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自己的一顆真心不留一點餘地的捧于她面前,可她仍舊不屑一顧。
這種感覺仿佛是密密麻麻的細針,刺得他的心,不停的向外滲血,不至于痛死,卻痛得很長久。
痛徹心扉的冷,讓他恨不得将這天下都毀滅了。
“呵,那真是可惜了,你這一輩子注定隻能與我糾纏,就算是死,都隻能夠埋進我墨家的陵墓裏,上天入地,碧落黃泉,軟嬌,我就是死也會讓你跟着我一起進墳墓。”
他的眼中是鋪天蓋地的炙熱,黝黑的眸子似乎是一潭望不到底的寒潭,恨不得将軟嬌嬌揉碎揉碎,揉進他骨子裏面的意圖,顯而易見。
軟嬌嬌疲倦的閉了閉眼,正想說什麽,墨白不給她說話的機會,軟嬌嬌所有的話都被墨白薄而清冷的唇堵了回去…
這舉動仿佛誓死也要與她糾纏到底。
*
不管軟嬌嬌願不願意,大婚的日子終究還是來臨了…
一向冷清,戒備森嚴的将軍府,今日張燈結彩,到處都挂滿了紅燈籠,看着就喜氣洋洋。
進進出出的下人們訓練有素,大婚的日子他們忙而不亂。
喜娘們爲她梳了一個漂亮的新娘妝,頭上頂着鑲金邊的頭飾。
“夫人這般好顔色,就不用上腮紅了。”
“是是是,”喜娘們臉上喜氣洋洋,笑容真摯,一邊感慨,一邊真摯的奉承道,“我們在京中見了這麽多貴人,還從未見過像夫人這般絕色傾城的美人。”
美人是見過不少,隻是大多都是畫皮難畫骨,有些美人隻美在皮相上,恪守禮儀的名門閨秀們更是沒了靈魂的木偶。
再美,不過如一幅壁畫,适合遠觀,不适合近身相處。
“夫人,當得上國色天香四字,難怪一向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的将軍會爲了姑娘而破例。”
侍女臉上是恰當好處的淡笑,這番話從他的口中說出來,不會給人谄媚的厭惡感。
軟嬌嬌望着銅鏡裏盛裝打扮的自己,久久不語。
國色天香麽?
也是。
他們倆人本就沒什麽交集,說到底終究是圖自己的相貌罷了。
說到底,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麽多的深情,不過是見色起意罷了!
“姑娘,時辰到了,将軍的迎親隊伍該到了。”
軟嬌嬌看着她們拿着一塊四四方方的紅蓋頭,蓋在自己頭上。
多可笑。
别人發嫁都是從自己的家裏面出發,而她一直到昨天晚上才被墨白安排到了這處宅子,爲了防止她逃婚,整個院子裏面安排了十多個武功高強的高手。
濮陽侯府距離這處宅子僅僅隻有兩條街的距離,而對于她來說,近在咫尺,更遠在天涯。
墨白一向是不守常規,大步流星的走過來,二話不說的将她一把抱起。
軟嬌嬌看不到外面的情形,隻聽到了一陣低呼聲,從他們的呼吸聲,能夠聽得出來,周圍的人在刻意抑制着他們激動的情緒。
服侍軟嬌嬌的幾個侍女倒是一臉沉靜,神色自若,不僅是因爲将軍府的規矩森嚴。
而是因爲她們這段時間已經見慣了将軍對夫人的溫柔體貼,這些喜婆是金縷樓特意安排過來爲軟嬌嬌梳妝,穿婚袍的人手。
自是沒有見過墨白對軟嬌嬌的态度,這會兒,一個個瞠目結舌。
“新娘子出門了。”
媒婆嗓門洪亮的喊道。
軟嬌嬌一雙白皙如玉的纖纖玉手,勾在墨白的脖頸上。
宅子外那些踮起腳尖看熱鬧的人們,探頭探腦,熱鬧非凡。
“怕嗎?”
軟嬌嬌沒說話,垂下眼睫,抿了下唇。
紅蓋頭遮住了墨白的視線,他看不到嬌嬌此時的表情,但…其實便是不看他也知道,嬌嬌不可能會這麽輕易的原諒他。
“嬌嬌,從今往後墨府便是你的家,你怨我,怪我,氣我讓你成了名單上的一個“死人”,有家不能回,我都可以理解。”
“可往後,我的将軍府便是你的家,府裏面若有人敢不敬你,随時可告訴我,我會爲你出頭。”
還有一句話他沒有說…
他會用一輩子的時間來證明,他是真心的愛她,才會用了如此極端的手段,也會用一輩子的時間來補償。
軟嬌嬌涼涼的勾了下唇,無聲嘲諷之意毫不掩飾,若非是有一塊喜帕蓋在頭上,墨白又要被她眼底的嘲諷給刺傷。
“出發了。”
人來人往的将軍府,歡聲笑語不停。
不管這些,朝臣們在朝堂上鬥得再怎麽如火如荼,但一個個都是人精,面上功夫一個要比一個的爐火純青。
看上去像是真心上門來祝賀的。
墨白嘴角若有似無的笑容一直沒下去過,若是換作平常,他根本沒有耐心去與這些老狐狸們周旋,眉眼間全是生人勿近的冷淡。
識趣的人,自然不會到他的眼前來吃閉門羹。
而他今日的笑容,讓人感覺如沐春風,仿佛春風拂過大地,大地回春。
不少賓客們在心裏面腹诽着,墨将軍的這位未過門的夫人,看來很得墨将軍的心,他們可從未見過墨将軍如此平易近人。
軟慧君是跟着老太太一起出來吃酒的,她名義上的“母親”,自從接到大哥戰死在漠北的消息後,仿佛天都塌下來了,這段時間一直病着。
墨白俊美非凡的側臉,看得她心仿佛小鹿亂撞,墨白敏銳的察覺到了她的目光,眸子涼涼的朝她這邊掃過來。
軟慧君慌亂不已的低下頭,不自覺的揪緊了手中的繡帕。
越是想,越是不甘心,婚禮已經進行到了尾聲,拜堂的程序進行到了最後一個夫妻對拜,軟慧君之前一直在盯着墨白看,這會兒心有不甘,自然這将目光轉到了新娘子的身上。
她抿了抿唇,皺了皺眉頭,小聲的呢喃道,“那個身影,怎麽看着那麽眼熟,仿佛在哪裏見過…”
墨母正好朝她這邊走過來,見她心不在焉的,關心的問,“慧君,你說什麽?”
軟慧君笑了笑,“沒什麽。”
墨母一見她笑,愈發遺憾不已,拍了拍她嬌嫩白皙的手背,“我是真心誠意的希望你能夠嫁進我墨家,做我的兒媳,隻是我兒子一心認定了那狐狸精,不顧我的意見,愣是要将那個沒有一點背景的孤女娶進門,這件事情上真是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