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默不曾爲難新郎官,雲戎等年青一代大多敬佩甚至害怕靖王殿下,即便在成親當日不敢爲難他。
新郎官大手筆,豪爽送出特定獨特的首飾,娘家這邊的夫人們喜笑顔開。
這麽英俊的新郎官,上了年歲的夫人不舍得爲難。
年輕的小媳婦們盯着新郎官瞧,看着看着臉紅了。
哪裏還記得堵門爲難新郎官?
靖王有權有勢,有錢有顔,娘家人都爲雲微歡喜。
在新娘子所在閨房前,雲愛紅着臉擋住靖王,她身後的甯縣主等人暗暗幫雲愛打氣。
雲愛默默念叨着,自己可是郡主!
不比靖王品級上差多少!
況且她身後還有老太後,她更不需要怕靖王了。
靖王不是得叫老太後祖母?!
薇微同她也是喊祖母的。
穆陽身旁的傧相連忙上前,給郡主送上荷包同銀票。
雲愛沒有接,不過她身後的娘子軍們笑嘻嘻拿了好處。
雲愛回頭狠狠瞪了甯縣主一眼,一點不講義氣。
“靖王殿下給的太多了,我早聽說荷包中裝得金首飾,鑽石飾品都是限定的,除了今日之外,給工匠多少銀子都不做同款。”
甯縣主小聲爲自己的不講義氣辯解,“我不全要,給你留一份,靖王同薇薇大婚限定的首飾,以後可以當做傳家寶。”
一群小姐妹點頭,雲薇不僅是雲默的繼女,還是她們的講師,說是半個老師也恰當。
雲薇并沒有教導她們很多書本上的知識,但她們有生活上的疑惑去請教雲薇時。
雲薇總會細心指點她們,讓她們的思路不再局限一時。
女學的學生并不缺琴棋書畫,缺得是人情世故,如何自尊的生活。
雲愛暗暗踢了甯縣主一腳,她是爲特别定制的首飾折腰的人嗎?
還真是!
雲愛給甯縣主一個眼色,給我留一份。
甯縣主心領神會,利落上前快速從傧相手中又拽走幾個荷包,然後呲溜鑽回女孩子中間。
堵門的女子笑靥如花,美得各有千秋。
夫人們眉眼含笑,或是無奈搖頭,不過更多卻是在女孩子們臉上來回打量。
能同雲愛同甯縣主交好的女孩子都是同雲薇熟悉,被雲薇認可。
家裏有兒子的夫人們眼光更熱切上幾分,完全可以從中挑選出兒媳婦。
雲愛說道:“我不要求新郎官寫詩詞,父親詩詞雙絕,我也不爲難新郎官,故意選幾個爲難你的難題。
我隻有一個問題,新郎官娶走我妹妹之後,是否會納妾?”
“我說不會,你未必相信。”穆陽正色說道:“爲不可能會做的事發誓,隻是給賓客們聽,上蒼神明不會爲這點事就真的降下雷劫。
“來人,取紙筆。”
雲默府上不缺筆墨,奴才快速捧着筆墨上前,他們晚了一步。
靖王的侍衛彎下腰當做人桌,另外的侍衛将沾滿墨汁的毛筆遞到靖王手中,并在人桌上鋪了一張紙。
穆陽稍稍停頓片刻,看了一眼緊閉的閨房大門,在宣紙上寫字。
雲愛同甯縣主湊過去,高聲念了出來:“穆陽有意二色,行納妾之時,便是穆陽之罪,願奉上全部銀子于愛妻,送上王爵,此生在愛妻雲薇身邊爲奴,賓客共證,天地共見。”
穆陽扔掉了毛筆,咬破食指,以血做印泥按在他最後的落款簽名上面。
雲愛:“……”
她不敢去收取那張紙了,本來就是想讓靖王發個誓言走一下程序。
閨房的門開了,雲薇身穿大紅喜服走出來,步伐極是沉穩,頭上蓋着的蓋頭并不影響她走路。
原則上,她是看不到的。
她出門那一刻,所有礙事的人全部閃開了,雲薇憑着穆陽身上獨特的氣味找到他站得位置。
當然,已經站在穆陽身後的卷毛是幕後大功臣。
雲薇伸出芊芊素手拿起紙張,放到蓋頭下看了一眼,心中一甜兒,說道:“給我準備筆墨。”
雲府的奴才連忙給自己姑娘送上毛筆,學着方才靖王侍衛彎腰當桌子。
雲薇的字沒有穆陽好看,帶了幾分刻闆,隻能說是工整。
“我雲薇此生不會移情别戀,隻愛慕穆陽一人,若有二心,我願奉上嫁妝,淨身離開穆陽,此生永不再見。”
雲薇可不會去給穆陽當奴婢,她又不是傻瓜,有王妃不做,去做奴才?
雲薇學着穆陽咬破食指按了指印,并将這一份紙張折成一個心形,然後撕成兩半,遞給穆陽一半。
穆陽先把她繼續流血的手指放到自己唇邊,吮去血迹,“永不相見的确是最重的懲罰了,薇微,不會有那一天。”
“哦哦哦。”
雲愛帶着女孩子們發出興奮的尖叫聲。
穆陽彎腰抱起新娘子大步向客廳而去,得去拜别嶽父嶽母。
雲戎:“……”
靖王搶了自己的活兒,他是追上去搶走薇微呢,還是……算了,他打不過靖王殿下。
雲戎按了按不太舒服的頭,他見血暈倒的毛病大好,但聞到血液的味道還是略微有所反應。
随着雲戎功夫精深,他對血液更敏感。
不過在疆場上,他的注意力都在征戰上,不會受血液氣味的影響。
雲默同姜夫人坐在正堂的主位上,早有腿快嘴快的人将新郎官同新娘子彼此寫下契書的事情告知兩人。
雲默嘴上說着胡鬧,眉宇間堆滿了滿意。
姜氏也是連連點頭,這樣好,是薇微會幹的事:
“薇微從來不會隻要求丈夫,她自己也會做到一心一意。”
“鬼丫頭就是矯情。”雲默隻以姜氏能聽到的聲音說了一句:“就靖王那容貌,我不信薇丫頭有移情的心思,還是靖王占便宜了,這世上的男子除了爲夫之外,沒人是靖王對手。”
姜氏腕了丈夫一眼,輕聲說道:“這世上的女子哪個能超過我女兒?包括我都不如她。”
“不是,不對,大大不對,在我眼中,夫人才是最好的那個,薇丫頭遠遠不如夫人。”
雲默趕忙表态,夫妻兩人對視,含情脈脈。
雲薇勾住穆陽的脖子,紅蓋頭擋住她額頭黑線。
成親當日還能吃到一嘴狗糧?!
“爹,娘,女兒來向你們辭别了。”
雲薇不出聲打算父母的深情對視,他們怕是已經忘了滿堂的紅是爲什麽?
姜氏嘴角含笑,并未露出羞怯狀,落落大方,慈愛溫柔。
雲默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睛一瞬間凸出。
左一眼,又一眼,眼波如刀,刀刀往新郎官女婿身上紮。
“成何體統?還不給我把薇丫頭放下來?雲家沒男人了?讓……”
雲默本不想在今日對女婿發火。
一直以來都是笑呵呵贊穆陽。
可他這個新女婿總有辦法讓風雅的雲默生氣!
“雲戎?!臭小子給我滾出來?我是怎麽交代你的?”
“……”
雲戎在門口冒了頭,大半個身子躲在門外,辯解道:“爹,我……我頭暈,不行了,我要昏倒了,大妹夫快來扶着我……”
王大虎頂着嶽父的眼刀快步上前攙扶住雲戎,快速逃離。
兩人狼狽逃竄的身影逗笑了姜氏。
“不羨,算了。”姜氏笑着勸道:“我倒是認爲女婿抱着咱女兒出嫁極好,不羨潇灑不羁,不耐煩諸多規矩,女兒遲早都是女婿的人,女婿就該抱着咱女兒出門,哪有女婿娶媳婦讓大舅子出力?”
“我是在意這事?”雲默翻了個白眼,指着穆陽道:“你是打算抱着薇微一起行禮?”
穆陽誠懇說道:“也不是不行,我抱得動。”
他真就抱着雲薇跪在了嶽父嶽母面前,恭敬道:“懇請二位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顧薇微,嶽父不必叮囑我善待薇微,您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
您做不到對妻子的好,我還是能做到,總之,您行的,我一定行,你不行的,我也行,我對薇薇情根深種,許薇薇一世順心順意。”
雲默内心卧槽,又被這小子裝到了。
雲默沒有辦法堵住所有人的嘴,姜氏還是要在某些人,某些時候低頭。
可是,靖王能做到!
誰讓皇上看重靖王,當做半個兒子,半個重臣。
而靖王背後站着穆地主同楊皇後。
甚至老太後也會多疼靖王幾分,畢竟老太後疼穆地主,就不能不疼穆陽,老太後指着将來穆陽對穆地主盡孝。
姜氏拍了拍雲默僵硬的胳膊,笑道:“你能這麽護着薇薇,我同不羨又開心又放心,對我女兒,我還是要交代幾句,走個過場,女婿先别急着開口,我得給親家看,不是嗎?”
姜氏聲音又慈愛又溫柔,絲毫沒有攻擊性,穆陽無法再開口了。
雲默頓時氣焰高漲,斜睨着穆陽,有本事你繼續炫啊?
頗有點小人得意的感覺。
穆陽低頭說道:“小婿同薇薇聽嶽母泰水教誨。”
又乖又聽話,雲默腮幫子鼓了鼓,摸了摸自己臉皮,比不過啊,比不過。
難怪穆地主能得到當初楊家女公子的青睐,除了才學同容貌外,穆地主年輕時絕對是嘴甜臉皮厚的人。
姜氏認真說道:“薇薇嫁爲人婦不比在家時,一舉一動當爲丈夫考慮,不可驕縱,不可狂妄,孝順萬娘娘,善待靖王的兄弟,撐起靖王府。
當然,我同不羨的女兒受不得氣,若有夫家人輕蔑羞辱于你,薇薇大可當面讨回來。
縱然惹皇上或是皇後娘娘震怒,不羨同我站在你身後,幫你平息一切事端。
你若是哭着回來告狀,我同你爹會很失望。”
雲薇窩在穆陽懷裏,連連點頭,頭上的紅蓋頭搖晃。
穆陽雙手抱着雲薇,又怕蓋頭落地,他直接親上了蓋頭,一陣溫熱的氣息順着蓋頭傳遞到額頭,雲薇不敢再動了。
一個畫面閃過,雲薇想到了一個驚喜。
“我記下了,處事公平,不惹事,也不怕事。”
“小婿不會給嶽母出手的機會,本王的王妃在皇上同皇後面前亦可随意,薇薇說過,當我功成名就之時,她身邊都是好人。
魏王同趙王是我娶親傧相,他們對我如同親弟,對我的妻子不會差。”
門口的魏王趙王連忙出聲表态,愛護弟妹,絕不會虧待她。
姜氏站起身,扶着丫鬟的手鄭重謝過兩位王爺仗義。
趙王自謙了幾句,文采斐然得到雲默另眼相看。
魏王心頭冒起一陣子火氣,論籠絡人心,一心剛直重法更重禮的魏王顯然不如趙王。
不過,在靖王大婚時,魏王卸掉不少嚴肅,同朝臣賓客們也展現儒雅溫和的一面,他倒也不是全無收獲。
姜氏戀戀不舍看了女兒一眼,“吉時已到,你們趕緊出門,别耽擱了拜堂的好時辰。”
穆陽再次行禮後,抱着雲薇起身出門。
門口再次燃放起鞭炮,雲府下人再次撒銅錢,分喜餅。
今日不僅靖王給出的東西是特定的,姜氏讓鋪子中做的喜餅等物也都是隻此一款,以後再不做了。
雲府灑出的銅錢都是雲默特意去制造銅錢的衙門換回來的嶄新銅錢,正好剛上今年鑄造的新錢。
若是有穆陽的地位,雲默都想讓制造衙門特意造一批喜錢。
不是顧忌到小心眼的皇上,他還真這麽做了。
雲默頗爲遺憾的想到,穆地主同楊皇後任何一人單獨面北朝南,他這個想法就不再是想法。
畢竟,那兩位一個比一個不把規矩放在眼中,能補償穆陽,誰都不含糊。
雲默扶着明顯喜氣散去,愁容爬上姜氏眼角的妻子,輕聲說道:“我覺得以後他們的日子會很好過,無論是哪一位成事,那兩位都會比着對咱女婿好,生怕被對方比下去。”
穆地主給穆陽一百兩銀子,楊皇後不給翻倍,哪有面子啊。
姜氏嘴角抽了抽,“哎,想到較勁的人,我更替薇薇發愁了,我得叮囑薇薇,别人夫妻的事情少管,她不可因爲偏愛就盲目喜歡一個。”
靖王府,皇上身上每個毛孔都透着得意,他占據了主位,把老三,這個名義上靖王的‘父親’擠到一旁去了。
方才争奪主位時,楊皇後幫着皇上一起擠兌穆地主。
皇上特别高興,頻頻縷着胡須,看向楊皇後目光多了幾分自己人的神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