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所長讓賀瘋子當衆指證陳洋,賀瘋子哪敢亂說,陳洋收錢的事情他又沒有親眼看見,隻不過是道聽途說而已。
何況,陳洋那是好惹的嗎,翻臉無情,動手就打人,而且還把大活人往水裏浸,要是自己當衆把他送進局子,等他出來了還會有自己的好嗎?
于是,賀瘋子把頭搖成了波浪鼓:“沒有的事情,誰說陳洋非法行醫了?站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卧去!
在場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幾乎全都用鄙夷的眼神看着賀瘋子,你能不能多少有一些底線,這樣的話都能說出口,虧心不虧心?
最難受的就是馬所長,差一點就噴出一口老血,指着賀瘋子你你了半天,都沒說出一句囫囵話。
馬所長這個氣啊,要不是自己這個遠房表弟跑到自己家,又是拿菜,又是拿酒,說什麽他們蓮花村裏出了一頭大肥羊,騙了人家一千多萬,隻要自己一出馬,保準能賺個溝滿壕平,自己吃飽了撐的,跑到蓮花村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找罪受?
現在可倒好,自己來了,還拉來了一幫同志,又是請喝酒,又是許諾好處,你竟然掉鏈子了,這不是說我們所謂的聯合執法真成訛人的了嗎?
要說還是幾位公安同志有眼力見,一看這陣勢,就知道馬所長要栽,舉報人肯定是攝于姓陳小子的淫威,臨時改了口供,這樣下去可不行,不但好處很可能要泡湯,自己幾個人的人身安全還可能受到威脅。
于是,幾位同志把陳洋有沒有搞非法行醫暫且放到了一邊,單說他妨礙執法的事情:
“陳洋,别的事情我們可以不管,單是你組織領導黑惡勢力,搶劫我們的執法證件,就是一種犯罪!希望你能盡早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端正态度,痛改前非,積極配合,跟我們回去解決問題!”
馬所長的眼睛一亮,高,實在是高,看來自己的酒沒白請,好處也沒白許諾!
賀瘋子的眼睛也是閃閃發光,太好了,幾個同志真叫一個給力,趕緊動手抓人哪,還啰嗦個毛啊!
可惜,陳洋根本不往套裏跳,揮了揮手,讓人群讓開,指着站在不遠處看熱鬧的鄭廳,對馬所長說道:“馬所長是吧,瞧,那個老頭子就是剛才那張紙上說的鄭某某,紙上記的是他給了我一百萬,實際上他是給了我一千萬,不信你可以問問他,說不定他能當你們的證人,證明我是非法行醫。”
馬所長有些懵逼,幾個同志也一頭霧水,搞不清陳洋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爲什麽要主動提供證人,難道這貨提前就做好了準備,早就和人串通好了?
鄭廳這個氣啊,姓陳的小子真不是好東西,老子就是看個熱鬧而已,招你了還是惹你了,你把老子推出去幹嘛?
說實在的,有那麽一個刹那,鄭廳真想站出去,指證陳洋非法行醫,說他真騙了自己一千萬……不,是一千多萬,上次還有兩百萬呢!
可是,鄭廳的腦子還沒有癡呆,他要是現在站出去證明陳洋是非法行醫,那麽他閨女鄭珍妮的病就别想治了。
盡管鄭珍妮現在已經醒了過來,但誰知道還會不會再暈過去,要是真把陳洋的醫師證吊銷了,甚至把他送進局子裏,自己閨女鄭珍妮的病怎麽辦?
老鄭同志憋屈的是,他不但不能說陳洋是非法行醫,還要利用自己的身份替陳洋站台,說他是正當行醫,一點兒都不違法!
這就氣蛋了,按照鄭廳内心的想法,吊銷陳洋一百次醫師證都不多,他自己早就想這麽幹了。
可是現在不但不能吊銷陳洋的醫師證,還要站出來維護這小子,這都弄的是什麽事啊!
老鄭同志有心轉身就走,或者來個一言不發,但看到馬所長那種狐疑加希冀的眼神,不得不硬着頭皮站了出來。
“小馬,我是衛生廳的鄭廳,我可以證明,陳洋有證件,不是非法行醫,也沒有騙!人!的!錢!财!”
說這些話的時候,鄭廳的心都在滴血,氣的,太可惡了,姓陳的小子真不是東西,早晚有一天要收拾他!
堂堂的江南衛生一哥,被一個鄉下小子牽着鼻子走,可想而知鄭廳的心裏有多窩火,隻是寶貝閨女的性命還掌握在人家手裏,就是想發作也發作不起來。
馬所長雖然沒有在現實中見過鄭廳,但不代表他不知道鄭廳是誰,鄭廳可是他們行業裏的一哥,盡管在人士上,省廳決定不了縣局的官帽子,但是有行政指導的權力,一旦省廳發文點名批評他一個小小的監督所長,估計他的位置就要挪窩了!
乍一聽到鄭廳自報家門,馬所長的第一印象就是不信,不信,堅決不信!
開什麽省級玩笑,省廳的一哥跑到鳥不拉屎的蓮花村來,還替一個鄉下小子站台,電視裏都不敢這麽演啊!
可是,在仔細觀察了鄭廳的舉止動作,以及說話方式之後,馬所長就開始質疑自己的判斷能力了,老家夥完全就是一副那些大領導的做派,看樣子還真像是個幹部,而且還好像是個大幹部!
就在這時候,馬所長那個很會溜須拍馬的手下看不下去了:“哼,老家夥,這裏沒有你的事,趕緊滾到一邊,小心引火燒身!”
領導最怕什麽?
當然是最怕有人說他老。
好容易辛辛苦苦熬到了現在的位置上,年紀一到,就要退休,前呼後擁的日子馬上就要成爲過眼雲煙,誰能受得鳥?
所以,通常情況下,千萬不要說領導老,這是很大很大的官場大忌。
馬所長的手下不但說鄭廳是老家夥,還讓他滾蛋,怎麽能讓老鄭同志受得鳥?
于是,鄭廳就把對陳洋的滿腔怨氣,一股腦兒全都撒到了馬所長這幫人身上:“哼,你們的局長是誰,電話是多少,我要看看他有多能耐,竟然能教出你們這麽一幫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