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輕輕一勾,鋪滿了整個擂台的念線由慢至快收回,纏繞在腰帶左側的挂鈎上。包括那些散落着的箭矢,也放回了箭袋。
他朝緩緩站起的全競豐點了點頭,跳下擂台,沿着台階走入觀衆席。
兩側不斷傳來議論聲,
“李昂...赢了?越兩級赢了?”
“那可是後天圓滿啊,結果連半刻鍾都沒撐到。”
“是不是作弊了?又是符箓又是念力,他一個聽雨初階哪來那麽大容量的氣海。”
“怎麽可能是作弊,你當台下的裁判是假的不成?何況場下還有荊國的人在看着呢。要是作弊當場就發現了。”
李昂無視了那些或質疑、或羨慕的目光,回來原來位置,笑着對友人們說道:“運氣好赢了,現在應該能出線了。”
“這可不是運氣好,”
厲緯擺了擺手臂,張着嘴巴,在腦海中尋找了一下形容詞,“簡直...就跟變戲法一樣!”
同爲煉體道途,他更能認識到武者高兩階是什麽概念。
這不僅僅是力量上的差距,更是反應速度、敏捷程度等方面的全面差距。
全競豐在披挂全身铠甲、手握斬馬刀的情況下,依舊能以奔馬速度全力沖刺。
其厚實的铠甲能夠無視尋常刀劍斬擊,
而附着了紅楓氣血的斬馬刀,隻需一擊,就能擊穿同境界念師的防禦。
即便這樣,李昂還是赢了,而且赢得...非常之漂亮。
任釁咂了咂嘴巴,緩緩道:“因敵制勝,一擊緻命。
先用符箓制造煙霧,掩蓋意圖,
再用震聲符吸引對手,布置念絲陷阱,
最後以弩箭誘敵,予以緻命一擊。
要不是知道日升你是土生土長的洢州人,我還真挺懷疑你是不是在十萬荒山或者哪裏鍛煉了十幾年,才有這種戰鬥經驗。”
“啊...”
李昂有些心虛地搓了搓手掌,坦言道:“還好吧。主要我也确實沒有信心正面擊潰對手。
對面的那套盔甲确實太堅固了,機巧弩發射的弩箭擊打在上面,根本無法貫穿,隻造成一個小小凹坑,
用三棱槍直接刺,大概率也隻能造成铠甲的表層凹陷,傷害不到裏面的铠甲内膽。”
這是在擂台上,有無數雙眼睛看着,李昂不能動用墨絲,展現出來的能力,全都在聽雨境初階這個範圍内。
“沒錯。”
任釁點頭道:“那套百鍛鋼甲胄,是荊國禦林軍的裝備。
唯二脆弱的地方,在于頭盔與脖頸的連接處,以及手掌掌心。
除此之外,可能就隻有頭盔眼睛位置的那道縫隙。
你把震音符丢進縫隙裏,直接震暈對手,還真挺...”
任釁也像厲緯一樣,搜腸刮肚地找了找形容詞,憋了半天補上一句“精妙”。
“我更願稱之爲高效。”
李昂莞爾一笑,坐回柴柴旁邊。
接下來的比賽中,
最引人注目的有這麽幾位。谷蒼
裴靜,他的滄海劍愈發純熟,以弱勝強,擊敗對手,順利出線。
邊辰沛,他作爲聽雨境高階念師,輕松戰勝對手,獲得出線名額。
而在巡雲境級别的比賽中,
伽羅的哥哥,阿史那阙特勤,一刀就将對手砍飛出場外,直接獲勝。
任釁、隋奕兩位師兄師姐,也上了場,三招之内擊潰對手,輕輕松松獲得勝利。
下午的比賽結束後,任釁隋奕有事先行離開,
厲緯望着二人的背影,撓了撓頭,“任釁師兄和隋奕師姐好強啊,感覺解說員都看不太清他們的動作。”
“畢竟是在監學部任過職、斬殺過無數妖魔異類的教習,論起實戰能力,可能要超過學宮的大部分博士。”
雍宏忠頓了一下,猶豫說道:“有次我聽我祖父提起過,虞國年輕一代裏,隋奕師姐是第二有希望晉升至燭霄境的。”
“哦?”
楊域頗爲吃驚,雍宏忠的外公是擔任過右武衛大将軍、望州都督的邢國公蔡縱。其在軍中地位,僅次于燕國公燕雲蕩,自然不會随便評判。
隻是,隋奕排第二,那第一是誰?
楊域思索了一陣,下意識地望向了何繁霜。
整個虞國年輕一代,最有名、最被寄予厚望的,
自然就是那位剛一畢業就擔任左春坊中允的巡雲境高階,何司平。
同時,也是何繁霜的兄長。
“啪。”
感覺到目光,何繁霜手掌一合書本,望向楊域,淡淡道:“有事?”
“沒!”
楊域立刻反應過來,
可能是讨厭被别人拿來與兄長比較的緣故,何繁霜不喜歡有人當她的面提及何司平。
“我隻是說,巡雲境修士戰鬥起來就已經夠誇張了,不知道燭霄修士全力戰鬥會是什麽景象。”
楊域讪笑道。
這我知道,
大概就是一劍切開小半個太湖水面的程度吧。
李昂心底默默說了一句,用念力收拾好了位置上的瓜皮紙屑,丢進木桶之中,和友人們離開演武場。
雍宏忠要去藏書閣看書,楊域回家吃飯,厲緯找朋友踢球,宋紹元...咳,回家陪妻子。
之前宋姨在洢州,宋紹元和尤笑住在一起,難免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現在宋姨來了長安,就打算年内把婚禮辦了。
估計明年這時候,孩子都有了。
一想到自己可能會變成日升叔叔,
李昂不禁搖了搖頭,他也得回去編纂醫學教材——這段時間邱楓每天晚上都會登門拜訪,就醫學教材的事情與李昂讨論。
太醫署的醫師們,在看到新的教材後,也迅速分成了支持與不支持兩派。具體後續如何推廣、傳授,還要再探讨。
衆人穿過林蔭路,準備分别,正好遇上從旁邊岔路走來的一群荊國少年少女。
其中走在前面的,便是那位全競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