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母心中無比的慌亂,向前走了兩步,但她又端着面子,不願意舍下身段,拿起旁邊的茶杯就直接沖着墨白砸過去,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證明自己的威權。
“滾,你給我立刻滾出去,我沒有你這種不孝的兒子。”
墨白一身白色長袍,右肩頭被墨母氣急之下丢過來的那一盞茶給打濕了,而他仿若無事人,三步并作兩步的跨過門檻。
他聲音淡淡的吩咐下人道,“從今日起,大夫人身體不适,你們好好照應,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放大夫人出來。”
“…是。”院子裏面跪了一地的婢女下人們,整個将軍府真正做主的不是屋子裏面氣急敗壞的大夫人,而是一年都難得回來幾次的墨将軍。
就是因爲太清楚了。
院子裏面才會跪了一地的婢女下人們,墨白聲音散發着生人勿近,冷厲而無形的壓迫感。
她們吓得瑟瑟發抖,将軍一向性格冷淡,進出門面無表情。
像今天這般直接與大夫人對上還是頭一回,可想而知,将軍今天必然是盛怒。
宛如神邸,清冷矜貴如嫡仙的将軍并沒有将怒氣表現在臉上,面上喜怒難辨,但從他這一句冷得入骨的命令,他們能夠感覺的出…一個信号!
這位新進府,并且很快就會成爲他們将軍夫人的姑娘,是他們将軍心尖尖上的人。
他們可以得罪任何人,但絕不能得罪這位即将進門的夫人!
墨母氣結的追上去,想要追上去,卻被人給攔住了,幾個帶刀的侍衛守在進院子的拱門口,她無法追上去,便氣沖沖道,“墨白,你給我站住,我是你的母親,是生你養你的母親,你如今就是如此對待我的嗎?”
什麽身體不适?不過是換個借口,想要将自己圈禁起來?
她從未想過有一日給他帶來榮華富貴的兒子,居然會爲了一個什麽都沒有,什麽都不是的孤女将她圈禁起來!
“墨白,你等着看吧,早晚有一天我會把那狐狸精趕出府裏…”
墨白的步伐沒有因爲她的叫嚣而停頓下來,徑直地離開了梨園。
他的母親早在很久之前就死了,在對他不管不顧,不聞不問的時候,已經從他的心中死了大半,這次隻是徹底的剝除了在他心中留下的影子。
回到房間。
墨白見軟嬌嬌躺在床上,眼神有些迷蒙,似乎是剛醒的模樣,他充滿冷氣煞氣的眉眼瞬間柔和了不少,“醒了?”
剛睡醒的軟嬌嬌,兩眼朦胧,安靜乖巧的模樣,讓墨白心中的陰霾戾氣一掃而光,慣性的在榻邊坐下,将她輕輕地摟入懷中。
軟嬌嬌眼睛半眯不眯的,還沒有睡醒,無比乖巧順從的趴在他的懷裏,那些豎起來的冷刺,此時全然消失不見了。
墨白心中一軟,眉眼柔和,吻了吻她的發絲,聲音低沉而溫柔,“還沒睡醒?”
軟嬌嬌閉上眼,懶得恨不得和床融爲一體,“嗯。”
“外面天已經黑了,若不然你先吃點東西,填飽一下肚子,再睡?”
軟嬌嬌仿佛是沒骨頭般軟軟的躺在他的懷裏,墨白心軟成了一灘水,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着她的頭發,她一頭烏黑亮麗的墨發保護的很好,即使在環境嚴峻艱苦的邊境呆了幾個月,發絲依舊柔順,摸起來質感很好。
墨白很喜歡她此時柔順的姿态,她平時清醒的時候,就像無時無刻都在豎着刺的玫瑰,美的張揚,但同時無比的危險。
想要将她摘下,必然先要被她身上的刺,給刺傷。
但他,甯願被刺傷,也舍不得把拔掉她身上的刺。
“不,”軟嬌嬌顯然是累極了,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一面,甕聲甕氣的口吻,仿佛在向他撒嬌。
事實上,她是真的沒力氣了。
“我很累。”
墨白難得郝然的輕咳了下。
“聽下人們說你今天都沒怎麽吃東西,不管再怎麽累,想睡覺,都得先填飽肚子,身體很重要。”墨白輕蹙了下眉頭,眼中的擔憂毫不掩飾。
軟嬌嬌神智仿佛漸漸回籠了,墨白一隻手搭在她肩膀上,還有一隻手緊緊摟着她的腰,從别人看來,她的姿勢,宛如賴在他的懷裏睡覺。
她抿了抿唇,更親密的…如今都已經經曆過了,自然反應不會再像最開始那般的大,隻是…心裏終究還是有些抵觸。
“叫我墨白,”墨白笑了笑,又道,“若不然叫我夫君也可,我們很快就要大婚了,你如今喚我夫君,就當做提前适應!”
軟嬌嬌怔了怔,“墨白,你真的想好了嗎?”
“什麽?”
“在别人的眼中我已經是一個死人,若是有一天我的身份被揭發了,你也會被我連累,聰明如你,何必要給别人留下一個如此明顯而又緻命的把柄?”
墨白目光莫測高深,答非所問道,“嬌嬌,大婚的日子已經定下來了,婚袍最多十日就可以制作出來。”
“墨白,何必呢?”軟嬌嬌一臉沉靜,“就爲了娶我,将整個墨府,墨家軍都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沒有什麽事能夠瞞得了一輩子的,總會有東窗事發的一天,到了那一日,你确定不會後悔?”
“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做傻事,也不會離開你的視線範圍之内,你大可安排一處宅子,将我安置在那裏即可,沒有必要…”軟嬌嬌掃了一眼外面那些守在門口的侍衛。
“安排這麽多人,畢竟好死不如賴活着不是?雖然事情不盡如人意,可日子還是得過。”
軟嬌嬌的語氣很淡,有種飄渺抓不住的感覺,仿佛随時都有可能随風而逝。
這是在暗示他,之前那件事情違背了她的心意,這樣的做法讓她厭煩。
墨白神情晦暗難懂,抓住軟嬌嬌的手,聲音低啞的問,“嬌嬌,你就這麽讨厭我?厭惡到了甯願一個人住在外面的宅子裏,也不願與我日日相對?”
她爲何總是無時無刻都在想着要逃離他的身邊?
這段日子裏,他竭盡全力的對她好,從一開始的磕磕絆絆到後來的得心應手,他自問從未對别人這般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