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堂發言優秀就能得學分?”
“在長安城做好人好事也能拿學分。”
“在學宮理學報刊上發刊能拿的學分這麽多?”
學分制的規定一經公布,新生們就急不可耐地湊到告示牌前,或是拿着寫有規定說明的紙張,談論起來。
作爲新生,他們這段時間已經适應了學宮生活,但還是有太多地方令人覺得不便。
比如藏書閣裏大量書籍無法借走,甚至連在藏書閣裏看都不行。
也不能在非上課時間去後山閑逛,不能随便進鍛造廠、溫室,東君樓更是隻去過一次——開學初被四皇子李惠帶着參觀學宮,在東君樓外遠遠觀望。
這些規定的目的,不是歧視新生,而是爲了保護他們——絕大多數新生才剛剛踏入修行,沒什麽自保能力,連溫室裏的一朵食人花都有可能對他們造成傷害。
當然,學宮的建校目的,是爲了爲虞國培育出更多更有用的人才,
如果有弟子表現優異、修行進展神速,那麽這些禁令,自然可以适當放寬——以學分的形式。
“弟子拿到的學分越多,學宮内部的限制也就越少。
如果弟子有合理計劃,甚至可以消耗學分,申請調用學宮資源,進行發明創造、理學實驗。”
李昂看到規則說明,眼前不禁一亮。
楊域嘀咕道:“我聽說鹽州前些年修造的那座二十丈寬拱橋,就是一位學宮弟子返回家鄉後,看到鄉人渡河艱難,于是自行設計橋梁圖紙,申請調用資源,建造而成的。”
“還有釀酒。”
厲緯補充道:“之前有位師兄,覺得用糧食釀酒太過浪費,
用葡萄等水果釀酒,又會讓農民主動種植水果,棄種稻谷,導緻糧價上漲,所以就想用别的材料,比如稻草,來釀酒。
折騰來折騰去,前前後後浪費了十幾萬貫,還是沒能弄出成果——而這十幾萬貫也沒全由他個人承擔,而是被學宮報銷掉了一部分。
剩下的,也被聘用他的大商号所承擔。”
“哦?那還真是.”
李昂眼眸中精光一閃,他剛拒絕了三百萬貫的專利買斷,
專利授權的方式雖然也能掙到錢,但效率和總量就要低一些。
‘能用公款做實驗,學宮還真是貼心啊。’
李昂捏了捏手掌,用學分白嫖資源,申請實驗,實驗成功後還能返還更多的學分。
甚至當做專利售賣出去,賺取錢财。
簡直就是.功德永動機。
其他同學還在暢想着賺到學分後,揚眉吐氣踏進新生勿入的藏書閣三層樓,
而李昂已經在想,如何更快、更高效率地薅學宮羊毛。
不薅白不薅。
“大家注意一下,我剛才接到了通知,”
名爲庾葉農的年輕教習(比程居岫他們大一屆的已畢業學宮弟子,留校擔任教習一職)拍了下手掌,讓新生們清醒過來,“明天大家的劍學課程,将和工學課程一起上。
地點在垂雲湖畔的鍛造工坊。”
“嗯?”
“兩節課一起上?”
新生們疑惑不解,裴靜上前問道:“庾教習,這兩節課的内容合并在一起了嗎?”
“對。”
庾葉農點頭道:“明天陛下和皇後将來學宮督學,按照往年慣例,檢驗新入學弟子們的學業狀況。
明天的劍學課,會由劍學的崔司業,
工學、符學的澹台司業,
念學的奚司業,
三位司業一同輔導。
内容則是飛劍啓蒙——大家要自己在鍛造工坊裏,尋找材料,鍛造劍器,
并且想辦法讓劍器飛起來——飛得越快越高,則越好。”
“這”
庾葉農話剛說完,包括厲緯在内的很大一部分學子,就有些臉色發白。
陛下和皇後來督學,可不是就隻有這兩位。
陛下皇後都來了,山長、祭酒怎麽也得到場。
山長祭酒到場了,學宮的其他博士怎麽也得出席。
學宮博士們都出動了,那麽朝廷重臣自然得有一部分出現,以示重視。
新生們已經上了一個多月課程,如果到時候在陛下皇後、山長祭酒、文武重臣面前,連劍都不能飛起來,那可太丢臉了,
容易被懷疑是浪費了學宮資源,浪費了入學名額。
要知道學宮弟子畢業以後,有很多人是會到六部任職的,誰也不希望在未來長官、同僚面前,多出一段生動活躍的黑曆史。
庾葉農看到新生們臉上的不安表情,安慰道:“放心,就是督學課而已。
隻要不當場哭出來就好。”
庾葉農不說這話還好,說了以後更多人開始坐立不安起來。
“别着急别着急,我差點忘了說了,”
庾葉農急忙補充道:“爲了讓場面好看一點,明天鍛造工坊裏,會有很多高級的鍛造材料,
比如精金、玄鐵、山銅等金屬。
還有五百年桃木、妖獸肱骨等材料。
應該不會出現飛劍飛不起來的情況——再不濟把整截桃木飛起來,也算飛劍。”
然而,庾葉農的安慰并沒有起到什麽作用,新生們還是相當焦慮。
“精金、玄鐵、山銅.”
李昂深吸了一口氣,心思急轉。前段時間他通過不斷實驗,已經能消耗靈力,控制墨絲不去吞噬近距離的銀錠。
但如果一整個房間,全都是精金、玄鐵之類的珍奇金屬,而自己又不得不去接觸
墨絲真的不會失控麽?
‘必須要想辦法控制住。’
李昂表情從容地放下學分制的說明紙張,飛快想着辦法。
————
伴随着昊天鍾聲響起,一天學業結束,
李昂從馬場中領回棗紅馬,踩上馬镫,返回長安。
傍晚時分,李昂接到了來自洢州的第二封信,宋姨寄過來的,裏面還有一千五百貫。
此外,以金無算爲首的長安商會,也送來了兩萬貫的飛票——作爲專利授權的預付款。
這是肥皂、香皂、脫脂棉的第一筆錢,
此後的專利費收益,就要等到每個月各大商号完成收入結算,并且經過戶部、學宮雙重審核,
因此會有一到兩個月的延遲。
“細水長流也好”
李昂感歎了一聲,看了眼柴翠翹——她死死地盯着十張疊在一起的兩千貫飛票,眼睛都已經瞪直了。
“嘿,醒醒。”
李昂伸出手指,在柴翠翹的額頭輕輕彈了彈。
“诶唷。”
柴翠翹捂住額頭,眼睛卻還死死盯着兩千貫飛錢,“兩萬貫,兩萬貫呐.
少爺你答應做哪家宰相的上門女婿了啊?”
“什麽上門女婿,會不會說話。”
李昂翻了個白眼,“要做也是龍王贅婿。”
柴翠翹歪了歪頭,“那是什麽?”
“一種走到哪裏都會有人下跪送錢、每次飯局都有權貴送禮、震驚嶽父嶽母一整年的神奇生物。”
李昂随口吐槽了一句,說道:“這是肥皂、香皂、脫脂棉的第一筆專利費。
以後細水長流,每個月會有幾千上萬貫吧,
具體看肥皂什麽的,能賣得怎麽樣。”
“每個月幾千上萬貫.”
柴翠翹驚愕地長大了嘴巴,眼前仿佛浮現出無數飛票漫天飄落。
李昂笑着說道:“小時候有沒有想過,如果全國所有人,每人給我一文錢”
柴翠翹下意識說道:“就能成爲富豪?”
“不,能在瞬間完成全國人口普查。”
李昂撇了下嘴,搓了搓柴翠翹的頭發,“廚房裏還有菜麽?先做飯,我出門一趟買點東西。”
“廚房裏有菜的。”
還在疑惑全國人口普查這一定義的柴翠翹點了下頭,“少爺你要出門買什麽?”
李昂自然而然道:“有錢了當然要先給我親愛的買點金銀首飾咯。”
“咦——”
柴翠翹紅着臉在李昂肩上錘了一圈,蹦蹦跳跳心情愉悅地奔向廚房,
而李昂.則有些摸不着頭腦地帶着飛票出門而去。
他确實要買金銀。
明天的劍學課程,陛下皇後、山長祭酒、文武重臣都會出席,最要命的是那位念學司業奚陽羽也在。
上次程居岫回長安的時候,已經說過了,奚陽羽和蒲留軒曾經确實有很深的仇,
奚陽羽之前在學宮考試的時候,故意爲難李昂,也是因爲蒲留軒的關系,恨屋及烏。
騎在馬上的李昂,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明天課程奚陽羽也在,不好說他會不會暗搓搓地下絆子——
燭霄境念師,有太多太多方法,去針對新生了。
‘符、術、劍、念、體五種道途,我最有天賦的還正好是符學和念學。
如果要在念學上深造,以後避免不了要接觸到學宮念學司業奚陽羽。
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李昂騎着馬,來到了西市,用飛票去金店買了些金銀錠,
再去首飾店,買了些金銀首飾,
并用自己帶的金銀錠,預約訂制了特制款的貴重首飾。
總共花了一萬八千貫,由金銀店的護衛一路護送,返回家中。
這就是李昂想出來的,合理解釋自己爲什麽如此鍾愛金銀的理由——給自己和柴翠翹打造喜歡昂貴奢侈品的人設。
士大夫嘛,奢靡一點很正常。
‘我是學宮弟子,還是入學考試狀元,走到哪裏都會被認出來,一言一行都會被人記得。
偷偷摸摸、隐姓埋名買些金銀,反而會引起懷疑。
還不如大大方方地顯示自己就愛奢侈品。’
李昂帶着一盒盒價值上千貫的奢侈品回到家中,送給了正在做菜的柴翠翹,後者開心地蹦了起來,跳着摔進李昂懷裏,讓李昂抱着她轉了一圈。
“快下來快下來。”
李昂生怕自己力氣太大抱傷了對方,連忙龇牙咧嘴地把柴翠翹放了下來,“你是不是比以前變胖了?”
“诶?有嗎?”
手裏還拿着炒菜勺的柴翠翹一臉震驚,低頭看了眼自己,嘀咕道:“感覺沒有啊以前在洢州怎麽也吃不胖來着啊.”
“可能是長安的食物更有油一些吧。”
李昂面不改色地拍了下手掌,“這些首飾你以後去參加什麽女子社活動,就看着戴吧。以後我會買更多回來的。
你之前不經常說金城坊的夫人們都穿金戴銀嘛。”
“唔,我那是說着玩的”
柴翠翹猶豫着放下炒菜勺,看着桌上的貴重首飾,抿了抿嘴唇說道:“少爺,我覺得我們還是節儉一點比較好。
那些夫人小姐,一開始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跟我做朋友的。
我戴岫玉的镯子,她們也誇個不停。
以後就不要給我買這麽貴的首飾了。”
“不行,賺到錢如果還活得摳摳搜搜,有損學宮體面。”
李昂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道,“做完這道菜就夠了哦,我先回卧室躺會兒。”
“嗯。”
柴翠翹看着李昂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戳了戳那些精美昂貴首飾的邊角,生怕手掌上的油塗抹上去。
回到卧室的李昂吐出一口濁氣,拿出一大盒金銀放在桌上,聽着廚房裏柴翠翹的小聲驚呼,莫名有種奇妙的負罪感。
像是那種給小三買了名貴包包衣服後,回家給妻子送了根打折口紅的渣男
“在想什麽呢。”
李昂搖了搖頭,将雜亂思緒抛出腦海。
墨絲非金非銀非鐵非銅,連有機質都不是,
而柴翠翹由于相處時間太久,已經很難定位了。
“還是先想想怎麽應付明天的劍學課程吧。”
李昂将金銀倒在桌上,釋放靈氣,控制墨絲刺出皮膚,緩緩吞噬金銀,“希望這樣有用。”
價值一萬五千貫的金銀錠,在墨絲的吞噬下,迅速銷蝕減少。
而墨絲本身,也逐漸染上一層不易察覺的暗金色。
“感覺,靈氣流通,更順暢了?”
待到桌上金銀全部銷蝕殆盡,李昂不太确定攥了下手掌,朝着前方不遠處的卧室窗戶,隔着一段距離輕輕一推。
嘩啦——
清風自起,推開了卧室窗戶。
“靈氣透體而出這是身藏境?”
李昂驚愕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掌,掌心處的墨絲,并沒有像以前一樣縮回皮膚之下,
而是覆蓋在手掌表面,如同漆黑手套。
李昂腦海中猛地蹦出一個想法,他抽出腰間匕首,朝掌心輕輕一刺。
铛——
匕首刀尖觸碰墨絲手套表面,發出清脆的金鐵交錯聲。
堅不可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