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姜尚緩緩睜開眼,入眼的是後花園那景色,涼亭之中,姜尚盤坐在石凳上,眼神打量着四周,外面的天地早已成了一片雪白,鵝毛般的大雪,此時從空中一刻不停的落下,地上早已擠壓了厚厚的一層。
這是?
姜尚回憶起昨夜的事,但腦海之中的記憶卻如同霧裏看花一般,是如此的不真實,就像是夢中之事一般,這讓姜尚懷疑起來昨夜之事,時不時做夢夢見的。
但是一想,他姜尚自從超凡開始,都不曾做過夢了,這昨夜突如其來的做個如此離譜的夢,怎麽想怎麽離譜,此事不可能是夢。
姜尚想到這,猛地站了起來,大腦一片清醒,也沒有宿醉的感覺,更多的是入定打坐醒來的清醒感。
“來人。”
院子内聲音傳出,讓身穿一身雪白厚厚衣袍的路言寶一個機靈,整個人抖了抖身上的雪,這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大人,不知有何吩咐?”
“我昨晚可曾出去過?”
路言寶擡頭看了眼姜尚,對于姜尚爲何如此莫名其妙的詢問想不通,隻能如實回答。
“回大人的話,昨晚大人并沒有出去,昨夜大人與胡大人暢談一夜,末将守在門口寸步未離,不曾見到大人出去過。”
姜尚眉頭緊鎖,緩緩坐下身來,雙眼死死盯着跪在雪地裏的路言寶,他姜尚不可能記憶出錯,那就是這路言寶騙他了?
“路言寶,你應該明白欺騙我的後果,說,昨晚到底出去沒有?”
路言寶一聽姜尚這厲聲呵斥,頓時整個人撲倒在地,口中急促到。
“大人饒命,末将真的沒有見過大人出去,昨夜末将一直在院子門口,三更時分,末将都還聽見二位大人交談聲,最後更是目送胡大人離去。”
路言寶如此,姜尚心中疑惑雖多,但是也放下了逼問的心思,既然路言寶見到他與胡光明二人交談到深夜,那就尋來胡光明便是。
“既然如此,你去将胡光明帶過來,如果你二人之中說辭有差别,别怪我不顧你們二人犬馬之勞。”
路言寶艱難的咽了咽口水,他實在想不通爲何姜尚會這樣,昨夜明明都不曾出去過,卻如此懷疑他路言寶。
“末将明白。”
說罷,路言寶等了一會,見姜尚不再說話,悄悄退了下去,一出這後花園,路言寶腳步頓了頓,快步朝府邸外走去。
姜尚皺着眉頭,看着被大雪覆蓋的池塘,昨夜之事到底怎麽回事?莫不成真的是做夢不成?但是姜尚對于自己的信任,是其他人所無法比拟的,這腦海之中的記憶此時雖然模糊,但是既然存在,就代表他姜尚确實親眼所見,不然不可能被記錄下來。
不過一會,路言寶領着胡光明而來,一進門,二人來到亭子前,連忙跪了下來。
“屬下見過大人。”
“起來說話。”
胡光明站起身,看了眼神色難看的姜尚,整個人慢慢走進了亭子,随後對站在雪地裏的路言寶說道。
“路将軍,勞煩你取來幾壺酒,我與大人聊聊。”
路言寶不多說,對姜尚二人抱了抱拳,随後退出院子,随着路言寶腳步聲遠去,胡光明這才對姜尚拜了一拜,口中沉聲開口。
“大人,昨夜我二人商談這名單上所剩八人之事,一直到了深夜,我身上還帶着大人昨夜所起草的文書,還請大人過目。”
胡光明說罷,從懷中取出一份文書,呈在雙手手心,姜尚掃了一眼,接過胡光明手中的文書,仔細翻閱起來,确實是他的手筆,但是他昨夜明明還未曾寫這份文書,就遇見了那酒家才對,此時這文書又是何時寫的。
“你說說我二人昨夜去了哪裏。”
胡光明臉色疑惑之色升起,對于姜尚爲何如此詢問感到不理解,但也是沒多想,在姜尚的示意下,坐了下來,這才沉默了一會,組織好語言以後才開口。
“昨夜屬下回到五德城以後,就是第一時間見到了大人,随後在大人的要求下,我二人遊走五德城内,等事情說完,大人領着我等欣賞了這大年三十的景象,不久後就回到了府邸,來到這後花園一直交談到三更時分左右,屬下這才離去的,期間大人不曾離開過。”
“這麽說,我二人沒回到府邸之前,确實出去過對吧?你可曾記得我二人路上進了一家酒家的事?”
“這……請大人贖罪,屬下并沒有與大人一起遇見酒家的記憶,昨夜大人與屬下說完事以後,去了那黃鶴樓欣賞大年三十的景色,這中間并沒有碰見大人口中的酒家。”
姜尚眉頭緊蹙,這事還當真奇了怪了,胡光明口中所述,前面與他記憶中吻合,但是從遇見酒家起,就有了錯差,他記憶中是二人進了酒家,但是胡光明卻說他二人去了黃鶴樓,這事難不成是見鬼了不成?
“你派人去玉章樓對面的小巷子查看一番,看看有沒有酒家,你我二人的記憶,必然有一個人的出了問題,武都廢墟開啓在即,其中事關重大,我不想此時出現問題。”
胡光明一看姜尚鄭重其事,也是明白過來可能出了他胡光明不了解的事,此時對着姜尚一拜,神色匆匆的朝着院子外走去。
目送胡光明離去,路言寶才姗姗來遲,等來到院子中一看胡光明已經離去,路言寶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在地上跪着走了過來。
“大人,末将隻是見大雪紛飛,特意熱了下酒水,并沒有怠慢的心思,求大人明鑒。”
本就被昨夜之事弄的心煩不已的姜尚,撇了眼跪在地上的路言寶,淩空一巴掌揮出,将路言寶打的倒飛而出。
“不長記性的東西,都說了不要自作聰明,再去取兩壺過來。”
路言寶一落地,在院子滾動幾圈,一把撐住身子停了下來,不顧臉上的痛疼,翻身而起,單膝下跪對姜尚沉聲到。
“末将該死,我這就再去取。”
谷目送路言寶離去,姜尚心中的思緒也斷了,這讓姜尚反應過來,他一醒來爲何會一直如此糾結,昨晚到底有沒有出去過這事,就跟有人下了心理暗示一樣,這讓姜尚身子猛的一頓,整個人瞬間明白過來,昨晚之事絕對沒得跑了,不管這事看起來多離譜。
但是最重要的一個點就是,既然有人可以影響他,那除了昨晚的那三人,再無其他可能,這五個月姜尚雖然沒有轉修百日築基秘法,但是黑極浮屠也到了第二層,實力可謂是已經邁入大天位的最低标準,如此實力想要如此神不知鬼不覺的影響他,除非是林小寶口中的道台高手來了,不然就算是大天位來了,姜尚也絕對可以發現。
如此一來,這事雖然看起來離譜至極,明明發生的事,連胡光明這當事人的記憶都被篡改了,如果是一般人絕對會以爲是夢,但是姜尚腦海中的記憶雖然模糊,卻真實存在,這讓他更是确定此事确有其事,而非夢中所見。
大雪越下越大,姜尚喝着酒靜等胡光明回來,隻要胡光明那邊确認酒家真的存在,就說明昨夜那三人必然是某些老怪物,說不定就是林小寶口中的道台高手。
院子外傳來腳步聲,讓姜尚思緒回轉,看向門口,胡光明身上覆蓋着白雪,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一進門,胡光明臉色有點蒼白,來到姜尚身邊行了一禮,這才在姜尚的示意下坐下,接過姜尚遞過來的酒,一口喝下,這才神色不對的開口。
“大人,屬下已經親自看過了,那玉章樓附近并沒有小巷子,大人口中的酒家更是沒有,這事當真是見了鬼。”
胡光明的話,讓姜尚握着酒杯的手一頓,一把将酒杯捏了個粉碎,姜尚如此失态,讓胡光明心頭一跳,這事恐怕有問題。
“大人……”
姜尚眉頭緊鎖,心中的疑問已經多到難以理解,本以爲胡光明回來以後,這事基本就可以确定,然而胡光明這話,讓姜尚心頭覆蓋上了一層陰影,這個世界到底存在着什麽問題,昨晚的事姜尚自己可以确定确實發生了,但現在不說那酒家,連那小巷子都找不到,如此詭異,當真是讓姜尚都心中沒了底。
“确定沒有看錯?”
“屬下不敢妄言,玉章樓附近一條街,屬下都親自查看過了,确實沒有大人口中的小巷子和酒家,屬下鬥膽問一句,大人如此詢問,是否發生了什麽事?”
“無事,你先下去處理事情,把名單上的人全部抓捕回來,我有大用。”
姜尚這心不在焉的樣子,讓胡光明明白昨夜絕對發生了什麽事,但是姜尚不說,胡光明也不敢妄自猜測,隻能起身對姜尚拜了一拜,就此離去。
目送胡光明離去,姜尚揉着眉心,左手手指敲擊在桌面上,心中思來想去也無法想通,隻能将此時埋在心中,既然夢中的記憶都指向武都廢墟,那說明其中有問題,看來還是要抓緊時間了,此時距離武都廢墟開啓也隻不過是剩下四月時間而已,等處理完小天位之人,還有抓緊時間煉化胡光明帶回來的寶物,盡最大可能去提升自己的實力。
昨夜這事,讓姜尚有種不好的預感,似乎有什麽極爲重要的事要發生,但是思來想去又想不到是什麽事,這讓姜尚心情煩悶不已,一口喝盡杯中酒水,一巴掌将杯子拍在桌面上,姜尚才起身朝着院子外而去。
一路上看着銀裝素裹的景色,姜尚來到了以前的地牢改造而成的天牢,這天牢周圍的房屋和樹木都被清理的一幹二淨,視野極爲開闊,隻要有人靠近,守衛在此處的錦衣衛都會一眼看見,别說是人了,就是一隻耗子跑過來,都能看見。
“大人。”
姜尚渡步而來,門口塔樓裏的錦衣衛起身對着姜尚喊了一句,但是并沒有露頭,姜尚也不在意,這都是他親自吩咐的,塔樓裏的錦衣衛能看見外面的人,但是不管誰來了都不會露頭,這也讓有人僞裝偷襲的可能杜絕。
随着一陣鈴铛聲,天牢那鐵鑄的大門上開了一條縫,有人從中看了過來,見确實是姜尚,這才随着開門聲,那鐵門被人從裏面打開,十來人從中魚貫而出,對着姜尚行了一禮,領頭之人來到姜尚身邊。
“大人,今日過了可是要動手?”
這領頭的錦衣衛所說的是何事,姜尚自然明白,也不接話,隻是點了點頭,随後在這錦衣衛的引領下進了這天牢,随着姜尚進來,那鐵門被立馬合上,在牆壁上那昏暗的火光下,姜尚看了眼這天牢,從門口進來并沒有牢房,而是一條通道,前後各有一扇門都是鐵鑄的欄杆。
過了這通道,繼續往裏走,才出現了牢房,其中并沒有多少人,四五十個牢房裏,也不過是關押着十幾人而已,但都是被挂在牆壁上,四肢都被一根粗大的鐵釘鑿穿,這些人都是那些餘孽中的高手,被抓來之後每日都會嚴刑拷打,早期三四十人的餘孽高手此時酷刑之下,不過是剩下了十幾人而已。
那錦衣衛見姜尚打量,特意放慢腳步,等姜尚打量完才快步走向這天牢第二層,來到一處特意向下砸出來的坑洞前,一座鐵鑄的籃子被吊在坑洞上方,旁邊還守衛着二十人一隊的軍卒。
見姜尚到來,那些軍卒皆是跪倒在地,對着姜尚行了一禮,如此模樣,自然是因爲這些人身上都帶着姜尚的畫像,這五德城内所有守衛,你可以不認識任何人,但是不可以不認識姜尚。
那錦衣衛見姜尚不搭理,也不管這些軍卒,而是放下了那籃子看向姜尚,意思顯然是想讓姜尚坐下這東西下去,對此姜尚搖了搖頭,示意其将籃子固定好,在那錦衣衛不明所以的眼神中,姜尚一把提起這錦衣衛後頸,從這坑洞一躍而下,耳中急促的風聲呼嘯,讓這錦衣衛喉嚨之中瘋狂吞咽口水,這坑洞足足三十米高,這人跳下去,還不得摔成肉餅。
然而,随着洞底接近,姜尚腳下罡氣浮現,整個人速度慢慢降了下來,最後安然落地,連身上的衣袍都不曾動彈一二。
一臉冷汗的錦衣衛被姜尚一放開,連忙對着姜尚拜了一拜,這才起身對着姜尚說到。
“大人,請跟我來。”
這坑洞并不是很大,姜尚也就勉勉強強可以站直身子,而兩邊的牆壁上則是一排排水晶燈,将這坑洞照的明晃晃,可謂是沒有一處地方是黑暗的,随着二人往深處走去,那開鑿在洞壁上的牢房出現。
一眼看過去,兩邊都是牢房,不少于三四十個,那門口的欄杆都是鐵鑄的,隻留着一條可以看見内裏情況的縫隙,人想要逃出來絕無可能,姜尚來到最前面的牢房前,透過那縫隙看向内裏的人,對身邊的錦衣衛瞥了一眼,那錦衣衛連忙走向坑洞深處,不過一會,帶着一串鑰匙而來。
打開門後,這錦衣衛後退一步,給姜尚讓出了位置,姜尚撇了眼這錦衣衛,并沒有讓他觀看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所以開口道。
“退下吧,鑰匙給我。”
“卑職明白。”
那錦衣衛交過鑰匙,對着姜尚行了一禮,這才朝着來路走去,等腳步聲消失,姜尚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内裏白如亮晝的燈光,讓這處狹隘的牢房沒有一絲黑暗,随着姜尚的走進來,這本就狹小到隻能一個人活動的牢房,再也沒了多餘的空間,姜尚看向那挂在牢房牆壁上的人,這人幾乎已經不能稱作爲人了,沒有四肢隻有一個軀幹,并且還有兩條焊接在牆壁上的鐵鏈,貫穿了這人兩邊的琵琶骨。
如此凄慘的模樣,自然是出自姜尚的手筆,這些天位總榜上的人,雖然實力不過是小天位而已,但是就如林小寶一般,短短三個月就能從小天位達到中天位頂峰,說一句怪物都不爲過,姜尚如此行事自然也不能怪他太殘忍。
姜尚的到來,讓這人蘇醒過來,擡起那披頭散發的頭顱,那布滿血污和灰塵的臉映入眼簾,一雙已經麻木的雙眼,無神的看向姜尚。
“叫什麽名字。”
姜尚的聲音回蕩在坑洞中,讓其他牢房裏的人,也都擡頭看向外面,但怎麽可能看得見,從那縫隙看出去,見到的也不過是一片黑暗而已。
這人對于姜尚的詢問無動于衷,隻是無神的望着姜尚,這讓姜尚眉頭皺起,這人看來是已經心如死灰,沒了精氣神,如此心性想來是廢物奇遇流主人公了,這讓姜尚沒了多觀察的心思,這類人在外還行,此時到了這裏,算是徹底的廢了。
姜尚手中黑色罡氣一閃而逝,那人的頭顱猛的一下子撞在後面的牆壁上,紅白之物從後面的牆壁上流淌而下,給這處狹小的牢房增添了幾分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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