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都說得通了。
毫無破綻。
少女絲毫不避讓的眼神，看起來沒有任何心虛的現象，娓娓道來的微笑不變，似乎在述說一個再正常不過的事實。
蕭雨熙眼眸深深的盯着軟嬌嬌耳邊不小心蹭到的鮮血，看了半晌，随後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淺笑，手指輕輕地覆上軟嬌嬌右耳朵的鮮血，“真是個小迷糊，血都蹭到耳邊來了。”
血凝固了？
他不動聲色的将沾到軟嬌嬌耳朵上鮮血的手指，狀似不在意的放在鼻子邊嗅了下。
血腥味不對勁，這就是正常的鮮血味....
“啊，是嗎？”軟嬌嬌眼神微變，不動聲色的避開蕭雨熙的觸碰，“可能是妾身不小心手擦到了吧，還好，寺裏面的小尼姑們有，那個，不然的話，妾身就丢人丢大了。”
“嗯。”蕭雨熙輕笑，眉眼溫柔缱绻，“嬌嬌，以後不可再像今日這般随意亂走了，你知不知道剛才吓到我了？”
“殿下，妾身以後不會再像今日這樣，您放心吧。”軟嬌嬌笑容不變，光滑嬌嫩的小臉在他的手心上乖巧的蹭了幾下。
甚是乖巧順從的模樣。
但，蕭雨熙的眼神卻一寸寸的冷了下去。
“嬌嬌，幸好你沒有出事。”
低着頭的軟嬌嬌一時并沒有注意到太子殿下眼中的深沉之色。
——
晚上，回到逸陽宮的太子殿下一頭紮進了書房裏，似乎很忙。
“昭訓，你和殿下今日鬧的不愉快了嗎?”銀霜忍不住的擔心，這半年裏，殿下已經很少這樣到亥時還不回偏殿與軟昭訓一起歇息的情況。
軟嬌嬌目光深沉，“我不知，你們殿下的心思難以捉摸。”
銀霜敏感察覺到了軟嬌嬌的神情似乎有些古怪，今日回來後，也似乎一直在出神？
她很有眼力見的繼續爲軟嬌嬌把發髻拆了，動作有條有紊的梳着頭發。
與此同時，書房裏的燭光還在亮着。
男子清冷的聲音，似乎更冷了，緩緩道，“俞韶，現在什麽時辰了？”
俞韶回，“回殿下，已經快亥時末。”
“俞韶，你知道嗎？嬌嬌，今天說謊了！”蕭雨熙雙手輕掩着俊臉，無人看到男子微紅的眼眶。
俞韶隻是隐約覺得太子殿下今日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她平日裏不會在我面前自稱妾身，而且她的月事也不是今日，血腥味也不對。”蕭雨熙腦子裏不自覺的回想起軟嬌嬌在廂房裏那些微妙卻不對勁的小表情變化。
嬌嬌的月事他比嬌嬌還要記得清楚，半月前結束的，這個時候，怎麽也不可能？
那個血腥味更對不上！
嬌嬌平日裏看起來乖巧順從，在自己的面前低頭，可實際上他能夠感覺得出來，嬌嬌是個驕傲的性子，因此她從不自稱妾身，白日裏她見到自己，像是心神亂了.....
不然也不會慌亂的自稱妾身！！
蕭雨熙遮住雙眼，低低的笑了起來，隻是那聲音似乎很苦澀。
俞韶心中一緊，殿下....這是怎麽了？
“她騙了我。”
一直自稱孤的太子殿下，情緒過于激動，因此連改爲自稱我都沒有發覺。
俞韶顯然覺察到了太子殿下的不對勁，殿下從不會自稱我？
他有些爲難的讪笑，“殿下，您是不是多慮了？”
蕭雨熙眼神堅定，眉眼越來越冷，像是覆蓋着千萬層冰雪，越發冷冽了，“孤不會錯，孤反複試探了幾次，她的話乍一聽上去天衣無縫，實際上錯漏百出，嬌嬌....”
她終究是辜負了他的信任。
就是不知道她這一身血腥究竟是從何而來？
“殿下既然能夠确認昭訓騙了您？那您爲何不直接問呢？”俞韶不明白。
“不能問。”蕭雨熙雙眼愣神，喃喃道，“嬌嬌，她的心不在孤這裏，我若問了....”
她若真的是他人派來的探子？他又要如何處理？
“殿下，您是否想得太多了？軟昭訓這段時間看起來似乎也沒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也許那真的就是...”
俞韶不太方便說後面兩字，看殿下這茫然無措的神情，顯然是不知道該怎麽做了？
一身暗衛服打扮的暗衛悄無聲息的潛進來，如實通禀道，“殿下，屬下已查探清楚，軟昭訓掉荷包的地方，确實有腳印，似乎不像是一個人的。”
俞韶，“......”殿下那也有可能是别人踩的呀！
“殿下，您對軟昭訓是不是警惕過度了？”
“去看看嬌嬌休息了沒有？”蕭雨熙避重就輕。
俞韶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是。”
——
這邊一盞茶後，軟嬌嬌正準備熄燈睡覺時，迎來了姗姗來遲的男人，蕭雨熙前腳踏入内殿，那些宮女們就井然有序的退了下去，偌大的内殿越來越安靜，一時間，兩人相對無言。
“殿下，您來了？”軟嬌嬌神态妩媚美豔的擡眸，姿态略顯慵懶，身上蓋着一條薄毛毯，蓋着下身。
蕭雨熙眉眼清冷，問，“怎麽這麽晚了，還不歇息？”
她道，“我今日讓人買了一些話本回來，一時看入迷了，便忘了時間。”
軟嬌嬌身子慵懶的半躺在軟榻上，手中的書确實如她所說的翻閱了一大半。
“很晚了，歇息吧。”
兩人一如之前無數個夜晚那樣，默契的熄了燈，上床歇息。
一層薄薄的被褥蓋下來，兩人的心思也随着夜晚而漸漸地浮出來，軟嬌嬌已經很少像今天這樣的背對着他睡。
兩人都心知肚明，那一層擱在他們中間的厚牆，重新又豎了起來，無聲無息的。
蕭雨熙望着女子的背影，默默地閉上了眼，喉結微動，或許他們兩個人從一開始就是在同床異夢！
其實一開始就是他錯了，他不該陷進去，沒有溫聲軟玉，他們從一開始就是錯的啊！
身旁女子淡淡的幽香悄無聲息的飄了過來，蕭雨熙一如既往的被這抹女子幽香包裹在其中。
男子眼神越發冷厲，“嬌嬌，不要騙孤，孤對你如此信任，您不要傷孤的心！”
無人回答他的自言自語，身旁的女子似乎已經進入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