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功率探照燈的光束中已經看不到一個站立的人影了，光束中隻餘下無數殘肢碎肉，連一具完整的人體屍體都找不見。
塔頂的戰士轉動探照燈在周圍檢查了一圈，沒有發現漏網之魚後很快便将燈光關閉了。
夜色再次将天地籠罩，防空塔緩緩收回獠牙，又變成了那個人畜無害的蓄水池。
天地一片靜谧，之前的戰鬥仿若從未發生過一般。
……
雷達站。
墨綠色顯示面上的光斑越來越近，最後甚至消失不見。
在光斑即将消失之前，三個研究員和雷達研究所所長彭遠泉一起沖出房間。
四人同時擡頭看天，漆黑的夜空中似有發動機轟鳴聲隐隐約約。
“所長，鬼子飛機應該正在我們頭頂上吧。”一人說道。
彭遠泉點了點頭，
“日本人不知道我們已經有了自己的防空雷達，今天晚上要栽大跟頭喽。”
他語氣輕快，爲自己和整個研究所能夠爲抗戰出力感到高興。
四人靜靜地站在山頂看着飛機遠去的方向，眼中飽含期待。
爲了此次行動，岡村甯次派出了十架轟炸機和三架戰鬥機。
所有飛機從北平南苑機場秘密起飛，然後直上雲霄，設定好航線後徑直飛向高平工業基地。
飛行隊長借着微光查看手裏的航圖，隻見目标已經近在咫尺了。
航圖在這個時候派不上任何用場，他幹脆利落地将其丢到一邊，然後偏着頭向地面張望。
今晚的天氣很好，可謂是萬裏無雲。
可好天氣卻幫不上大忙，對面烏漆抹黑，可以說是看不見任何光亮。
飛行隊長的眼睛都瞪酸了，但卻找不到引導信号。
他心中疑惑萬分。
不是說江東的工業基地晝夜都在趕工嗎？怎麽可能連一點光都沒有發出來？
在飛行隊長的指揮下，編隊緩緩下降高度。
崇山峻嶺的輪廓越來越清晰，期待中的引導信号卻始終看不到。
編隊的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不安，平時聽上去悅耳至極的發動機轟鳴聲在此刻卻令人心情煩躁。
從地圖上推算，編隊應該已經到達了目标上空。
“信号究竟在哪裏？”
這是所有日本人都在問的問題。
突然，漆黑的大地上出現了一束光，就像是上帝爲日本人打開的天窗一樣，将欣喜灑入他們的胸膛。
飛行隊長的臉上出現了笑容，喲西喲西地點頭。
可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太久，地面上的光束變得越來越多，漸漸将整個飛行編隊罩在其中。
所有的飛機都從黑暗中顯現身形，就像是穿着夜行衣的刺客暴露在公堂之上。
這個瞬間，飛行隊長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感覺心裏癢癢的，裸露在外的汗毛也根根豎起，地面上的光束就像是神話故事裏惡魔雙眼迸射出來的金光，一旦被其鎖定，必無可避、逃無可逃。
所有的飛行員都感覺到了危險，飛行編隊開始出現混亂。
如果此事發生在歐洲戰場，天上的飛行員應該已經意識到地面光束的作用了！
但這種情況卻發生在相對落後和貧瘠的東方戰場，日軍飛行員在此之前從未有過被大功率防空探照燈鎖定的經曆。
在天上日本人愣神的短短四五秒鍾内，地面上防空塔的獠牙再一次顯露了出來，并且比起幾分鍾前更加龐大，更加鋒利。
每一座防空塔上都有4門雙聯裝128毫米高射炮、4門88毫米高射炮以及數量不少的37毫米和20毫米機關炮，此外還有搭載在飛機上的12.7毫米高射機槍以及少量的mg42機槍。
由于雷達的精确預警，防空部隊司令程正業把日軍飛機放到了火力防禦圈較中心的位置，至少有8座防空塔能夠攻擊到天上的日軍飛機。
目标已經鎖定，不用重複下令，所有火力齊怒嚎。
一時間，炮彈子彈争先恐後地出膛，炮口的火焰明豔似霞，高射機槍的子彈在天空中勾勒出一條優美的弧線，似火焰長鞭。
防空塔的上方火花四濺，好不熱鬧，一朵又一朵的熱武器之花在絢麗地開放着。
“轟轟轟……”
“铛铛铛……”
今天晚上，防空司令程正業用八座防空塔重新定義了火力網的概念。
整片天空都被呼嘯飛舞的彈片和子彈所遮蔽，日軍飛機在無數金屬碎片中叮叮當當的哀嚎，飛行員尖叫着想要調轉方向，但是碎片從四面八方射進駕駛艙，駕駛艙的玻璃在碎片面前不堪一擊，飛行員很快被金屬彈片紮成了刺猬。
機翼被打斷、發動機被打爛、油箱被打爆……
“轟轟轟……”
有的日軍飛機斷成了數節，有的則當場化成了漫天絢爛的煙火。
“啊啊啊……”
“天照大嬸啊……”
飛機上的日本人發出了絕望的慘嚎，死于金屬碎片中的鬼子已經解脫了，一些轟炸機解體，裏面的人卻還沒有死，他們随着飛機的殘骸做自由落體運動，就算是天照大神降臨也已經來不及了。
在一片混亂之中，日軍飛行員胡亂地操作，一架戰鬥機與墜落的殘骸相撞，小小的身影瞬間被吞噬的幹幹淨淨。
無論他們如何掙紮，始終沒辦法逃離惡魔的鎖定。
在盡是一片黑暗與混沌的晉東南天空中，這裏發生的戰鬥顯得異常的耀眼奪目，遠遠的看上去也十分壯觀。
日軍飛機就像是被白色光柱拴住的風筝一樣，想要借着風勢脫離，但幾乎都失敗了。
在西南方向埋伏的航空大隊一中隊從高空中看到了天際線上炸開的紅色亮光，亮光似閃電一樣經久不息，看得飛行員們心驚不已。
像是被無情巨網困住的飛鳥，絕大多數日軍飛機在毀滅前都未能從網中脫離，隻有少數幾架撕開了大網的束縛，慌不擇路地向陵川方向逃去。
10多分鍾後，轟轟烈烈的戰鬥終于停了下來。
探照燈在黑暗的天空中不停的搜尋着，地面上的8個魔獸似乎還沒有盡興。
防空部隊的戰士們擡頭看向空無一物的天空中，直到确定沒有日軍的飛機後，他們的身體才癱軟了下來。
剛才天上的一幕實在是太過震撼，大家的眼神中仍然充斥着不可置信。
雖然每一槍每一炮都是戰士們打出去的，但最後彙聚出的絢麗場面驚豔到了每一個人。
戰鬥機由于體積小，僥幸從火力網中掙脫。
在兩架戰鬥機的邊上還飛着兩架轟炸機。
四架飛機上的飛行員都感覺到一陣後怕，一邊架機往前飛，一邊不斷回頭張望。
剛剛飛出陵川，還未進入河南，等待多時的一中隊15架戰鬥機從高空俯沖而下！
“哒哒哒……”
機載12毫米機槍打出的子彈在夜空中劃出一條明亮的火線。
日軍飛行員驚駭擡頭，明亮火線從他們的雙瞳中穿透而過。
……
防空警報解除，街道上再次亮起了燈光。
工人們從防空洞裏走出來，在管理人員的引導下有條不紊的進入各自的工廠，開始工業生産。
高平的土地上再次出現了璀璨的燈火，
燈火之下奏起了歡快的鋼鐵洪流發展樂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