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故宮後幾人開始往回走,前方一個古代衙門似的地方日本軍官進進出出,偶爾還能看到幾個女人。進出的日本人臉上皆洋溢着滿足或期待之色,趙二牛忍不住發問。
福榮真平快走兩步,看清楚大門上的招牌後他的臉皮有些不自然起來。
江東擡眼一看,隻見門上用日文寫着幾個字:
“帝國軍人會館!”
見到這幾個字時江東便明白了這是何種地方,眼中浮現冷意。
趙二牛和小豆子仍是疑惑不解,福榮真平低聲解釋道:
“軍人會館,就是少佐以上軍官休閑玩樂的地方。這裏看上去規模很大,裏面應該會有舞廳、影院、酒吧和浴池,可以吃東西、可以談事情,也還可以……”
聽起來還不錯,趙二牛和小豆子兩個憨貨有些神往。
但江東接下來的一句話徹底将他們心中的幻想擊碎。
“軍人會館,說通俗點就是一個高級的慰!安所。”
“額……”
兩人頓時傻眼,沒想到日本人竟會這麽無恥,竟然堂而皇之的将慰!安所開在大街上。
“哼!”
江東冷哼一聲,嘴角含着意味不明的笑,
“正愁沒地方打開突破口呢,軍人會館,呵呵……
回去!今晚老子闖一闖這會館!”
……
華北方面軍司令部,這裏曾是清末陸軍部和海軍部以及段其瑞執掌北京時的政府地址。
在江東到處閑逛的時候,岡村甯次正緊張的聽取參謀長大城戶三治少将的彙報。
“大将閣下,各部隊都傳來消息,囚籠裏的中國遊擊隊蠢蠢欲動。河北、山東、察哈爾等地的遊擊隊都有動作,他們似乎在謀劃一場絕地反擊。
情報機關剛剛傳來消息,遊擊隊最近得到了一批先進武器裝備,其中大半都是火炮一類。看來他們是想突破皇軍的封鎖,重新将根據地連成一片。”
大城戶三治一邊說一邊在地圖上将動作最頻繁的遊擊隊位置标注出來。
“山東、蘇北!”岡村甯次最後把目光放在這兩個地方。
大城戶三治點頭說道:
“山東我們已經掃蕩了多次,但遊擊隊藏進了山裏,人員傷亡應當不大!
蘇北除了有遊擊隊外還有重慶政府的部隊,他們拒絕了皇軍的招降,正在集結中,有向縣城攻擊的迹象。”
大城戶三治在軍事地圖上畫了一個大圈,
“遊擊隊實在是太多了,如果他們真的絕死反擊,各地的皇軍部隊都會被牽制住。前兩個月構建的封鎖線也會出現缺口,讓治安強化運動功虧一篑!”
華北的紅黨軍隊至少有40萬,此前的治安強化運動隻是将他們圈了起來,真正的人員損失恐怕不會超過10萬。
遊擊隊就像是一顆小小的火星,隻要給他們一點時間,整個地球都會被點燃。不管損失了多少,不到一年的時間裏就會恢複過來,并且還會變得更加強大、更加棘手。
想及此處岡村甯次不由一陣牙疼,老虎好打,但蒼蠅難拍啊。
他是不可能坐視轟轟烈烈的治安強化運動功虧一篑,沉思許久後,他目光一凜,堅定地說道:
“絕不能讓遊擊隊從囚籠裏跳出來,我親自到山西指揮作戰,方面軍司令部就交給你了!”
大城戶三治有些慌。
岡村甯次繼續說道:
“江東沒有準備好是不會主動攻擊的,我最多一個星期就回來。
不解決遊擊隊,我們與江東作戰必敗!”
見岡村甯次如此堅決,參謀長不敢再說什麽了。
當日下午,華北方面軍司令長官岡村甯次坐火車離開了北平,他的對手實在是太多了,必須一個一個解決。
……
夜晚的北平比白天冷清很多,穿着黑色軍服的警備隊在街上慢悠悠的巡邏。
巡邏隊一半日軍一半僞軍。
“長官,守備隊第三大隊第二小隊第六分隊正在巡邏,請指示。”
分隊長跑出來對着一個大佐軍官行禮。
“啪!”
沒有任何征兆,分隊長被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的原地轉了個圈。
“八嘎呀路,你的士兵軍容不整,軍心渙散,沒有一點帝國勇士的模樣。馬上讓他們打起精神來、提高警惕,再是這樣子,我撤你的職!”
大佐的口水噴到了分隊長的臉上,後者不停的點頭,口中嗨依不斷。
巡邏的僞軍吓得打了個機靈,日軍士兵急忙站直了身子。
帶隊走出一段距離後分隊長才敢擡手指摸臉上的指印,頓時疼了他呲牙咧嘴。
‘呸,裝什麽裝,老子隻是碰巧路過就挨了一巴掌,祝你哪天上戰場被中國人的炮彈炸死!’
日軍嚴厲的等級制度讓分隊長隻能在心裏怒罵。
幾個軍官前進的方向是軍人會館,巡邏的分隊長剛好撞上了,他在心中埋怨自己運氣不好。
大佐自然就是江東,他身後還跟着宋禮、趙二牛、星野貞、平岡三郎。
福榮真平此前是日軍的聯隊長,日軍隊伍裏認識他的人比較多,江東不敢帶他來軍人會館冒險。
小豆子年紀還小,江東擔心他會看到一些少兒不宜的畫面,于是也沒有帶。
這當然是玩笑之語,隻因帶的人不能太多,小豆子和趙二牛相比軍事素養相對較弱。
來到軍人會館前,5人分成兩隊,一前一後走進去。
大佐已經屬于高級軍官了,剛進門就有日本女人扭着腰肢上來接待。
進門後空氣中混合着酒氣和脂粉氣,江東的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他不動聲色地觀察四周,嘴上同時應付接待的“老鸨”。
“老鸨”誇張地笑着引領江東幾人上了二樓的一間包廂。
“閣下,您需要一些什麽呢?”老鸨跪坐在地上問道。
福榮真平已經和江東說過了,少佐以上軍官一個月有三次免費逛軍人會館的機會,江東闆着臉,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費什麽話,酒、食物,按我這個級别的上。”
“嗨嗨嗨……”老鸨臉色笑容不減,
“請問需要姑娘嗎?”
江東雙眼一瞪,老鸨馬上閉嘴,識趣地退了出去。
趙二牛和平岡三郎坐在江東旁邊,兩人皆是少佐軍銜。
老鸨退出去後,包廂一時安靜了下來。
這個時候旁邊隐隐有聲音傳出,說的是漢語。
江東隻是略微偏頭便聽到了隔壁包廂的談話。
“榮兄,你我皆是經曆了風風雨雨之人,還有什麽看不淡的呢?這場戰争一時半會兒不會結束,我們還能不能活到戰争結束那天都不知道,沒必要經常苦着臉,好好享受當下的生活最重要,來,喝酒……喝酒……”
酒杯的輕響過後,另一個聲音說道:
“唉,做不到江兄這麽潇灑暢快,我時常會想起那可憐的兒子,死前遭受百般折磨,死後聲名狼藉,妻兒也不知所蹤。
每每想到這些,心實在是痛的厲害啊!”
包廂裏的江東眉頭緊鎖。
“榮?江?”
兩個中國人在日本的軍人會館裏喝酒,地位必定不低,姓榮,姓江,會是什麽人呢?
沒等江東過多思考,隔壁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都怪那天殺的江東,重慶政府都快要投降了,他跑出來出哪門子的風頭嘛!還害了榮兄的兒子,實在是可恨!可殺!”
緊接着是一陣敲桌子的沉悶響聲。
江東的臉色變了變,兩個字幾乎脫口而出:
“榮臻!”
包廂的門被拉開,酒水和食物端上桌子。
搞清楚了一人的身份後,另一人的身份也就不難猜了,江東收回注意力,不再刻意去聽隔壁的談話。
趙二牛和平岡三郎顯得有些拘謹,江東輕笑着說道:
“少喝酒,其他的該吃就吃。”
他率先拿起筷子,向桌上一盤賣相不錯的東西伸出了手。
“咚咚咚……”
三個黑影出現在包廂外面,聲音同時傳了進來,
“閣下,我們能進來嗎?”
“進!”
江東用日語說道。
随即,門被打開,三個畫着死人妝的女人抱着各自的樂器進了包廂。
“咳咳咳……”
趙二牛從未見過如此打扮的女人,尤其是他們臉上的濃妝,比鬼都難看!
江東仍然沒有任何反應,隻是端端正正的坐着。
菜難吃,酒難喝,人難看,但他們不是來享受的,該忍的時候就得忍!
嗚嗚咽咽的“音樂”開始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