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澤吐出一口鮮血。
滿嘴都是腥甜的鐵鏽味。
他萬萬沒想到,蘇懷雅竟然會跟他玩陰的。
先把主意識傳輸到老巢的分身身上,做出一副她的本尊已經被爆炸幹掉的假象,然後再偷偷讓本尊在這邊搜索自己的身影,一旦找到,立馬再将意識傳輸回來。
真是個心機婊啊。
葉澤偏過頭,感覺了一下骨刺的位置,不由得慶幸非常。
因爲這玩意竟然沒有傷到他任何一個重要的髒器,奇迹般的繞開了他所有的要害,隻是貼着他的主幹氣管劃過,刺破了他食管底的靜脈叢。
所以他才會吐血。
這可是奇迹一般的好消息。
但壞消息是,他現在的能力依舊處于被封禁的狀态,沒辦法恢複傷勢,變身能力也暫時無法使用,甚至連元素力也枯竭了。
也就是說,如果蘇懷雅要殺他,他沒有任何辦法。
情況可謂是壞的不能再壞了,他的性命此時就掌握在蘇懷雅的手中。
但葉澤依舊不慌,甚至還很高興,因爲蘇懷雅是通過消耗一滴源血才活下來的,她隻剩下最後一滴源血了,而這最後一滴血的所在,瞞不過柳美娴!
也就是說,蘇懷雅終歸是要死的。
隻要能讓這臭婆娘去死,那他死也值了!
“這一天終于來了.”
葉澤強行支撐着自己的身體,偏過頭,一臉痛快地道,“你這臭婆娘,你知道我等這一天到來,等多久了嗎?”
蘇懷雅蹙着黛眉,輕輕搖頭歎息道:“你就這麽恨我嗎?不惜用這種跟我同歸于盡的方式,也要讓我死?”
“可以的話,我當然不想跟你同歸于盡。”
葉澤裂開嘴,露出滿口沾滿鮮血的牙齒。
“但如果我臨死之前,知道你也一樣活不成,那感覺也不算太差。”
“你這個人就是這點不好,太偏執了,但是啊,阿澤,看在你自己這條命的份上,爲什麽就不能試着放下這份偏執呢?”
葉澤皺起眉頭,他一時沒太聽明白蘇懷雅的意思。
不,他應該是聽明白了的,隻是有些不敢相信。
蘇懷雅一眼就看出這一點來,搖搖頭,解釋道:“現在隻要你肯點頭,那我們就能重新回到原點。”
“你什麽意思?”葉澤又吐出一口鮮血,沉聲問道。
“很簡單,現在隻要我動動手臂,你的性命就了結在這裏了,但我不想讓你死,因爲我需要用到你的能力,現在有一個空前巨大的危機,隻有我們聯合,才有可能跨越。”
葉澤一怔:“什麽危機?”
“界限之壁,馬上就要打開了。”
蘇懷雅神色極爲凝重地道,“我能感覺到,壁外的全部都是敵人,我們的地盤會遭到來自别的城市的強者入侵。”
葉澤眼珠一瞪,界限之壁!?
“因爲我們隻有相互厮殺,才能獲得繼續進階的資源,懈怠者會被無情淘汰,我們唯有不斷進取,不斷殺戮,不斷掠奪,才能活下去,才能活得有尊嚴、有質量。”
“所以啊,阿澤,我需要你。”
葉澤愣住了,下意識問道:“到底怎麽回事,界限之壁是什麽?你又是怎麽知道這些的?”
“之前我應該跟你說過的吧,這座城市的遠郊外圍存在一層看不見的壁障,阻止我們離開,這層壁障就是界限之壁,而現在,它馬上就要迎來破碎的時候了。”
蘇懷雅接着道:“至于我是怎麽知道的,很簡單,就是通過系統,系統告訴我,隻要我突破六階,這層壁障就會破碎,所以我一直隐忍着,沒有去獵殺那隻最後的五階喪屍,壓着等階沒有突破,就是爲了等到跟你聯手的那一天。”
“但就在前天淩晨,系統突然下達最後通牒,說我們這裏是最晚破壁的區域,五天之内必須主動破壁,如若不然,界限之壁就會被外來的強者強行破開,汲取其界壁之力。”
“這界壁之力非常珍貴,是用來突破七階的必要力量,我們是一定要掌握在手中的,我能隐隐感覺到,界限之壁外有比我更加強大的存在,我就算獨自突破,一個人也可能不是對手,但如果與你聯合,我們就能戰無不勝!”
她突然緊緊抱住葉澤,用溫柔的語氣向他發出邀請。
“所以答應我吧,阿澤,放下你對我的仇恨,你要我做什麽補償都可以,不然的話,我們整個渝城的人都會淪爲他人的奴隸、階下囚,甚至是食物!”
葉澤聽了這番話後,直接驚呆。
原來蘇懷雅一直不去獵殺那隻鬃毛屍王,是這個原因!
難怪她會突然變得這麽急躁!
但是,讓他就這麽放過蘇懷雅?
葉澤又從嘴裏吐出一口鮮血,冷笑道:“我怎麽知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蘇懷雅一臉無奈:“都這種時候了,我怎麽可能會騙你?”
“你任何時候都有可能會騙我。”
葉澤取出一支吐真藥劑,交到她手中。
“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就喝下這個。”
蘇懷雅不爽地咂了咂嘴,卻眉頭都沒皺一下,直接将這藥劑仰頭喝下。
葉澤一愣,沒想到她竟然真的喝了,還喝得這麽幹脆!
而更讓他驚訝的是,蘇懷雅很快進入到那種迷迷糊糊的狀态,雙眼了無神采。
這鬼東西對喪屍還真的有用啊!
葉澤這分鍾真忍不住罵娘吐槽,但吐真藥劑的持續時間有限,他必須抓緊了。
他趕緊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蘇懷雅?”
“你今年幾歲?”
“23。”
葉澤不禁哼笑,這家夥竟然還當自己是23歲的時候呢!
“你爸爸叫啥?”
“忘記了。”
“媽媽的名字呢?”
“忘記了。”
“你還記得變成喪屍之前的事情嗎?除了跟我相關的以外。”
“不記得。”
葉澤微微有些發愣,沒想到她竟然是真的失憶了!
之所以這麽吃驚,是因爲葉澤一直對這件事都很懷疑,覺得蘇懷雅是在演戲,但沒想到,她竟然是真的失憶。
葉澤沉吟幾秒,問道:“你剛才對我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
“是真的。”
“那你接下來有騙我的打算嗎?”
“沒有。”
“那你.還愛我嗎?”
鬼使神差一般,葉澤問出了這句話。
而蘇懷雅的回答也很理所應當,并且毫不猶豫。
“愛。”
葉澤心髒狠狠地扯動了一下。
這讓他吐出一大口血來。
他身體一軟坐倒在地,突然有些不知道這到底算個什麽事兒。
如果蘇懷雅是真的失憶,并且還在他一次又一次欲将其置之死地的複仇後,依舊愛着他,願意原諒他,懇求他的幫助,那他一直以來心心念念的複仇,到底算什麽?
向一個深愛着自己的女人,歇斯底裏的瘋狂複仇?
雖然曾經做過的背叛不可能當作不存在,但這也太
葉澤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形容,他現在的心情非常複雜,有五分荒謬,覺得這件事真是滑稽可笑,荒謬絕倫。
三分自嘲,覺得自己真是個蠢貨,白癡二百五,竟然一直在挖空心思做這種可笑至極的事,甚至一度覺得爲了達成這件事,就算死也值了。
最後兩分,一分歸氣憤,氣自己是個這樣的蠢蛋,另一分,則被剩餘的各種情緒給占據了。
荒謬啊,真是荒謬。
世事無常,說的就是這種情況嗎?
在葉澤沉默的時候,蘇懷雅漸漸從迷糊中恢複過來,她稍微一回味之前的那種感覺,就知道自己應該是被催眠了,然後被葉澤問了一些話。
她起初還小心翼翼,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有沒有說讓葉澤不開心的話,但在觀察一陣之後,她把心放了下來。
看來那件事并沒有暴露。
她在旁邊等了一會兒,見葉澤又吐出一口血,忍不住關切道:“你的能力還在禁封狀态嗎,趕緊給自己治療吧。”
葉澤搖搖頭:“我體質高,血氣也不低,暫時還死不了。”
“那就好。”
蘇懷雅拍了拍胸口,像個小媳婦一樣跪坐在他身邊,一句話不敢多說,隻是低着頭,耐心地等待。
葉澤看了她一眼,不知道這家夥之前那身君臨天下的女帝氣質跑哪裏去了。
擱這兒裝什麽小家碧玉?
還是說,之前那副模樣才是裝出來的?
葉澤已經沒辦法分辨了,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從前跟蘇懷雅在一起時候的畫面。
這些被他封存半月多的回憶,此時又宛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之前他是那麽的愛這個女人,所以被背叛之後才會那麽的恨,但現在,這份感情已經讓他迷惘,他真的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繼續複仇嗎?
還是說,原諒蘇懷雅,真的跟她聯手,共抗大敵,重新回到過去那種卿卿我我的關系?
開什麽玩笑!!
葉澤試想了一下那個畫面,立馬惡心到反胃,他根本沒辦法接受,蘇懷雅這個給他戴綠帽子的婊子,讓别人随便亂摸都沒關系的賤人,爛褲裆的臭婆娘,竟然要跟他重歸于好?
他怎麽可能原諒!?
葉澤對蘇懷雅露出一抹嗤笑,道:“不好意思,你還是陪我一起去死吧。”
蘇懷雅一聽,狠狠閉上了眼睛。
她的眉毛跟着眼睫毛一起在微微顫抖,她在強忍憤怒。
都到這種時候了,葉澤竟然還是不願意放下仇恨?
爲什麽?
爲什麽!?
難道她就必須背負失憶之前的那個自己所犯下的過錯,她就必須咬着牙無條件去承擔一切?
蘇懷雅滿腔憤怒無處宣洩,一下子站起身來,抽出尾巴上生長的一把骨刀,就要将葉澤枭首。
葉澤對她無聲地微笑,嘲諷的微笑。
“來吧,動手吧,與其跟你聯手,幫你抵擋那些來自外界的強敵,我甯願去死。”
“你!?”
蘇懷雅臉上的表情都扭曲了,全是憤恨的神色。
她那個恨啊,恨葉澤竟然這麽無情,也恨自己竟然對他給予了這麽大的希望,覺得他一定能原諒自己,隻要自己坦誠相待,那他們就一定能重新相愛。
太嘲諷了,配上葉澤此時的表情,一切都太嘲諷了。
愛上這樣的男人,根本就是個錯誤!
“呃啊啊啊啊!!!”
蘇懷雅口中發出不顧一切的咆哮,舉起手中的骨刃,然後狠狠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