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太子側妃。”雲薇屈了屈膝蓋,不等姜蘇開口,直接說道:“太子殿下可直接吩咐我,姜側妃代替不了太子殿下。”
雲薇并不想被人看熱鬧,見多了特立獨行的女子後,她對姜蘇沒有一絲一毫的好奇。
從不認爲姜蘇值得她再浪費心思。
“你瞧不起我?”姜蘇咬了咬嘴唇,波光流轉帶出幾分委屈。
雲薇疏離又淡漠開口回道:“瞧不起這話,是你說的,我可沒說,若想被人尊重,起碼得做出值得尊重的事。
姜側妃剛來京城,不清楚我不善于言辭應酬,自知同姜側妃不是一路人,我同靖王已有婚約,彼此情投意合,闵王同我爹都是點頭贊同這門親事。
我着實無法理解姜側妃,您不如同旁人訴說你同太子殿下的情分,許是能得到姜側妃想要的認同和寬慰。”
“你不認同,我們就認同姜側妃了?”甯縣主撇嘴一笑,上上下下打量姜側妃,“看着紅光滿面的氣色哪像是喪父的守孝女?”
甯縣主上前輕佻下拽姜側妃衣領,姜側妃白皙脖子上留下不少個吻痕,甯縣主身後的貴女們嗤笑聲彼此起伏。
姜側妃打掉甯縣主的手,使勁拉高衣領遮掩,惱羞成怒道:“放肆!誰準你動我?”
“我動你了,你去同太子殿下告狀不成?”甯縣主冷笑道:“我認識太子殿下時,同太子一起玩泥巴時,你還不知再哪呢,怕你找錯人報仇,你去同太子說,我是誠國公的女兒,皇上封的縣主。
你可以試試看,太子殿下會不會爲你尋我報仇!”
甯縣主身後的貴女們,無論是山寨派,還是首輔文臣派,亦或是皇上老家勳貴派,她們短暫抛下家族的立場,齊齊上前一步,支持甯縣主。
以前同甯縣主有矛盾的女孩子都肯站在甯縣主這邊,同仇敵駭。
姜側妃後退了一步,大口呼吸,“你,你們……”
“誰給你的勇氣挑釁薇薇?”甯縣主冷笑道:“你連高庸王的禁脔燕燕都不如,一個被太子玩的女子罷了,說是太子側妃,誰瞧得起你?薇薇脾氣好,說話顧忌身份,不願意說得太難聽。
她不希望我話語粗俗,我這才……哼,早一年前你遇見我,我能罵得你擡不起頭來。
薇薇身份可同太子殿下直接說話,你算哪根蔥,還代太子殿下問薇薇?一張紙畫一個鼻子,你好大的臉!”
姜側妃:“……”
“太子把你保護得太好了,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什麽側妃不側妃的,你不就是個亡了家族基業的賤婢嗎?皇上滅掉勢力還活着女子大多都封賞給有功之臣,剩下沒人要的女子入了教坊司。
我勸你用心伺候太子,否則你會明白爲何失敗枭雄家眷甯可自盡也不願意入教坊司。”
甯縣主重重的冷哼一聲,“聽說你是鳳凰命?沒遇見你之前,太子殿下處處都好,得皇上偏愛,得百官擁趸,遇見你之後,太子殿下腿受傷了,不知何時能養好傷。
東宮被火燒了,金太傅閉門思過,東宮……啧啧,皇上重新梳理東宮臣子,太子已經很倒黴了,你還敢招惹薇薇,你故意的挑撥太子同靖王矛盾
對了,你原諒太子殺父奪業之仇,一直記恨着憑着本事攻破錦城的靖王殿下,也就是還記得着皇上,畢竟皇上承認靖王有大功。”
姜側妃從頭到尾說了沒有兩句話,被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甯縣主劈頭蓋臉一頓數落。
從小長這麽大,她沒受過這麽大的委屈。
姜側妃眼圈紅了,淚水蘇蘇滾落。
甯縣主倒胃口般揮了揮手,“算了,一說就哭,你的眼淚也就太子殿下會心疼,既虛僞又做作,你父兄死時,你都沒這麽哭過!”
她格外看不上愛上殺父仇人的姜側妃。
換做是她,她拼死也要咬掉殺父仇人一塊肉去。
“薇薇,我同她們還有一場馬球賽,你去不?”
“不去。”
雲薇看了一眼又重新敵對的雙方馬球隊,“我去看看萬娘娘,阿陽的傷還沒好,我不看着他,我不放心,秦王不願意讀書,阿陽拿他沒辦法,隻有我能讓他乖乖看一個時辰書。”
“我怎麽聽說秦王一直被靖王教訓?昨兒出宮時,秦王還捂着腰,和他伴讀訴苦,說,靖王太嚴格,他又被棍子打……”甯縣主忍着笑,“屁股了。”
女孩子們提起帕子掩飾笑意,眉眼彎彎,各有風采,猶如花骨朵兒一般,漸漸綻放各自風華。
姜側妃曾經被川蜀閨秀們簇擁着,她說一句話都能得到回應,她每一個表情動作被川蜀閨秀們模仿。
她在甯縣主身後看到了昔日巴結奉承自己的川蜀閨秀,她們看她猶如看低賤的賤人!
她是太子側妃,是她委屈求全保住川蜀官員的家眷。
她們怎麽能同甯縣主等人一起嘲諷自己?
雲薇抿嘴笑道:“我不耽擱你們了,你說這句話,我會轉告給秦王。”
“呵呵,我會怕秦王?”甯縣主掐腰說道:“當年他追在我身後喊姐姐,求我帶他玩。”
“是啊,甯縣主逼秦王扮過新娘子……”
“你想害死我嗎?”
甯縣主連忙轉身去堵閨蜜的嘴,“這話能說嗎?秦王的功夫比我哥哥要好,我巴不得他把以前做過的蠢事都忘了。”
幾個女孩子嘻嘻哈哈歡快笑着。
這批女學生無論背後怎麽看不順眼,在雲薇面前一團和氣。
尤其是她們在宮裏時,表現出祥和活潑的一面,畢竟宮裏的娘娘喜歡活潑愛笑的女孩子。
她們不指望去做太子妃,魏王趙王以及一些勳貴少年還沒娶妻呢。
都很聰明,縱有不夠聰明的女孩子會學着甯縣主等人,跟着聰明人去做。
雲薇向她們揮了一下手,抱着卷毛去紫辰宮,看都沒看黯然垂淚的姜側妃一眼。
命婦們各自散去,看到自己選定的兒媳婦人選表現得很好,沒有腦子進水認同可憐起姜側妃,她們選兒媳婦眼光不錯。
不如加緊操辦兒女們的婚事,最好同靖王前後日子辦婚禮,沾沾靖王同雲姑娘的喜氣。
很快衆人散去,不少宮女繞着姜側妃走,連宮女都看不上她?
姜側妃又羞又怒,咬破嘴唇嘗到了血的味道,雲薇隻說了兩句話,遠不如甯縣主說得多,她最惱恨的人卻是雲薇。
雲薇最先看不起她,甯縣主等人才處處指責自己。
而且方才插嘴的閨秀們都是宮中女學學生,拜雲薇爲師。
太子一旦有變,天下再無她容身之地,又何談爲父兄證明報仇?
祁藍殿靠近冷宮,而碎玉軒也同冷宮離得近,姜蘇走回祁藍殿時,太子同一個漂亮明豔的女子談笑。
見到姜蘇回來,女子連忙收回遞給太子的茶盞,端莊行禮說道:“我來看看太子殿下,聽說他受傷了,我特意帶來一瓶外傷藥。
姜側妃别誤會,我一直把太子殿下當做兄長,我是……”
“凰舞,穆凰舞。”太子擡手示意穆凰舞坐下說話,同姜蘇解釋道:“三叔的女兒,她是我一個妹妹,同六妹妹她們一樣,小時候同她相處日子不多,三嬸很少帶穆凰舞去老家。
我們搬進京城後才漸漸熟悉起來,凰舞妹妹從小被女侯養大,規矩禮數很好,見識也好,可惜……可惜她娘犯錯,被三叔休了。”
“過去的事别再提,太子殿下還能把我當做妹妹,我已經很開心。”
穆凰舞主動迎上姜蘇,畢恭畢敬行禮,帶了幾分好奇,“我聽說過你,被你同太子哥哥情分打動,你敢愛敢恨,是我最爲敬佩的人。太子哥哥方才一個勁兒誇你出衆優秀。
見了你後,我才知道太子哥哥并沒說謊,你比太子哥哥誇得還好。”
太子端起茶杯緩緩喝了一口,姜蘇若是同穆凰舞交好,于他也有好處,碎玉軒那位美人承寵的次數并不少。
姜蘇不屑撇嘴,開口道:“我也聽說過你,以及你娘的事,沒想到今日我不在,你趕過來來看望陪伴太子殿下,我真是一點不意外。”
穆凰舞臉上一紅,惴惴不安抻了抻衣襟。
姜蘇繞過穆凰舞,坐在太子身邊,淡淡說道:“我聽說女侯已經不認你們母女了?你娘是又做了讓女侯失望的事?你如今以何身份在皇宮出入?”
“蘇蘇!”太子有點不悅,提醒道:“凰舞沒有惡意,她對京城很熟悉,你不是一直少人作伴?凰舞性情直爽闊朗,又能照顧你,她正好留下來陪你。”
姜蘇抿了抿嘴唇,太子沒了她可怎麽辦?
“殿下還嫌棄我名聲不夠差?我不在意她們譏諷,可我不能讓太子的名聲再有損失!
她娘是什麽人?蕩婦淫賤!爲女子所不齒!
她不僅沒同她娘斷了關系,代她娘去向太後,向闵王贖罪,反而來親近起太子你。
她想做什麽?她名聲已經很臭了,從小把她養大的女侯都不再管她,她又不是闵王骨肉,算阿晨哪門子妹妹?”
穆凰舞指甲死死掐進肉裏,哽咽道:“我不耽擱太子哥哥同姜側妃相處了,太子哥哥少用一些湯藥,我給你的外傷藥同帶來的茶葉放心取用,我不會害你。
皇宮遍地都是危險,太子哥哥要當心,姜側妃她……她是川蜀來的,不知後宮險惡。”
“我名聲不好,被很多人嫌棄,正因爲如此我才更看中太子哥哥對我的善意。”
穆凰舞眼尾紅了,朱唇上殘留着齒痕,“我不希望太子哥哥被人害了,姜側妃多上點心,保護好太子哥哥。”
她匆匆行了一禮,轉身飛快跑了出去。
太子想說的話沒能出口,穆凰舞受點委屈就受點委屈,蘇蘇最爲重要。
姜蘇把穆凰舞碰過茶杯等物扔到一旁,嫌棄之意十足。
“……您不是去看望萬娘娘了?回來得比我還快?”
姜蘇沒有忘記昨日商量好拉攏或是改善同萬娘娘的關系。
太子臉色僵硬了一瞬,随之長籲短歎:“孤沒能同萬阿娘見面,小五堵在門口,孤腿有傷又不能同小五拌嘴,小五沒輕沒重,萬一碰到孤,傷勢加重。
不過,孤同阿陽說過,孤永遠記得萬阿娘養育之恩,前些日子是孤被蒙蔽,一時迷了心竅,給了小人可乘之機,如今孤已經想通……”
姜蘇問道:“您同靖王說這些全無用處,今日我才知道,靖王身邊有小人,靖王的未婚妻從來就沒看得起我!”
“孤聲音不小,萬阿娘在裏面聽得清楚,不過孤覺得萬阿娘一時半刻指望不上,她惱恨孤當日認生母不認她。”
穆晨掩飾不住的失望,詢問道:
“今日譚貴妃入宮,皇後有沒有給她難堪?”
姜蘇尚未開口。
穆晨搖頭道:“你不必說了,譚貴妃在皇後跟前落不到好處,阿陽同孤有了心結,萬阿娘同小五對孤有成見,譚晔性情耿直剛正,其餘幾個弟弟對譚晔不善。
孤卻可以善待他,拿他當親兄弟,孤以前對阿陽好,也能對他好,一會兒你去吩咐禦廚準備一桌席面,孤明日宴請譚晔。”
姜蘇問道:“他能來赴宴?”
“譚晔号稱天穆良心,永世爲臣,他最是守禮,經過他的口提醒阿爹,孤可以早日搬回東宮。”
穆晨拍了拍姜蘇的手背,輕歎:“孤知你今日受了委屈,是不是雲薇同甯縣主那群人給你臉色看?甯縣主以前圍着高庸王轉,得不到好處便處處奉承巴結雲薇。
她看似爽朗,最是勢力不過,同她爹誠國公一個樣子,阿爹剛剛投靠楊公時,誠國公對阿爹尋常,很少爲阿爹出謀劃策。
等到楊公父子戰死,誠國公看出阿爹有迎娶楊家女公子的機會後,他整日爲阿爹出謀劃策。”
“皇上迎娶楊家女公子還有誠國公的功勞?不是女侯爲皇上提親,靖王斷絕她同忠于楊家将領,擁護她肚子裏孩子的那群人聯系?”姜側妃聽了不少八卦。
穆晨扯了扯嘴角,“阿陽同孤在外領兵,誠國公在内爲阿爹出主意,他們兩人配合默契徹底牽制住楊家。
阿陽端給楊皇後的堕胎藥就是誠國公配的,親手熬的。所以楊皇後最恨女侯,其次就是誠國公,最後才是阿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