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有些疲憊的劉大貴走進前沿指揮所後立正向江東敬禮。
“這一路上很辛苦吧，給你們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一些。”
江東把劉大貴敬禮的手拉下來，笑着問道。
“不辛苦，能夠上前線打小鬼子，弟兄們都很激動、很興奮，請軍團長下命令吧，高炮一團立刻就能執行任務！”
“好！”
士氣可用，江東很高興。
“各部位馬上就要對包圍圈裏的小鬼子發動最後的攻擊了，歸綏的飛機和機場都已經被毀，但日軍在大同、北平等地還有大量的轟炸機。
爲了盡可能的減少進攻部隊的傷亡，我需要你們在一天内在各地布置好防空陣地。
一會兒小呂會将日軍飛機輸送的頻率和大緻時間告訴你們，具體的戰術你自己去決定，我隻有一個要求。
若有鬼子飛機出現在戰場上空，高炮團一定要将之驅逐或者擊落，确保不讓一顆航空炸彈落到進攻部隊的頭頂！”
劉大貴神色嚴肅，他再次并攏雙腿，
“請軍團長放心，弟兄們這幾個月一直沒有閑着，高炮就是他們的第三隻手，一定把鬼子的飛機抓下來，保障進攻空域的安全！”
“好，我等着看弟兄們的表現！”江東随意地回了一個軍禮，
“休息一晚，明天立刻開始工作，天黑前必須做好準備。”
“是！”
剛剛送走劉大貴，傅作義又風塵仆仆的從外面沖進來。
“江長官，鬼子飛機又送空投來了，十幾個降落傘全部被風吹到了雙方對峙線的中間。近衛第一師偵察營的弟兄正準備和小鬼子搶奪空投，咱們一起上前線看看吧！”
搶空投作戰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江東想了想後幹脆地說道：
“走！”
……
江東、呂卓然、傅作義，帶着警衛人員一起來到了近衛第1師的指揮部。
周策勳感到有些意外，急忙迎了上來。
江東随意地擺擺手，問道：
“聽說空投落到了陣地前，現在是什麽情況？”
周策勳把望遠鏡遞給江東，站在一旁說道：
“安子良已經帶弟兄們上去了，小鬼子那邊也派出了約摸一個中隊的兵力。偵察營的意思是把空投當做誘餌，吸引小鬼子一批一批的來送死，盡最大程度削弱他們的抵抗意志。”
“這些天你們都是這樣做的？”
“是的！日本人爲了空投補給往往會不惜一切代價，偵察營在其他友軍弟兄的配合下，用這個戰術已經消滅了不下千個小鬼子！”
江東颔首。
一旁的傅作義拍手說道：
“還有一件有趣的事情江長官可能不知道，101師、新31師和新32師的弟兄，在風向合适的時候他們會在陣地前架火烤馬肉。
另外他們還會刻意将飯菜的香味往鬼子陣地那邊吹，同時配上大喇叭叽裏咕噜的喊話，可謂是花樣百出！”
江東的嘴角微微翹起，
“噢，小鬼子那邊是何反應？”
“他們也會支起大喇叭叽裏咕噜的罵，隻是和咱們的弟兄比起來，小鬼子顯得有氣無力的。哈哈……”
傅作義最近的心情很不錯，華北方面軍的小鬼子全部被壓着打，解了他心中多年的憋屈。
望遠鏡的視野裏，安子良帶着百多個弟兄貓腰向前，在他們前方約三百米的位置就是日軍的空投。
日軍方面派出了200多個人，陣地上的輕重機槍也已經架了起來，随時準備掩護射擊。
幾人停下談話，全都舉着望遠鏡遠眺。
……
經曆了數場作戰，李康這三班早已經不是初生牛犢了，他們交替掩護着向着空投靠近，動作敏捷，配合娴熟。
雙方對峙的中心區域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彈坑，戰士們一個彈坑接一個彈坑的往前跳躍，直到對面的日軍士兵出現在視野裏才停下來。
“嗤嗤嗤……”
李康第一時間架起了mg42機槍，沒有任何猶豫，扣下扳機後子彈如雨點一樣掃向小鬼子。
鬼子士兵已經被餓得雙眼發綠，他們的眼中隻有空投，李康隻用了幾個長短點射便掃倒了10餘人。
“砰砰砰……”
一連的其他戰士也很快就位，用密集的火力把想要搶奪空投的日本人壓了回去。
日軍的歪把子也開始咆哮起來，子彈嗖嗖地從戰士們的頭頂和耳邊飛過。
“噗噗噗……”
土地上的積雪已經在敵我雙方連續不斷的炮火中消融，子彈打在凍得硬邦邦的泥地裏，濺起來的碎屑小土塊打得人臉生疼。
“迫擊炮準備，朝小鬼子的人堆裏炸！”
安子良從容不迫地下達命令。
“嗵嗵嗵……”
4門50毫米新型迫擊炮接連開火，日軍的歪把子全部啞巴了，餓得發暈的步兵也把腦袋縮了回去。
雙方隔着400米的距離打的熱火朝天，隻有那十幾個空投在子彈與炮彈的呼嘯聲中安然無恙。
大家都隻有默契地避開了空投，沒有把火力往那上面招呼。
“3号區域，一發試射，放！”
背着報話機的炮兵觀測員引導後方炮火實施精準打擊。
“轟！”
一顆大口徑榴彈炮彈從天而落，爆炸的沖擊波将白色的降落傘從地上吹了起來。
“向左15，一發齊射，放！”
日本士兵對榴彈爆炸的聲音已經很熟悉了，一顆炮彈爆炸後，他們全都說着腦袋躲進了彈坑裏。
一個中隊的士兵已經傷亡了1/3，剩下的鬼子趁着炮火的間隙向偵察營的弟兄們射擊，他們在用各種手段向空投接近。
“該死的航空飛行員，我特麽希望你生孩子沒**！”
“該死的中國風，該死的中國人！”
日軍士兵一邊在地上爬，一邊在心中咒罵。
如果負責空投的是一個技術娴熟的航空兵，如果沒有這該死的大風，他們現在肯定已經在陣地上享用美味了，根本不會在這裏吃中國人的子彈和炮彈。
第一聯隊聯隊長本村于代太大佐看到一個中隊的士兵傷亡慘重，似乎還被壓制在了距離空投百米的地方。
他沒有任何猶豫，又命令一百多個士兵上前支援。
爲了空投，爲了糧食和彈藥，這些日軍士兵沒有任何猶豫。
“八嘎呀路！”
中國人裝備的大口徑榴彈炮令所有日本軍官感到頭疼。
師團裏裝備的山炮、野炮，無論是在威力還是在射程上，都比不上中國人的榴彈炮。
一旦中國人的榴彈炮開始炮擊，山炮和野炮就隻能像一隻一條溫順的二哈一樣趴着。
中國人至少有4個榴彈炮營，炮兵連隊的位置一旦暴露，必定會迎來滅頂之災。
唯一能克制榴彈炮的隻有頭頂的轟炸機和戰鬥機，但飛機不可能時刻都盤旋在27師團和57師團的上空。
相反的，戰鬥機和轟炸機抵達戰場空域後隻會停留很少的時間。
隻因這些飛機大多數是從大同和北平等地起飛的，攜帶的燃料不足以支撐它們做長時間的停留。
中國人是故意在消耗皇軍的彈藥和折磨皇軍的士兵，他們本有機會用榴彈炮将空投銷毀，但他們沒有這樣做。
明知對方是故意的，明知空投是誘餌，本村于代太大佐還是毫無猶豫地将手下的勇士一批接一批的送上去。
隻因他沒有任何的選擇。
部隊裏的戰馬都快吃光了，如若再得不到補給，不用中國士兵出手，勇士們就會爲饑餓和寒冷帶走。
槍聲和爆炸聲連綿不絕。
陣地上的雙方士兵撐着腦袋看交火場面，日本士兵是眼巴巴的，近衛第一師的弟兄們則是在暗暗的握拳鼓勁。
日軍送人頭的戰鬥持續了約摸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後，雙方士兵全部退回了各自的陣地。
“搶到多少？”
27師團師團長原田熊吉眼窩深陷，他喝了一口白水後臉帶期待地問道。
本村于代太将一個罐頭放在行軍桌上，有些難過的說：
“師團長閣下，隻搶回來了一箱罐頭和一箱機槍子彈。其他都落進了中國士兵手裏，勇士們盡力了。”
“唉！”
原田熊吉歎了口氣，看着罐頭的時候，他的喉結不由自主的聳動了一下。
他用了極大的毅力才将打開罐頭、大吃幾口的沖動壓了下去。
作爲最高指揮官，他強迫自己保持體面。
“師團長閣下，南方的援兵什麽時候會到？在這樣的鬼天氣裏，沒有充足的食物，勇士們很難堅持下去。”
本村于代太臉上挂着悲傷，
“生病的士兵越來越多，非戰鬥減員的情況十分嚴重，野戰醫院的藥品已經用完，很多百戰勇士隻能在冰冷的天氣裏等死。”
原田熊吉不想看到手下的軍官失去鬥志，但他猶豫了許久後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第一軍和第十二軍的突圍行動再一次失敗，他們現在自身難保，恐無力北上支援了。”
本村于代太眼神中的希望之色漸漸滅了，
“難道我們就隻有等死了嗎？”
……
搶空投的大戰結束後，江東在周策勳的帶領下來到了偵察營的陣地上。
偵查營的戰士們哄笑着聚在一起，他們中間是剛剛搶回來的鬼子空投。
李康手腳麻利地将一個又一個大箱子撬開，臉上難掩失望之色。
“狗日的，又是這些玩意，爺爺想吃一口肉咋就這麽難呢？”
“得了吧，有罐頭吃就不錯啦！除非你是多田駿的幹爹，不然你想吃肉的請求永遠得不到滿足。”
……
弟兄們七嘴八舌地打趣。
“師長！”
“師長！”
……
見到江東過來，年輕的戰士們自覺的分開，他們用熱烈的眼神看着江東。
若非戰場紀律的管着，他們很可能已經激動地向江東敬禮了。
江東微笑着朝戰士們點頭，徑直走到那一堆空投面前。
李康急忙從空投堆裏跳出來，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雙手緊貼褲縫線，緊張的站在一旁。
江東用小拳頭捶了捶大個子結實的胸口，鼓勵地看了他一眼。
空投箱子已經全部被拆開，主要是子彈、手雷、藥品和罐頭幾類。
“甜瓜手雷，這玩意不錯，就是拉弦到爆炸的時間的時間有點長！”
江東看了看後将兩顆手雷丢進身後趙二牛的懷裏。
“咦……”
傅作義将一個罐頭打開後，一股腐魚味迎面襲來，他滿臉嫌棄地将之丢到一旁。
“這玩意兒狗都不吃，小鬼子的口味咋這麽重呢！”
“哈哈……”戰士們全都發出了善意的笑聲。
江東将所有東西都看過後，笑着對周圍的戰士說道：
“你們已經看到了，小鬼子願意爲了一口吃的送上幾百人的生命。這說明了什麽？
說明他們已經窮途末路，子彈炮彈打完了！餓的時候也隻能扒點雪充饑。
這樣的小鬼子還有何懼？拿出你們的勇氣來，準備迎接空前的大勝！”
“師長，什麽時候總攻啊？”李康撓着腦袋問道。
“做好準備，等待命令！”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