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袁勵勤因爲偷盜廠裏銅條的事兒被抓;比如沈廠長對廠子的分工進行了調整;比如廠裏的工作紀律,突然嚴了起來,那些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的人,再也不像以前逍遙自在了!
紀律還是那些紀律,隻是,執行和落實的力度卻加大了,随之而來的,就是整個第二電子廠,像上了發條一樣,邁入了快速運轉的快車道。
不過這些對盧濱來說,并不是最重要的,現在對盧濱而言,最重要的是他搬家了。
在沈廠長提出,廠裏要營造一種“能者上,庸者讓”風氣之後,随即就做出了将住房和其他福利向一線的研究人員傾斜,然後,他就順理成章的搬進了一套兩室一廳的新房子中。
這次搬家,不但解決了他生活上的窘态,而且更重要的是,大家都覺得,盧濱一掃過去的迂腐之氣,整個人變得陽光了許多。
和妻子悄悄的來了一場慶祝儀式,盧濱就投入到了沈林給他的課題之中。特别是電子表這種小東西,他以往也研究過,現在要做的,就是按照沈廠長的要求,用最快的時間,讓電子表在第二電子廠實現量産。
以往他做研究,那是要人沒人,要錢沒錢,可是現在,一切都是頂尖配備。
這麽說吧,隻要他提出用什麽材料,根本就不用他親自去找,半個小時之内,就會有人立馬給送過來。
更何況,盧濱并不是一個人在戰鬥,除了第二電子廠的技術員,他還有米殼研究院作爲依靠。
本來,在盧濱的想象中,米殼研究院就在米殼電子廠裏,可是随着慢慢接觸,他才發現,米殼研究院的大部分人員竟然都是東洲工學院的老師。
當然,其他大學的老師也有。
這讓盧濱欣喜不已,他覺得自己不懂的問題,終于可以找到能探讨的人了。
就在盧濱那邊的研究快速進展的時候,沈林已經完成了對第二電子廠的調整。
雖然第二電子廠的産值并不是太大,但是對于沈林而言,這個廠子對他卻是無比的重要。
他下一步的計劃能不能實現,這個第二電子廠承擔着很重要的任務。
也正是基于這個原因,沈林實在沒心思把時間都浪費在袁勵勤這種人身上,所以幹脆使用了雷霆手段,将經常盜竊廠子财務的袁勵勤給作了迅速處理。
而随着第二電子廠慢慢走向正規,沈林也逐漸省心起來。這天早晨,沈林剛剛走進自己位于第二電子廠的辦公室,就看到了等在那裏的李紅旗。
李紅旗過來,自然是要談燈泡廠的事情。
夾着一個黑包的李紅旗,一看到沈林,就把一張臉笑成了一層枯樹皮。
那謙遜的模樣,恨不能趴在地上,磨一下自己的厚臉皮。
對于李紅旗這種表現,沈林并沒有太多的同情。
現在是自己壓住了這家夥,要不是自己壓住他的話,這位恐怕給不了自己什麽好臉色,這跟成王敗寇一樣道理。
沈林對于李紅旗的笑臉,隻是笑着點了點頭,一句話都沒有說,就徑直走進了辦公室。
一大早就來到這裏的李紅旗,看着踏步離開的沈林,心中就有些發冷,他知道這是沈林故意給自己臉色看。
要是按照以往的性子,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可是這三天,他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太難熬了!
那些被開除的村民,幾乎每天都跑到他家裏問什麽時候能上班,雖然他好言相勸,說什麽好飯不怕晚,大家莫心急,等跟沈老闆協調好了,他肯定第一時間通知大家。
可惜,這樣的話說的次數多了,就沒有了安撫的意義。這些賴皮,最可惡的是,他們雖說不再惡言相向,卻死活不肯走,在他家裏胡吹瞎拉,唾沫星子橫飛的聊天。
到了飯點兒,甚至有人不請自來,主動留下來,要和他們一起吃飯。
這是要幹什麽?這不是明擺着逼他李紅旗麽!
心裏雖然清楚的很,這些穩不住神兒的家夥,純粹是給他難堪,如果一天不上班,就在他家裏吃三頓飯。
平時對李紅旗言聽計從的老婆,現在也受不了了,甚至昨天晚上,還将他給臭罵了一頓。
換了以前,他早就鞋底子伺候了,可是昨天晚上,想想這些天老婆子刷鍋做飯,侍候了這麽多來蹭飯的,也不容易,忍住了自己的暴脾氣。
好不容易熬過了這三天,李紅旗幾乎是一大早,就跑到了第二電子廠裏,他得抓緊來找沈林,解決這道難題。
“沈廠長,我有事想和您說一下。”沈林不理自己,那自己必須要理沈林。
知道自己理虧,知道自己現在沒有别的路可走,李紅旗快速的沖到沈林的身邊道。
沈林看着滿臉賠笑的李紅旗,平靜的道:“紅旗哥,我還有點事情,要不,你先找個地方等一下。”
“等我開完這個會,我再單獨接待你。”
沈林說要開會,但是這個開會是幹什麽的,李紅旗很清楚,這分明是想繼續晾着自己。
他心中雖然明白,卻也不敢堅持,誰讓他開始的時候,讓沈林他們搬地方了。
現在沈林要繼續晾着他,他心中雖然氣憤,卻也隻能忍着,要不然的話,他就隻能走。
“好,我就在您辦公室外等着。”李紅旗知道自己沒有還手之力,所以就可憐兮兮的朝着門外道。
沈林沒有說什麽,他就是想晾一下李紅旗,這位給他來了一個突然襲擊,而且緊跟着就是獅子大張口。
現在撐不下去了,來求饒了,他沈林又不是慈善家的,你來求饒,我就能饒了你?
他要讓這個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沈林現在在第二電子廠,要說沒事,他可以坐着休息一天,可是要說處理事情,那各種事情都能堆積而來。
不論是技術科,還是生産科,都不斷的有人來請示,更有人拿着各種報表,來讓沈林簽字。
李紅旗萬分落寞的坐在門外的凳子上,看着那些進進出出的人,此時的他,心中越加的懊惱,覺得自己腦袋真是被驢踢了,怎麽就覺得沈林離不開自己村呢?
現在好了,沈林新承包的廠子,看上去紅紅火火,而自己卻成了人人喊打的落水狗。
村裏對自己的評論,他現在也非常的清楚。
原來叫自己紅旗叔的沈林,今兒一開口,他的輩分就變成紅旗哥了!
但是,不管今天沈林有多過分的糟貶自己,他都要見到沈林,求沈林能繼續承包他們的燈泡廠。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李紅旗等得腰酸背疼的時候,就看到沈林從辦公室裏走了出來。
“紅旗哥,你怎麽還在這兒等着呢?哎喲,你看我這記性。”沈林看着李紅旗走過來,一拍腦袋,懊惱道:“我這一到廠裏,就忙的昏天暗地,把你來找我的事兒,給忘了!”
李紅旗心說你快别裝了,你會忘了我嘛,你是故意讓我難受哩!
心裏雖然明白,嘴上卻并不戳破,反而搓着手道:“沈廠長日理萬機,我這閑的,不能跟你比,我等會兒沒啥。”
剛剛說完這句話,就聽沈林道:“小城,我要出去辦事,你帶着紅旗哥去廠裏職工食堂就餐,餓了大半天,先吃點飯。”
“我回來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