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陽拿手的湯匙一頓,繼續不在意說道:“三叔同她交手了?”
淮陽王翻看手中的菜譜,輕笑一聲:“重要嗎?”
穆陽說道:“她倘若是高手的話,阿爹身邊……”
皇上身邊不可能沒高手保護,楊娘娘求得不僅僅是一時的痛快,就算殺了皇上,她所求也得不到。
“任何小看二哥,把他當成運氣好的幸運小子的大部人都死了,僥幸活下來的人都在他面前俯首稱臣,搖尾乞憐才能保住性命。”
淮陽王入宮一趟也隻是暫且打消皇上的顧慮:
“甯國公回京,過不了幾日,高庸王也快回來了,他們兩個同阿陽都是一起長大的,阿晨被冊太子已成定局,他們之間再難恢複親密,阿陽……我希望你少摻和他們的紛争。
四人之中,你最爲特殊,你又不想要那把椅子,他們都有野心,甯國公爲五皇子争,爲萬娘娘不甘。
高雍王是大哥唯一的兒子……當日他們并稱穆氏雙雄,大哥戰死那一次,不僅高庸王意難平,皇上救援不及的解釋除了你祖母之外,沒幾個人會相信。
離着事發地不過十裏路,從來不迷路的二哥突然迷路找不到方向了,趕過去隻來得急收斂大哥的殘缺遺骸。
縱然二哥哭得撕心裂肺,悲傷後悔的吐血昏迷,也換不回大哥,卧龍山就此換主,半月後二哥接受楊公的招安,從替天行道的山賊成了官府中人,楊公麾下将領。
同楊公談論招安的人一直是大哥,開創卧龍山是大哥,挑起替天行道大旗,引得群雄來投的人也是俠義無雙的大哥,二哥是後來才入火卧龍山……”
“三叔不對勁!”穆陽反而問道:“以前你不是讓我猜,就是沉默話少,三叔入宮一趟突然對我說得這麽詳細,甚至主動提起大伯同堂兄。”
“怕了呗。”
淮陽王眼底有光,“怕你這小子爲昔日的情分一腳踏進去,怕皇上的疑心病越來越重,你本就是最耀眼的一個光點,很難讓皇上忽略。
你有心帝位,參合進去爲自己野心争一場,勝了掌握天下,敗了也不覺冤枉遺憾。
“偏偏你就想着娶了那姑娘,安心做一個藩王。以前我猜不透你想要活成什麽樣,猜你也有争一番的心思,便任由你同那幾個野心勃勃的人混在一起。
你别覺得對不住甯國公他們,此時他們同你的兄弟情分到底剩下多少?”
淮陽王語氣平淡,“今兒我算計甯國公,他是在二嫂身邊長大的,懂事起就叫我三哥,我不覺得愧對他,我敢當着萬娘娘面說一聲,她有守護的人,我也有!”
“甯國公想把你頂到五皇子之前,我豈能忍?!他算我教出來的學生,他一撅屁股,我就知道……”
“咳咳咳。”
穆陽捂着鼻子,魚羹不香了:“三叔堂堂文人,祖母最爲自豪的大才子,您别輕易崩了才子的身份,祖母知曉要痛哭一場,順便使勁纏着舅公。”
淮陽王放下書卷,走到穆陽身邊,眼底有驚喜又欣慰,又給他添了半勺魚羹:
“道是無情,最是重情,我教你的東西被楊家家規沖淡了……這事我同她沒完。
遵楊家家規能有好?要不教出狂妄自大的楊少主,要不教出心懷天下,高雅方正的君子。”
“三叔,我沒想做正人君子!”
穆陽連忙開口否認:“我也有過安排的,不會輕易被甯國公同高庸王當槍使。”
“那穆晨呢?他這次入蜀一旦不順利,你是管他還是繼續養病追你心儀的姑娘?”
“……”
穆陽低垂下眼睑:“都是一起長大,大哥同他們還是有區别的。”
淮陽王溫言勸說,“你顧念情分就不要去管,他遭遇挫折也是好事,否則你是害了他,也害了你自己。”
“你想怎麽處理同他們的關系,我不管,你無論做怎樣的決定,我都會盡力幫你,我隻希望你真正明白誰對你最爲重要!”
淮陽王拍了拍穆陽的肩膀,轉身出了房門。
陽,光明也。
他是不是給穆陽選錯名字了?
他擡頭望着天上的驕陽,擡起手擋住陽光,一段影子落在他臉上,也好,總要有人幫阿陽處理一些陰暗的事!
他老師教導自己的東西不就是幹這事的嗎?
隻是,他以爲自己用不上了啊。
屋中,穆陽嘴角噙着淺淺笑,狡黠一閃而逝,試探出當年三叔是爲了救他去的山谷!
萬平縣又熱鬧起來了,茶樓酒肆的讀書人大談特談楊娘娘幫皇上梳理的官員體系。
神京城或是京郊四縣的百姓們無論是否讀書,倘若不說幾句朝廷時政,都不算是京城人。
隻要有點時間,湊在一起哪怕是出苦力的百姓也能開口說上幾句。
雲薇出門挑選首飾,聽着旁邊大姑娘小媳婦的議論,全民吃的瓜保甜保熟。
男人議論是朝廷官員升遷,女人更感興趣萬娘娘同楊娘娘的宮鬥!
在她們口中,兩位娘娘不死不休,用盡手段都想做皇後,便宜了一個早死的人。
“燕姑娘,見過燕姑娘。”
掌櫃領着夥計熱情迎出來,對着剛剛進門收傘的女孩子奉承道:“兩年沒見燕姑娘了,您是越來越水靈,難怪能做王府大半的主。”
王爺?!
這又是那個王爺的愛寵?
雲薇偷偷瞄過去,不僅她,幾乎所有女孩子都在看一襲素衣,身材高挑的燕姑娘。
膚若凝脂,眼若秋水,唇若柔軟的花蕊等等美好的詞彙不足以形容燕姑娘的美貌。
她以玉爲骨,冰雪爲膚,舉手擡足都是一段風情,如詩如畫。
她是雲薇見過的最美的一個女孩子。
二九芳齡又是女子最美好的花期,她美得無可挑剔。
燕姑娘淡淡說道:“這可擔不起掌櫃奉承,我就是在王爺身邊伺候的奴婢罷了,我來取王爺預定的東西。”
她的聲音柔中帶媚,卻不會讓人覺得輕浮,雲薇在她看過來時,連忙低垂下眼睑。
然而她試戴的珍珠耳環卻引起燕姑娘的側目,詢問道:“那個款式的耳環還有嗎?”
掌櫃順着她的指點方向看了一眼,爲難之色一閃而逝,連忙說道:“有,有的,您進雅間稍等,我去庫房幫您取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