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那如同尋常高手一般的交手,也随着時間的推移,開始變得可怖起來,那收放自如的功力,也随着二人開始認真出現了洩露。
這觀星台上氣勁縱橫,一道道裂縫從二人腳下出現,朝着四面八方延伸而去,那石桌石凳如同被無形之刃切割一樣,散落成一塊塊體積相同的石塊。
呲啦……
一聲布料被撕碎的聲音響起,蘇離那身月白長袍的袖口,在其已經開始洩露的功力下,被齊齊撕成了碎片。
飛上空中的袖口碎片,遮蔽二人的視線,姜尚眼中火光一閃,體内那如同洪水流動的聲響響起,灼熱到足以焚金化鐵的溫度升起,讓這空中的袖口碎片直接化作飛灰,二人腳底的山體,更是在這一刻直接被融化。
姜尚這全力以赴的樣子,讓蘇離心中一驚,那還在對拼的雙手之上冒起白煙,讓蘇離這雙碎金裂石的手,都出現了損傷,體内的罡氣如同開了閘的洪水一樣宣洩出去。
嘭……
龐大的罡氣湧來,讓二人對拼的姿态一頓,同時後退出去,姜尚在這淹沒了腳踝的岩漿中,每退一步,都把這岩漿踩出一個小範圍的真空。
而蘇離更是在脫離的第一時間,飛身而起,将腳上的岩漿全部震出去,整個人在轉身之間,落在那存放酒水的矮小山體之上,臉色難看的看着姜尚。
姜尚倒退六步,那腳下的岩漿更是随着他的倒退,其範圍在慢慢變大,這蘇離身上的武學,雖然有武都絕學的痕迹,但是更多的是一種不曾見過的武學。
“你們拿武都絕學自創功法?”
“你學會了武都的築基法?”
二人同時開口,相比較姜尚的玩味,蘇離這聲音已經沒有了前面的自信心,有的隻有不可思議和難以置信,蘇離此時的心情何止不可思議,用天翻地覆來形容更加的形象。
武都築基法,這個名字在所有大天位中,都是人盡皆知的名字,武都六十一種築基法,更是人人都想要得到的強大武學,可是古往今來,這六十一種築基法,早已随着朝廷的霍亂,全部消失在時間長河。
就算是武都廢墟中,那唯一的保存了一本築基法的白玉台子,也因爲沒有信物而打不開,這讓這些占據九州頂峰的大天位,都沒有獲取這本唯一還保存完整的武學機會。
蘇離驚疑姜尚竟然學會了武都築基法,而姜尚則是玩味這些人竟然拿天元體系,如此強大的武學去做這種自創功法的事,隻能說眼界這東西,隻會讓你被局限在一個狹隘的局面。
但凡是一個見多識廣的人,都能明白這天元體系的強大,但是偏偏這群站在九州頂峰的人,玩起了什麽自創功法這種自毀前程的騷操作。
“蘇離,你們竟然拿着如此頂尖武學,卻做着如此有眼無珠的事,相傳你魔門不是傳承了一本絕頂武學嗎?怎麽到了你手中成了如此廢物?武學交出來,我饒你一命,不然今日我血洗你魔門上下。”
姜尚這大言不慚的話,讓蘇離更是臉色難看無比,剛才的交手雖短,但是高下立判,二人的手段中,姜尚這完美肉身已經基于先天不敗之地,蘇離想要與姜尚真正交上手,還要突破這籠罩在姜尚三丈之地的熱輻射立場。
“姜尚,我不得不承認你小小年紀,就能達到如此地步,真的讓我很驚訝,但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這話過分了。”
“過不過分,你說了不算。”
姜尚一把扯下身上的衣袍,隻留下腰間那用冰晶絲線編織的短褲,整個人光着膀子緩緩甩動着雙臂,最後一扭脖子,随着那岩漿池中的岩漿沖天而起,左腿已經從天而降。
蘇離身子一側,整個人身形不變,如同幻影一般從那山體上離去,落在了那懸崖邊上,實力上的差距太大,已經讓蘇離沒有了繼續交手的心思,踏足大天位如此多年,那年輕時候的熱血早已不在,不會因爲碰上一個對手而興奮。
當下,唯有活着才是唯一的追求,活的更長,更久,才是他們這些人想要的,那年輕時候的求戰心态,早已被歲月磨滅。
姜尚一腿落下,那山體直接炸成粉末,被窖藏在其中的酒水,更是在第一時間蒸發,讓空中除去灼燒的氣味以外,有了一股酒香。
一腿不中,姜尚并沒有惱怒的心情,畢竟是大魔君蘇離,活了上百年的人物,如果沒有這點身法速度,那隻能說這天下第一高手,有太多太多的水分。
“跑什麽跑,作爲堂堂天下第一高手,你這功夫是都練到逃命上了嗎?還是說魔門這傳下來的大魔法身已經沒了,有的隻是你那自創的蹩腳武學?”
“好一個牙尖嘴利,我不屑與你多說廢話,今日交手就到此爲止,我們日後再見。”
這蘇離話音未落,整個人直接往後一躺,垂直向那萬丈懸崖跌落而下,姜尚化作幻影來到懸崖邊上,看着已經消失在風雪中的身影,那氣機感應之中的高能反應,也在瘋狂遠去。
這堂堂天下第一高手,威壓整個天下的大魔君今日會不戰而退,是姜尚沒有預料到的,這其中除了自己的實力,強到讓蘇離看不見獲勝的希望,姜尚想不到任何其他可能。
氣機感應中的高能反應,随着蘇離的身影越來越快,最後超出姜尚的感應範圍,消失不見,這蘇離今日離去,恐怕會直接去找自己的好友,或者是那其餘五位大天位。
看來,這動手的時間還要提前不少才行,不然一旦讓蘇離合縱連橫,他這計劃想要實行下去,恐怕不會太容易。
如此一想,姜尚心中也有了決斷,站在那懸崖邊上,看向幽山山道的位置,蘇離既然離去,這魔門姜尚必然要收爲己用,而那處在武墟之地的胡光明,看來也是時候讓他們出來攪動風雲了。
“蘇離以負傷而逃,從今以後,我就是魔門之主,大魔君姜尚,今日給你們一個活命的機會,所有實力抵達天位者,全部來山頂廣場,限時一炷香之内,違者滿門誅絕。”
姜尚此話一出,那滿山的魔門之人,全部難以置信,對于蘇離敗退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事,但是這事就如此發生了。
那觀星台上,此時随着姜尚的出聲,蘇離并沒有做出反駁,就意味着蘇離真的逃了,不管他是否是負傷而逃。
魔門剩下的兩個大天位互相對視一眼,作爲最清楚蘇離實力的二人,對于蘇離的逃離是難以置信的。
但是蘇離如此自負的人,此時,在随着來人這猖狂話語,卻沒有任何表态,讓二人心中如何的不願相信,也不得不相信蘇離敗退的事實。
“魏兄,蘇離敗退,這魔門的天可就塌了啊,雖然門中沒有遭到災禍,但是這事就相當于直接打斷了,門中弟子的脊梁骨一樣,如果我們處理不好,魔門恐怕要毀于一旦,況且,那人剛才所說的話,你也聽到了,今日魔門恐怕難逃一劫了。”
這率先開口之人,一身黑衣,留着短發,面容之上蒼老無比,雖然氣度依舊非凡,但是身上那因爲歲月,而已經力不從心的感覺,還是能看得出來。
這些曾經站在頂峰的高手,因爲歲月的流逝,終究還是破格成了苟延殘喘的這副模樣,讓人唏噓不已之際,也是深感歲月的無情。
“此事,已經難以挽回,這來人恐怕也不會給我們組織門中弟子逃離的機會,事到如今,還是接受事實吧,沒有人可以永恒,也沒有誰可以一直站在雲端。”
這說話之人,一身破敗灰色衣裳,就如同那街邊的乞丐一樣,整個人的精神面貌,相比較另一人差了太多太多,這人恐怕已經行将就木了。
或許,也正是死亡将近,這被叫做魏兄的人,才會對于死亡的恐懼如此強烈,也對想要活下來,才會有如此的欲望。
“哎,人人都說看淡生死,但是這繁華盛世,誰又能真的可以不去留戀呢?我們活了兩百多年,真是越活越怕死了,真是丢盡了師傅的臉面。”
“想要活下去,并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蝼蟻尚且偷生,我等想要活得久一點,并沒有什麽錯。”
二人這說着說着,就變成了互相開解的場面,讓已經來到大殿外的姜尚忍不住笑出聲來,這二人想來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對活寶,不然大敵當前,也不能說着說着,就變成了如此局面。
“二位真是好雅興呢!其他人都爲了要不要逃命而猶豫不決,你倆倒好,在這裏互相開導起彼此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說話聲從外面傳來,讓二人轉頭看去時,姜尚已經進了這大殿,對于殿内那些不敢出聲的人,他隻是掃了一眼,将視線放在了坐在主位兩側座椅上的二人身上。
這二人渾身腐朽的氣息彌漫,體内那如同大海一樣的深厚功力,也無法支撐他們活得太久,恐怕也就再過個二三十年,這二人就該抵達肉身極限,從而肉身奔潰而死了。
不顧大殿内其他人的驚疑打量視線,姜尚徑直走向那主位跟前,在這個鋪着昂貴皮毛的主位上坐下,這才看向大殿内的其他人。
“你們不逃?”
姜尚這話讓大殿裏的人愣了一下,這人讓他們聚集這裏,就是想問這個?
但是,心中疑惑再怎麽樣,也不可能問出聲,所有人隻是對視一眼,皆是異口同聲的說到。
“我等願奉尊駕爲魔門之主,隻要尊駕不忘魔門,我等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這些人這幾乎如同排練過的回複,讓姜尚懷疑這魔門是不是有這種傳統,這種弱肉強食的傳統藝能之下,這些人才會平淡無奇的如此開口。
不然,但凡是一個正經門派,這不齊齊一擁而上,與姜尚來個你死我活才罷休?
但是他們如此,都不是姜尚能管的,接管這魔門也是爲了先暫緩一下,他手底下此時無人可用的尴尬之處,隻要胡光明帶着人過來,這些人可有可無,如果安心做事勉強用用,如果暗懷鬼胎那就直接全部拉去當炮灰就行了。
“好,既然各位如此識趣,那我姜尚也不能寒了你們的心,從今日起,這魔門由我執掌,隻是這其中的一些東西,還需要改變一二。
我要你們下去以後,将所有天位者以下的弟子,全部撒出去安插到其餘五大派之中,曾經鋪開的所有暗樁全部啓用,以最快的速度整合天下五大派的所有信息。”
低聲的探讨聲響起,這大殿雖然人很多,但是在這些人的克制下,這聲音被控制在一個可以接受的範圍,并沒有出現如同蒼蠅一樣嗡嗡作響的場景。
姜尚這順杆兒爬的模樣,讓所有人心中松了一口氣之餘,也是明白姜尚爲何沒有斬草除根的原因,他這是要覆滅其餘五大派啊,何等的深仇大恨才會讓他如此布局。
但是,這東西那是他們能想到的,隻能腦補一些奇葩的理由來說服自己,這其中就算有些人懷疑姜尚是不是朝廷之人,但是這事就算懷疑又如何?
不說姜尚不是,他們也隻是懷疑而不敢做出動作,當一個人的武力,達到一個集體一般的強度時,其實很多事都會變得非常簡單,以往那些勾心鬥角全部消失不見不說,那種叛逃的事,都會随着你的武力值慢慢消失。
這就是武力帶來的威懾作用,就如同某些世界裏出現的核威懾一般,本該帶來毀滅的武器,會因爲互相威懾,而成了和平最重要的砝碼。
這就跟此時的情況差不多,姜尚就是那個手握核武力的威懾源,不管魔門其他人如何想法,隻要不是絕情絕義的人,都不敢爲了一時的沖動,将自己的一切帶入萬劫不複的地步。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這些人還在低聲讨論,并非隻在讨論姜尚說的事,更多的是在借助這個機會,讨論一些後續的事,姜尚斜靠在椅背上,眯着眼傾聽着這些人的讨論。
雖然聲音繁雜,但是姜尚這已經脫離了人這個界限的肉身,對于這聲音的分辨,已經到了如同最精密的儀器一樣的分辨率。
越聽姜尚神色越不對,這些人讨論的不是什麽違抗姜尚命令的東西,而是在讨論姜尚執掌魔門,可以給魔門帶來什麽好處,這種情況,就好像魔門這個利益固化體,對于誰來當執掌人不在乎,隻在乎能給他們帶來什麽。
噹噹噹……
座椅扶手被敲響,讓所有人的讨論聲安靜下來,齊齊看向神色古怪的姜尚。
“各位,你們可曾有過魔門執掌整個九州的想法?我聽你們讨論半天,也不過是一直在讨論一些雞毛蒜皮的事。
今日,我可以明确的告訴你們,其餘五大派覆滅是必然的,而這整個九州就是魔門的天下,至于這其中你們可以吃到多少東西,就看你們出力多少,不要覺得這件事隻你們這些人出力,還有一批比魔門勢力,更強的人會一同出手。
到時候,如果各位分不到這塊蛋糕,可不能怪我沒有給你們機會,今日這大殿之内的人,都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出力,隻要對于局勢有用,我都會記下一次功勞。
雖說,我們今日才第一次見面,但是我相信利益這個東西,就是世上最爲堅固的鏈接,當然,也有可能會有人不信邪,想要挑戰一下我這人的底線。
但是很遺憾的告訴你們,我這人沒有底線,任何敢挑釁的人,隻有一個結果,那就是誅絕所有親朋好友,所以,爲了自己不被連累,你們可要做好互相監督,畢竟人心難測,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番話,說的大殿裏的所有人啞口無言,就算是平日脾氣火爆的人,也在此時安靜下來,好好思考起姜尚所說的,這番話不難聽出姜尚的意思。
而如果是其他人說出這種大言不慚的話,恐怕被人大卸八塊都是輕的,但是這話出自姜尚口中,不管他們願不願意相信,都預示着這事不是空談。
而既然明白這事不是空談,那他們就該好好想想,如何在這件事中拿到足夠多的利益,議論聲剛剛響起,就被姜尚打斷。
“各位,此時不是你們談論的時候,現在我要你們所有人,全部出去召集門中所有弟子,然後依照我前面所說的,将所有實力低于天位的弟子安排出去,全力收集五大派的信息。
至于,這事你們如何處理這回事,你們私底下自己商量,現在正事要緊,這點事我需要你們在今天搞定,如果誰敢陰奉陽違,你可以試試,出去吧。”
姜尚這趕人的話一出,這群人互相對視一眼,紛紛起身對着姜尚行了一禮,這才緩緩朝外退去,不管是何心思,隻要做事就行。
“哦,對了,侯玄涵,馮德彪,鄧文君三個人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