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地退回了黑暗裏。

傅钰森沒再說什麽，退到了外間，外面有一張軟榻，正好夠他一個人睡。

——

翌日。

軟嬌嬌睡了個好覺，一覺醒來的她，下意識的就是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還好還好，整整齊齊的，沒有被發現。

她打開内間門，走出來，就見傅钰森一大早就拿着一本書坐在窗邊看，因爲角度導緻，她這個地方看過去正好看到傅钰森被晨曦暖陽覆上一層淡金色的流光，軟嬌嬌目光一怔，漂亮的丹鳳眼寫滿了對美色的震驚。

傅钰森似乎是對她的注視有所察覺，語氣平靜，“阮公子，起了？”

軟嬌嬌點頭，笑容真誠，“傅公子，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今後若是有事，隻需要一句話，就算是天涯海角，我軟，”

傅钰森眉眼冷淡的輕挑，“嗯？”

軟嬌嬌笑容讪讪的将差點就露餡的話給拉回來，“我阮子墨必會趕到！”

不管怎麽樣，如果将來真的查出來事情與丞相有關，該報仇的，她會報仇，但她也不會牽連無辜，畢竟，當年他也就是個幾歲的小孩子，他又有何罪呢？

隻是，就算他要護着，有些底線依舊是不能退讓的。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傅钰森敏銳的察覺到軟嬌嬌的情緒似乎有些沉重，恍惚的神色，似乎有很重的心事。

他語氣莫名的涼，似乎染了夜晚的涼意，格外的刺骨寒冷，“阮公子，一大早就在走神，莫不是擔心那位宋姑娘？”

“嗯。”軟嬌嬌忽然想起來以她的性子怕是難以一人應付吟雪樓那些個姑娘，和那些事情，因此，她急急忙忙的道了别後，自己用輕功躍上屋頂，飛檐走壁，速度極快的消失在了丞相府的屋頂上。

“......”

傅钰森手中的書被揉的不成樣子，眉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冷卻了下來。

“公子，今天還要去點兵嗎？王将軍方才派人過來請了，另外告訴屬下，大概明天辰時就可以動身出發去邊疆了。”

傅钰森身上的冷冽氣勢絲毫沒有好轉，那本書似乎都要被徹底捏壞了，那暗衛見此，連大氣也不敢喘的悄悄退下了。

半晌後，就聽傅钰森清冷悅耳的聲音，忽然道，

“備馬。”

暗衛有些疑惑。

“是。”

——

軟嬌嬌回到吟雪樓，正好看到那些個姑娘們在圍着宋祈雪說一些不好聽的話，話裏話外都是戳人心最痛的地方，還有一些男子用那種渾濁的目光盯着宋祈雪的臉看，那模樣，似乎是在打宋祈雪的主意。

軟嬌嬌二話不說的走過去，攬住她的肩膀，目光微涼，唇角的笑容絲毫沒有抵達眼底，“這樣對待一個女子是不是有些過分了，你們當我是死的嗎？”

那些姑娘們想也不想的立馬求饒，眼中滿是慌亂，她們顯然沒有想到軟嬌嬌居然會在這個時候回來！

“阮公子，我們就是和她開玩笑，沒有其他的意思！”

“對啊對啊，我們不過就是聯系一下感情，畢竟，現在都是一個樓裏的姐妹了！”

有了兩個打頭陣的，後面的姑娘們連忙附和點頭。

軟嬌嬌眸子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她們，并沒有拆穿她們這拙劣的借口。

“是嗎？”

模棱兩可的回答，讓那些姑娘們心中也沒底，她們也沒想到軟嬌嬌回來的這麽巧，居然剛好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軟嬌嬌攬着宋祈雪纖細單薄的肩膀，看似親昵自然道，“祈雪，我們回房吧。”

宋祈雪身子雖僵硬了下，但，她畢竟不是個傻子，軟嬌嬌如此明顯的維護她，她怎麽會看不出來？

因此，她沒有反抗的跟着軟嬌嬌回了三樓的廂房，不等她反抗，軟嬌嬌就已經自發自覺的松了手。

宋祈雪眸光異常的低垂眼眸，看了下自己之前被軟嬌嬌攬過的右肩，那上面似乎還殘留着軟嬌嬌手上的溫度。

軟嬌嬌見她愣愣的站在原地，似乎在愣神，蹙眉，“怎麽了？”

“沒事。”宋祈雪細聲細語道，“你昨晚是去哪了嗎？”

“嗯，有點事去辦了下。”

宋祈雪眼睫毛微顫，欲言又止，心神不甯的她，沒有注意到軟嬌嬌手臂上殘缺不全的長袍，她纖長漂亮的手指指尖不停地纏着絲帕，好半天也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眼看着軟嬌嬌從衣櫃裏找出一身大紅色的長袍，走到内間，将門給關上。

宋祈雪眼底掠過一抹明顯的失落，目光落在緊閉的門。

軟嬌嬌換了一身大紅色的男裝，染了血的黑袍被她拿出來，丢在地上，準備等下丢掉。

容顔絕豔的女子，即使是一身男裝，也不失帥氣好看，哪怕是一身紅衣，也不會令人想到是女扮男裝，一雙好看淩厲的丹鳳眼，眼神流轉的睨向似乎在愣神的宋祈雪，“你怎麽了？”

宋祈雪走了過去，将衣服撿起來，手指輕輕撫摸着軟嬌嬌壞掉的袍子，輕喃道，“衣服怎麽破了？”

軟嬌嬌聽到聲音，并沒有回答，她總不能說自己是因爲夜闖丞相府被對方的侍女給傷到了。

“我出去辦點事，你自己一個人在樓裏事事需小心。”她将寬大的袖袍整理了一下，慢條斯理的動作，看上去，格外的賞心悅目。

宋祈雪擡眸，一雙水汪汪的杏眼直勾勾的盯着軟嬌嬌那絕美的容顔，手指無意識的蜷縮了好幾下。

又要出去了嗎？

軟嬌嬌表情凝重道，“可能我晚上也不會回來，樓裏的情形你自己也能感受得到，這個樓裏處處都是艱險，步步都是危機四伏，像方才那樣的事情還有可能發生，宋姑娘，你盡量保護好自己。”

“在我沒有回來之前，不要出房間。”

宋祈雪好幾次欲言又止，似乎是有事想要問她，但礙于她和軟嬌嬌這幾天其實也沒說過幾句話，所以最後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目送着軟嬌嬌下了樓，在樓下大堂裏，吃東西。

她站在樓上長廊的扶手邊，手搭在木質扶手上，眸子漸漸染上了幾分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