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報器中,鳴輪急速旋轉,将吸收進來的空氣,高速高壓地向着條狀創口擠壓出去,發出尖銳鳴叫。
湖畔群鳥驚飛,遠處蘇州城牆上的火光突然明亮起來,守城兵卒旋轉巨大鏡面,将光亮朝着響聲方向照耀而去。
“你!”
司徒豸臉色陡變,咬牙切齒,重重踏出一步。
燭霄境級别的雄渾靈力,通過激蕩水流作用于墨絲分身。
喀嚓。
墨絲分身的胸口憑空凹陷下去一大塊,脖頸也被扭到超過九十度,卻依舊用最後一口氣,低聲道:“他來了”
不用再贅述“他”指的是誰,
随着湖面警報器停止尖銳噪音,
蘇州城上方浮現一道璀璨劍光,直指太湖湖心方向。
嗡——
劍光疾射而來,
空氣被壓縮到極緻,
湖泊上方的稀薄霧氣像是被剪刀裁剪的薄紗一般,瞬間一分爲二,
湖面湖水,也朝兩側劃開,
斷裂面處,清晰可見倉皇逃竄的蝦蟹。
虞國皇宮供奉申屠宇,面無表情地懸浮于湖面上方,手中極速旋轉的劍光陡然一頓,朝着湖心猛然一刺。
轟!!
浩蕩劍氣穿透萬鈞湖水,
劍光四射,急流激蕩,任何被劍氣餘波掃中的水下物體,頃刻間化爲齑粉。
啵啵啵啵——
司徒豸撐起的避水符氣泡,瞬間千瘡百孔,
他本人也被劍氣卷中,體表的布帛、皮膚寸寸剝落,露出暗紅色的肌腱。
就是現在!
墨絲分身全力沖破束縛,腳掌猛踏湖床,身軀向後沖去的同時,擰動腰身,借着水流之勢,逃離劍氣中心點。
燭霄境修士之間,亦有差距。申屠宇靈氣雄厚遠勝于司徒豸,其釋放的劍氣,在湖床底部轟出一個又一個凹坑。
墨絲分身遊進凹坑當中,雙臂化爲鑽頭,瞬間鑽入地底深處,
湖面那一小團墨絲,也退出了警報器形态,化爲一條普普通通的黑魚,悄無聲息融入到慌亂魚群之中,向着湖畔遊去。
墨絲分身報警完就立馬撤退,隐去所有氣息,逃離現場。
而被申屠宇牢牢鎖定氣機的司徒豸,就沒這麽好運了。
水中劍氣四處攢射,看似紊亂無序,卻總能在有意無意間,封鎖司徒豸的後撤道路。
如同漁網一般,緩緩收緊。
“走!”
司徒豸臉色一變再變,左手抓住一旁弟子的肩膀,右手捏成手訣,
皮肉潰爛的身軀中,源源不斷湧出漆黑蠱蟲,爬滿了二人體表。令二人的身體迅速萎縮下去。
看樣子,是某種遠遁秘法。
并且,湖底那顆所謂的疰蠱妖,也噴出紅色毒霧,漫向四周湖水,掩護司徒豸的逃離。
“想逃?”
申屠宇冷然一笑,平時那股混吃等死的慵懶氣質頓時消散,
他虛張手掌,以掌心推動長劍,大半劍身浸沒于湖水當中。
嘩——
蒼白劍氣從劍尖溢出,在水中翻湧奔騰,如入無人之境,
疰蠱妖噴吐出的紅色毒霧,被水流硬生生倒推了回去,
整個球體也被劍氣挑起,脫離了湖水。
同時,籠罩在司徒豸周圍的漁網狀劍光,亦陡然加速,猛地收緊,如釣魚般将司徒豸與雨世,從湖下“釣”了上來。
“西國蠱師,司徒豸。”
申屠宇冷漠地看着對方,抑制着眼眸深處的殺意,“此處的水毒疫情,就是你的手筆吧?
入侵我虞國疆界,以巫蠱之術荼毒我虞國百姓,
将你千刀萬剮、神魂俱滅也不爲過。”
“.”
司徒豸的表情格外難看,并不隻是因爲申屠宇眼眸裏的殺意,還因爲周圍無數道鎖定了自身氣機的劍光。
隻要他稍有動作,那些劍光就會暴然疾射,将他碎屍萬段。連體内蠱蟲也救不了他。
“閣下就是那位皇宮供奉吧。”
确定自身性命受制于人,司徒豸的臉色反而平緩了下來。他并不意外對方知道自己的身份,太皞山、鎮撫司、學宮等機構,都有自己的畫像,還向外挂了懸賞。
更重要的是,每一名燭霄境修士的氣息,都是獨一無二的,想僞裝也僞裝不了。
一旦雙方拉緊距離,鎖定住氣機,瞬間就能辨别身份。
“既然閣下是皇宮供奉,那就應當‘食君祿,忠君事’。”
司徒豸淡然道:“老朽沒那麽擅長攻伐厮殺之道,特别是面對閣下,以及閣下手中這把劍,更是沒有取勝把握。
不過,老朽對蠱毒一道,還是有所鑽研的。
這顆能釋放水毒蠱蟲的疰蠱妖,隻是老朽在虞國随意布下的閑子之一。
還有其他疰蠱妖,埋藏在虞國各處。
一旦我死了,或者一段時間沒有以特殊方法聯系疰蠱妖,
它們就會在原地釋放蠱蟲,其毒性不亞于此次的水毒疫。
并且,因爲缺少了老朽的控制,它們會竭力催發,在鎮撫司或者學宮發現之前,就将所有蠱蟲傾瀉出去,糜爛千裏。
屆時,就算虞國有壯士斷腕的勇氣,也免不了國力衰敗,一蹶不振。”
司徒豸娓娓道來,臉上神情從容不迫,仿佛吃準了申屠宇一般。
“呵呵,老朽身爲蠱師,不善正面迎敵,卻能遊曆百國,行走萬裏,
樹敵無數,依舊活得平平安安。”
司徒豸看着面無表情的申屠宇,微笑道:“眼下被俘、被威脅的情況,老朽我此前已經經曆了無數次,
每一次,都能全身而退。
閣下不妨想想原因。也許,我們還有的談。”
申屠宇眼眸冰冷如霜,心底不得不承認,内心稍有些動搖。
同爲燭霄境,蠱師的正面厮殺能力,自然遠不如同境界的念師、劍師。
但論起大規模破壞技藝,蠱師哪怕在所有道途中,也是一騎絕塵的存在。
一包蠱毒,就能令十萬、二十萬百姓蒙難。病痛災厄在當地持續數十年之久。
所以隋末亂世時,李虞皇室才會不計代價,剿滅中原蠱師宗門。
以至于中原蠱師的傳承斷絕,少數蠱師逃亡十萬荒山與西荊、南周等地。聲勢遠不如從前。
司徒豸的威脅,确實有其依據。并非無的放矢。
“你想怎樣?”
申屠宇冷然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