓區房間所用的同款螺栓,與一堆放在鐵盆中的贻貝。
這些贻貝,就是島上原住民用來接待外來遊客們的美食。它們在鐵盆裏不斷震動,将金屬盆敲打得哐啷作響。
“麻煩了。”
李昂在語言上對接待員表達了感謝,伸手接過螺栓,展示給其他人看,“諸位請看,這根螺栓的螺帽、螺杆,牢牢固定在一起,堅不可摧。
在不能觸碰螺帽的情況下,通過贻貝,就能旋開螺栓。”
李昂一邊說着,一邊從鐵盆中拿出一直最具活力的贻貝,将其的殼抵在螺栓的螺杆頂部。
贻貝感覺到脫離水源,更加劇烈地震顫起來,
螺栓受到震動,也高頻震蕩,
而那個螺帽,竟然自動旋松,旋轉着,向着螺杆末端挪動而去。
在衆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中,啪嗒一聲,六角形的螺帽,從螺杆末端掉了出來,砸在地上。
“贻貝的高頻震動,傳遞給螺栓,令螺帽與螺杆同時振動起來。
使得原本固定着二者的摩擦力消減。最終,螺帽,脫離了螺杆。”
李昂說道:“螺帽掉出後,就能夠拔走螺杆,
這樣一來,樓上房間和樓下房間,中間就有一個孔洞可以穿行。
這就是密室的第一部分。”
他在心中默默補上一句,如果手上有電動牙刷的話,連異種贻貝都不需要,直接拿電動牙刷按在螺栓表面,就能讓螺栓震動分離。
符師戴許臉色陡變道,下意識道:“等一下,你是說,住在樓上三号房間的陳奇偉,就是兇手?”
陳奇偉和他一樣,也在船上供職,兩人已經認識好幾年了,而且對方與夏元嘉無冤無仇,怎麽會痛下殺手?
李昂還沒來得及回答,飛廉就眯着眼睛問道:“不對吧?就算這麽做,可以讓螺栓松動,讓兩個房間有個孔洞,
但我們白天進入房間的時候,八個螺栓都好好地固定在天花闆上,沒有缺少螺帽。
難不成樓上的兇手,隔着木闆旋開螺帽後,
又隔着木闆重新旋緊了螺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