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順着軟嬌嬌的目光看過去，發現她正盯着手中已經弄髒了的帕子出神，表情似乎有些...生無可戀？
他眼底掠過一抹幾不可見的笑意。
小姑娘，還挺有趣的。
軟嬌嬌可沒有察覺到他眼底那抹迅速消失的笑意，難得丢人的魔神大人，現在心情很郁悶，因此她避開與男人視線接觸的機會，目光緊緊地盯着帕子。
她幹巴巴的道歉，“對不起，我會把帕子洗幹淨還給你的。”
男人容貌清隽，哪怕是冷着一張臉，也不會讓人覺得讨厭，他目光平靜的掠過少女單薄纖細的肩膀，斂眸，“無事。”
軟嬌嬌見他似乎挺好說話的樣子，因此大着膽子的又問，“你是這裏的醫生嗎？”
男人正準備擡步離開，聽到這話，下意識的停下腳步，目光深沉的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少女，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似乎在經受着暴風雨的摧殘，顫顫巍巍的聲音，有些可憐。
也不知道到底是遇上了什麽困難的事情，才在這裏偷偷哭？
軟嬌嬌見他不說話，忙解釋道，“我隻是問問，如果你是這裏的醫生，我就可以洗幹淨後，直接還給你了！”
“不用。”男人扔下這兩個字，便擡步離開了，頭也不回的消失在了長廊的盡頭。
颀長的身影，透着無盡的孤寂冷清，仿佛這世間沒有人能夠靠近他的身邊。
軟嬌嬌眼眸一暗，其實男人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就是不想再和她扯上關系，可能是因爲之前遇到過太多那種向他示好的女孩，導緻他并不想惹上麻煩。
她無聲的攥緊了手中被她弄髒的帕子。
——
又是一個月過去了，軟母經過一個月的吃藥，還是沒什麽起色，這麽多年積攢下來的病，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治好的。
更何況，現在的醫術有限，藥物治療，貴又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導緻軟嬌嬌每個月就算是省吃儉用，也還是無法填補這個大洞。
而且，軟母吃的藥，副作用不小，每天都沒什麽精神，病恹恹的，頭發掉的很快，已經濃密的長發漸漸掉了不少。
咳嗽雖然不咳血，但是一天下來總會咳幾聲。
軟嬌嬌每天雖然要到很晚才下班，但她總是會先來醫院看一下軟母的情況，才回去睡覺，一覺總是會睡到大中午起來，過來醫院，隻有一段時間可以陪着軟母，軟母每天看到她都會竭盡全力的表現出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樣，爲的就是不想讓軟嬌嬌擔心。
她知道女兒爲了她已經付出了太多，她不想讓女兒知道她現在的病情，讓她跟着擔心。
讓軟嬌嬌忍不住的暗歎，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這個時期，雖然已經辦了女子學堂，不少的女孩子們都可以上學，但像軟嬌嬌這種家境貧寒的女孩子，上學堂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
原本十八歲，也該是成親的年紀了，可軟嬌嬌在這裏人生地不熟，就算有些人覺得她長得不錯的，但也礙于不熟，不好意思主動上門詢問。
軟嬌嬌一門心思隻想掙錢，讓軟母用更好的藥，醫生說了，最近醫院進了一批新藥，還有一個剛從國外回來的醫生，據說醫術不錯，專攻中西醫結合。
軟嬌嬌一聽這個，就立馬問了如今軟母的主治醫生，如果想要換成最好的藥材，需要多少錢？
醫生告訴她，最起碼一個月都需要三十塊大洋，這還不包括醫生的看診費。
軟嬌嬌最近雖然沒有刻意冒頭，但她身上的氣質，是原主怎麽學也學不來的。
高貴中透着幾分無言的驕傲，眼神總是淡漠又漫不經心，這樣的氣質，糅雜在一起，哪怕隻是站在那裏跳舞，也把舞台下的那些觀衆們迷得不行。
經理也發現了軟嬌嬌身上的氣質變化，但他也沒想太多，他隻是以爲軟嬌嬌在這裏呆久了，漸漸地身上的氣質也有了變化。
見注意到軟嬌嬌的客人們越來越多，經理當機立斷的把軟嬌嬌提升爲領舞，也就是她們後面說的中心位。
工資也有了明顯的提升，一個月三十五塊大洋，在這個年代來說，十塊大洋就夠普通人家一個月的生活費了，這是因爲軟母生病了，需要大量的醫藥費和床位費，所以花錢如流水。
隻是三十五塊大洋，也不夠啊。
如果真的想要軟母用更好的藥，和那位留學回來的醫生治病，就必須要更多的錢。
——
軟嬌嬌和如今的主治醫生溝通了一下，請他先帶自己去找那個醫生，後續的情況自己會想辦法。
這個醫生已經幫軟母治了快三個月，知道軟嬌嬌對自己母親極好，所以，心一軟，就帶着她去找了那位鼎鼎有名的好醫生。
軟嬌嬌在辦公室裏看到那位被主治醫生快要誇上天的好醫生時，整個人都下意識的怔了下。
一雙漂亮好看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面前拿着筆寫着什麽的男人側顔，好半天也沒說出話來。
主治醫生可不知道他們兩個人見過的事情，隻是徑直對男人埋頭寫字的側顔解釋道，“宋醫生，這個是我一個病人的家屬，她母親病了，病情有些棘手，我想了想可能你有辦法治好她的母親，所以就帶她來見你了！”
那位宋醫生聽到這話，終于有點反應了，擡眸，目光平靜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女，姣美的面容和那天哭得凄慘的模樣判若兩人。
那雙漂亮的眼睛也散發出了完整的光芒，不像之前那般蓄滿了淚水，讓人下意識的心疼。
“宋醫生。”軟嬌嬌下意識的磕巴了下。
男人聞言，擡眸，那雙冷清的眸子裏清晰的映照着少女瑩白漂亮的面容，平靜的眼神，似乎軟嬌嬌的出現，并不能引起他一絲一毫的情緒波瀾。
他低垂眼睑，繼續忙着手上的事情，雪白纖長的大手緊握着鋼筆，龍飛鳳舞的在病曆本上寫着什麽？
“嗯。”
軟嬌嬌偷瞄了下，“......”
艹。
明明感覺自己能夠讀得出來，但就是突然忘了，這種感覺真糟糕！
就像一個什麽也不懂的文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