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選側夫也就罷了,還嫁給墨佑安,這樣的做法,一般都是清貧人家供不起家中的女子,才會選擇這樣的做法。
軟嬌嬌身爲公主,顯然沒有這方面的憂慮,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那麽就隻有愛情了...
可是愛情在皇家而言,就是一個可望而不可及的笑話。
女皇陛下想要直接否決,可是看到奏折上軟嬌嬌字字誠懇的請求,她忽然不忍心就這麽拒絕。
除了去北疆的請求,這是軟嬌嬌第二次求到她的面前,還是婚事,這個事情可大可小。
女皇陛下第一次遇到這樣的難題,她隻能暫時壓下這份折子,當做沒看到,至于這件事她需要好好想想。
如今京城中的三位成年公主中,她們看起來都是炙手可熱的未來皇太女備選人,可隻有她自己心知肚明,這三個都不是她最滿意的人選。
她們在勾心鬥角方面很是得心應手,可惜在政治方面,還是少了一些敏感度,和雷厲風行的決策力。
如果沒有這兩樣,就算她們本人再怎麽優秀,也無法将一個國家治理好,更别說,女子的皇位本就比其他國家要難。
女皇陛下無人能夠傾訴,也無人能夠讨論這個問題,隻能将墨佑安的父親召進宮中。
墨佑安的父親,算是她的青梅竹馬,兩個人也曾兩小無猜,可惜,她當時的位置比較敏感,若是讓墨佑安的父親當正夫,幾乎把自己推到了風口浪尖。
幾番思慮下,她最終還是放棄了墨佑安的父親,如今想來,她的女兒倒是比她有魄力多了。
軟嬌嬌如今的情形比她當時的好不到哪裏去,甚至更難,父親性子懦弱,也無人支持,自己更是去了北疆城,怎麽看都像是被驅逐了。
女皇陛下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好幾下後,将台面上軟嬌嬌的折子給了墨耀元,“看看吧。”
墨耀元本來還疑惑着陛下爲何召他入宮,在看到折子上軟嬌嬌的請求後,表情頓時變得凝重起來,蹙眉不語。
女皇陛下一直留意着墨耀元的反應,在看到他眉頭緊蹙的神情後,似笑非笑道,“愛卿這是什麽反應?是覺得孤的嬌嬌不好?不想要這個兒媳?”
墨耀元如何能不明白女皇陛下的心思,她暫時還沒想好,分明就是想要試探一下自己的想法。
“陛下不用說笑了,就連陛下都還未決定好,這個兒媳說得爲時尚早了。”
女皇陛下一怔,她倒是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墨耀元依舊如此了解她。
她沉默半晌後,嘴角的笑意全部隐去,露出了迷惘的神色,“孤守着這個位置多年,有時候連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麽,你倒是一如既往的了解孤。”
墨耀元沒答話,有些事情,他從不曾明說過,但是佑安卻猜到了他的心思。
他也不确定是喜歡,還是因爲幼時的承諾,守在這座皇城這麽多年,有時候,連他自己都厭煩不已。
“嬌嬌這些日子做出來的每一個決定都出乎孤的預料,孤派去的人中早就有人告訴孤,他們兩個人的舉止過于親密...”
女皇陛下撐着額頭,似乎是遇到了什麽煩心事,閉上眼,不停地揉着太陽穴,繼續道,“不過孤一直覺得嬌嬌應該不會向朕提出娶墨佑安一事,沒想到,她性子倒是很勇敢,不僅敢說,還敢做,以公主之身,嫁入臣子之家的少之又少,看來,她是想要開這個先河了!”
墨耀元一直沉默不語,其實他也收到了佑安的來信,不過信上說的卻是,他心儀公主,願意嫁入皇家。
佑安的性子,他最是了解不過,驕傲入了骨子裏的他,一直都不願意嫁給任何人,哪怕是皇家,他都覺得男子不該用嫁這個字。
女皇陛下忽然睜開眼睛,犀利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帶着氣勢壓迫,“愛卿,你說孤應不應該成全他們呢?”
墨耀元不卑不亢,絲毫不畏懼女皇陛下刻意釋放出來的氣勢道,“陛下宣臣入宮,不是已經有了決策嗎?”
“這皇位永遠都有人争,她們爲了一個皇位争得你死我活,最後臨到老了,忽然發現自己的一輩子,似乎就爲了這麽一件事而活着。”
墨耀元不語,不過女皇陛下也沒指望他回答,她本來就是心血來潮的感歎。
“璃國需要一個繼承人,一個決策力強,手段同樣也強,雷厲風行的皇太女,你說适合這個位置的人是誰呢?”女皇陛下的暗示已經極爲明顯了。
墨耀元眉頭狠狠地跳了下,他語氣無波無瀾道,“這個應該由陛下來決策,臣不敢多言。”
皇家之事,他不願意參與,更不願意趟這個渾水,哪怕知道如今的陛下不是一個弑殺之人,他也不想參與。
女皇陛下目光在墨耀元臉上停留了半晌,犀利的目光似乎是想要透過他的眼睛望到他的心裏去,證實他這句話到底是真是假?
可惜,她什麽也沒看出來。
她有些頭疼的扶額,擺手道,“罷了,你下去吧,這個婚事孤允了,不過,可能要委屈愛卿之子了。”
墨耀元聞言,還有什麽不明白,他畢恭畢敬的謝恩。
在他退到門口時,隐約似乎聽到了陛下的感歎,“若是當年,孤也有嬌嬌這樣的勇氣,是不是如今的情況就會不一樣?”
墨耀元垂下眼眸,心中百感交集,依舊邁着大步過了門檻,當作從未聽到。
往事不可追,這個道理,他很久之前就已經明白了,如今他與女皇陛下隻有君臣二字,再不會有其他的事情了。
盡管在佑安心中,他是爲了女皇陛下才留下的,可他清楚,他不僅是爲了女皇陛下,他隻是厭倦了被人猜忌的日子。
出了宮門,他仰頭看着天空,不由自主的低喃道,“佑安,你真的想好了嗎?”
想好了要從戰場上撤下來,折斷自己的翅膀,從雄鷹變成籠中鳥嗎?
墨耀元眼神漸漸變得幽暗,他想到之前佑安給他寫的那封信,就忍不住的蹙眉,歎息。
有些人是劫,如何都逃不開,幸好,佑安的一腔深情,得到了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