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備司令部外的百多個小鬼子瘋狂的吼叫着,他們赤裸着上身、神色猙獰,不顧一切地向突擊連的陣地沖過來。
他們每個人都從褲裆裏拿出了兩顆手雷,保險已經全部被拔掉了,很明顯這是一場有組織、有預謀的詐降。
“日他娘的!”
突擊連連長牛學文的反應最快,他低聲咒罵的同時舉起了手上的mp40沖鋒槍。
“哒哒哒……”
沖鋒槍的槍口火焰躍動,數十顆9毫米子彈呼嘯着射向迎面沖過來的小鬼子。
“噗噗噗……”
日軍的少佐軍官沖在所有人的最前面,是牛學文最主要的打擊目标。
距離50米,少佐的前胸炸開四五點血花,他的身體劇烈抖動了兩下,然後沖鋒的速度變得越來越慢。
“啊!”
紅色的鮮血如紅色的染料一樣從鬼子少佐身上的血洞往外冒,少佐的雙腿已經開始彎曲,他盯着牛學文發出了不甘的怒吼,用盡全身力氣将手上的兩顆手雷擲出去後,他的身體也徹底倒了下去。
牛學文和最前線的戰士們看到了飛過來的手雷,下意識的低頭,手雷在距陣地20多米外的碎石瓦礫中爆炸,沙石飛舞,灰塵四起。
“打!”
牛學文再次舉起了沖鋒槍,他怒吼的聲音在陣地各處回響。
“嗤嗤嗤……”
“哒哒哒……”
“砰砰砰……”
突擊連裝備的各類武器在一瞬間開火,子彈如狂風暴雨一般掃向詐降的小鬼子。
“萬歲,萬歲……”
鬼子士兵口中的萬歲呼聲久久不停,他們要用這聲音來給自己壯膽。
進入五六十米的範圍後,鬼子士兵争先恐後地将手上的手雷擲向突擊連的陣地。
“噗噗噗……”
一些鬼子手上的手雷還未來得及丢出去,身體就被打得千瘡百孔,拔掉保險的手雷掉到地上,發出清脆悅耳的碰撞聲。
“轟轟轟……”
上百顆手雷接二連三的爆炸。
大部分爆炸發生在陣地前10~20米左右的位置,還有一部分是發生在小鬼子的人堆裏,極少有落入戰壕中的。
警備司令部的大門到突擊連的前沿陣地有150米,血霧在這條百多米長的線上升騰。
死亡來的太快,幾乎沒人有準備,鮮血與碎肉滿地,黑色的硝煙也被染上了一層紅。
瘋狂的鬼子士兵全部倒在了陣地前面,此前不到一分鍾的時間裏,戰士們的大腦全是一片空白,他們所做出的一切反擊動作都是下意識的。
“啊啊啊……”
槍聲停了下來,一些未死的鬼是傷兵在陣地前痛苦的哀嚎。
可這短暫寂靜的持續時間還不到兩秒鍾。
“殺給給!!!”
詐降失敗,尾池聯隊長發出了最後的怒号。雪亮的軍刀指向正前方,殘存的300多個鬼子士兵發起了死亡沖鋒。
“哒哒哒……”
重機槍和歪把子全力開火,借以掩護沖鋒的士兵。
尾池聯隊長動用了他所能動用的一切力量,他所做這一切隻有一個目的:
那就是帶着武士的尊嚴,帶着軍人的驕傲去死。
踏着滿地的殘肢碎肉,日軍士兵一頭撞向了突擊連的陣地。
戰士們在争先恐後的開火,牛學文正在更換彈夾,等他換上一個新彈夾時,擡眼便看到日軍已經沖進50米的範圍了。
“機槍手繼續射擊,其人上刺刀!”
50米的距離太近,根本沒有拉動槍栓的機會,白刃戰已經不可避免。
“哒哒哒……”
沖在最前的小鬼子倒了一茬又一茬,但更多的人繼續沖了上來。馬上就可以白刃戰了,鬼子士兵的心中浮上了欣喜,全然不知他們後方的同僚已經被鋪天蓋地的彈幕覆蓋。
“啊!”
“嘭!”
四五十号小鬼子紮進了第6團的前沿陣地,三棱軍刺和刺刀相撞。
“遮斷射擊,遮斷射擊……”
在突擊連與四五十個鬼子白刃戰的時候,姜林大聲地對着機槍連的戰士們下命令。
這是小鬼子最後的瘋狂,必須将他們打下去。
幾十挺mg42機槍同時開火,詭異的嗤嗤聲讓聞者心膽俱裂。
mg42的射速高到日軍士兵難以想象,反中槍倒地的人身上至少會有三個血洞,很多的人是被直接打成了篩子,前後通透。
除了第1波的四五十個小鬼子外,後面的鬼子大隊再沒一人接近陣地50米的範圍,彈幕形成的巨網将死亡沖鋒的小鬼子淹沒,瘋狂的軍國主義思想被優勢火力碾壓。
彈幕似秋風,亡命的鬼子如落葉,秋風掃落葉,不帶感情、不帶猶豫、幹脆利落。
“八嘎!八嘎!”
尾池聯隊長在隊伍的後段,他僥幸躲過了呼嘯而來的子彈。有和他一樣好運的鬼子還有七八人,他們戰戰兢兢的聚在一起,顫抖的刺刀朝外。
姜林下達了停火的命令,日軍綏西警備司令水川伊夫中将身份特殊,江東一早交代能活捉盡量活捉。
“牛學文,帶着你的人進去看看還有沒有小鬼子,要格外留意鬼子中将的下落!”
姜林已經發現指揮死亡沖鋒的隻是一個日軍大佐,水川伊夫十有八九還在警備司令部裏。
尾池聯隊長在士兵中間叽裏咕噜地嚎叫着,表面瘋狂,眼中卻有一絲驚恐。
鬼子已經窮途末路,姜林不打算在他們的身上多耗費時間,他語氣冰冷地對一營長說道:
“先别急着弄死他們,看看突擊連能不能找到鬼子中将再說!
找到鬼子中将後,這幾人要麽投降,要麽死!”
“明白!”
牛學文帶領突擊連的戰士将日軍的警備司令部裏裏外外翻了個遍,但始終沒有找到水川伊夫的影子。
沒有屍體,那極可能就是逃掉了。
警備司令部被第二師圍得水洩不通,鬼子中将既然還能逃出去,那麽司令部裏必有其他隐秘通道。
水川伊夫跑哪裏去了?
這個問題最後落在了尾池的身上。
……
……
下午三點。
“嘿,天亮了,快醒醒!”
呂卓然左手揪着衣領,右手輕拍臉頰,他搖晃了幾下,地上的人仍然沒有醒。
“軍團長,看來睡得挺香的,咋弄?”
江東湊上前去,發現地上的人呼吸綿長,睡的香甜,他嘴角露出冷笑,對内衛隊長趙二牛說道:
“去外面掰幾根冰棍進來,讓他好好爽一下!”
……
綏西警備司令部的地下逃生通道是水川伊夫親自主持挖掘的,在江東來五原之前老鬼子還親自進去裏面走了幾趟,可以說這條逃生通道他十分熟悉。
丢下尾池聯隊長和最後的幾百個帝國勇士,水川伊夫沒有一點心理負擔,他的身份與普通人不同,身體裏的血液也更加高貴。
在倭國,所有的日本人歸根結底都是天皇的奴隸。
盡管水川伊夫身體裏流淌的皇族血脈已經淡得如水了,但就算是水,普通日本人也有不起,他高貴、他驕傲。
進入地道之後水川伊夫徹底放松了下來,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夠逃出去,他已經在開始思考和援軍碰面時的說辭了。
嗨,人生處處充滿了驚喜,就算是十拿九穩的事也不一定能成。
水川伊夫萬萬沒想到,他精心布置的逃生通道在有一天會變成死路。
老鬼子修建的這條地道通往北城牆外,很不巧的是,幾個小時前北城牆遭到了航空炸彈的轟炸,地質遭到嚴重破壞,地道坍塌。
在那一個瞬間,水川伊夫整個人都是懵逼的,emo了。
前方坍塌,回路已經被他們親自炸毀。
突擊連的戰士費了老大的勁才将地道口挖通,牛學文帶着戰士們在地道的坍塌處發現了已經陷入昏迷的水川伊夫和另外幾個小鬼子。
如果他們再晚到一會兒,老鬼子就将窒息而死。
…
正在天照大嬸邊上遊蕩的水川伊夫突然感覺遍體生涼,精神在一瞬間變得異常清明,他戀戀不舍的與大嬸告别,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
“軍團長,醒了!”
趙二牛得意地指了指地上的水川伊夫。
江東、呂卓然、李兆锳、姜林、韓漠等人全部把腦袋湊了上去。
水川伊夫茫然的看着面前的一張張大臉,雙手下意識的去扒拉鋪在胸口的冰渣子。
“咳咳咳……”
咳出肺裏的濁氣後,水川伊夫漸漸清醒。
他雙手撐地緩緩坐起,眼神中神色複雜。
“醒了吧?”
江東輕笑着用日語問道。
水川伊夫轉動腦袋,首先映入他眼珠子的是國民政府上将領章,緊接着是江東那張挂着嘲諷的年輕臉龐。
他使勁眨了幾下眼皮,試探着問道:
“江東?”
“是我!”
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老鬼子又看了看周圍的人和環境,徹底搞清楚狀況後他的腦袋垂了下去。
“能給我一杯熱水嗎?我投降了。”
經曆了一次死亡,天照大嬸的面也見着了,這讓水川伊夫明白了一個道理,在這人世間,生命高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