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的時候隻能借助照明彈的光線看出一些大緻的輪廓，随着火焰巨龍接連騰空，光耀數裏，他自然能夠看得清清楚楚。
火焰巨龍像是一堵巨大無比的紅色火牆橫亘在綿山前方，将日軍第41師團東撤進入綿山的道路徹底切斷。
火牆的長度已經超過了5公裏，日軍想要繞過這5公裏選擇從其他方向突圍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爲江東看到在黑壓壓日軍隊列的後方，近衛第1師與張勝清第1師師屬部隊的槍火正在快速接近。
一東一西，東邊的火強如天地巨龍，西邊密密麻麻的火光好似夜空中的火箭。
火龍讓人灰飛煙滅，火箭令人萬箭穿心。
日軍第41師團已經陷入了前後加擊之境地，如若他們就地構築掩體固守待援或許還能多活幾個小時，如果繼續在荒野上狼奔矢突或許會滅亡的更快。
空氣中已經飄來了烈焰燃燒的氣味，江東的鼻尖輕輕抖了抖。
“軍團長，22師和新27師彙報，日軍的自殺式攻擊已經消停了很多，詢問我軍是否主動出擊！”呂卓然跑到江東邊上，壓抑住激動後說道。
江東又觀察了一會兒戰場形勢，緩緩搖頭，
“現在有大火阻攔，滅活反倒幫了小鬼子，如何主動出擊？”
呂卓然舔了舔嘴唇，
“是繼續圍困等天亮，還是……”
“其他方向現在是什麽情況？”江都沒有回答，轉而問道。
“日軍攻擊了第三軍和第八十軍的防線，但是都沒有讨到好果子吃。大火升起來之後他們又亡命進攻了半個小時，現在都退回去了。”
“日軍的軍心士氣現在必定低到谷底，估計第41師團還剩下多少人？”
呂卓然回想了一下各方彙報來的情況，斟酌着說道：
“至今離開縣城時有15,000人左右，除去傷員，1此刻能戰之兵應該還有8000人上下。”
江東眯着眼睛颔首，
“8000個小鬼子張勝清和周策勳就能對付，命令火牆後的各部隊堅守陣地，嚴禁主動出擊，等待天亮！”
第41師團肯定是跑不了了，江東現在所想的是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此次滅鼠戰役的勝利，他頓了頓後繼續下達命令：
“命令張勝清和周策勳繼續保持進攻，但不可輕敵冒進，必須穩紮穩打！”
“是！”
“去傳達命令的時候讓趙二牛和内衛隊的戰士們準備好，5分鍾後我也出發去前線！”
江東說完重新把目光投向了遠方的熊熊戰場。
呂卓然微微一怔，本想說些勸說的話，想了想後還是沒有讓話出口。
……
……
第41師團剩下的幾個大佐級軍官全都聚到了田邊盛武身邊，他們個個灰頭土臉，神情委頓。
田邊盛武之前選擇的突圍路線所經之地全是荒野，這一帶連一個村子都沒有，也沒有任何的防守依托。
僅剩的幾個高級軍官坐在地上，用不知意味的眼神看着他們的師團長閣下。
田邊盛武表面平靜，心境卻早已成了一潭死水。
自己的全力一擊未能突破中國人的防線，至此将再無任何突圍的機會。
這片不知名的荒野将是他田邊盛武和第四十一師團的墳墓。
他擡了擡眼皮，目光沒有看向期待的衆人，而是越過了衆人的頭頂看向火牆的方向。
火龍的氣勢比早些時候弱了許多，很可能要不了兩個小時就會完全熄滅。
在火龍的邊上躺滿了層層疊疊的屍體，高崎聯隊的勇士全都躺在那裏，除此外還有其他各聯隊的勇士們。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高崎聯隊是第1波攻擊，自殺式襲擊可以算作第2波，田邊盛武知道自己再沒力量組織起第3波攻擊了，因爲帝國勇士們的士氣已經完全枯竭。
很多士兵像木頭人一樣坐在地上，頭頂不停砸落的炮彈沒有讓他們的表情發生任何改變，他們雙眼無神的看着不遠處的那條火龍，看着那道永不可逾越的天塹。
傷兵的哀嚎聲比北風更嗚咽！
“轟轟轟……”
“砰砰砰……”
西邊的槍炮聲越來越近了，日軍第41師團的士兵畏江東更勝畏火龍。
很多人的身體開始像打擺子一樣抖了起來，一些心理承受能力弱的已經将刺刀紮進了自己的肚子。
前有阻截後有追兵，士氣又是空前低迷，盡管此地距離綿山已不到2公裏，但進綿山卻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239聯隊的聯隊長宇都宮心中的狂熱還殘存，他不願這樣靜靜的等死，率先開口：
“師團長閣下，除了進綿山外，我們還可以向北突圍。獨立混成第七和第九旅團就在平遙北方，您快下命令吧！”
田邊盛武眨了眨眼皮，眼神中現出一分神采，他看向宇都宮，苦笑着說道：
“在我們突圍之前第七和第九旅團就以自身難保，北邊也是死路！”
宇都宮憤怒的站起來，看着田邊盛武和幾個軍官說道：
“不管是死路還是活路我都要去闖一闖，大日本帝國的勇士隻會死在沖鋒的路上，絕不任人屠殺！”
他說完便去招呼自己的士兵，隻是響應者不到平時的2/3。
等到宇都宮消失于光明的邊緣後，田邊盛武撐着中将指揮刀站起來，對圍在身邊的幾人說道：
“諸君，41師團已陷入絕境，你們自去吧。”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頹喪和絕望。
幾個軍官你看我我看你，瞬間不知道怎麽辦，一人小心翼翼的問道：
“師團長閣下，您……您……您打算做什麽？”
田邊盛武向幾人露出微笑，那笑容不再苦澀。他緩緩拔出軍刀，手指在鋒利的刃口處摩梭。
“這是天皇陛下禦賜的軍刀，我曾帶着他攻占中國的首都南京，是中國人的鮮血将它滋潤的這麽鋒利的。
作爲軍人，戰敗當以死謝罪！
我田邊盛武自從軍的第一天起就爲這一日做好了準備，絕不偷生苟活！
隻是未能親自幫天皇陛下實現偉大之東亞共榮，覺得愧疚，覺得惋惜……
唉……”
軍官們都低下腦袋，有人甚至開始抽抽嗒嗒的哭了起來。
“師團長閣下，我先走一步啦！”
炮兵聯隊的聯隊長跪在地上刷地扯開衣襟，他面朝東邊喊了人生最後一句口号，然後沒有任何猶豫的将軍刀捅進肚子裏，接着還左右劃拉了一刀。
田邊盛武和幾個主要軍官隻是平靜地看着，沒有任何一個人做出阻擋的動作。
……
……
“師長命令穩紮穩打、步步推進，盡量減少我們自己的傷亡。”周策勳皺着眉頭看向張勝清，
“老張，你看該如何是好，是否應該讓戰士們先停下來。”
周策勳知道江東很喜歡近衛第一師的年輕戰士們，用這些年輕後生的命去與小鬼子做交換，江東肯定是不會滿意的。
而張勝清是跟着江東南征北戰的老人了，周策勳想讓其拿主意。
“機槍連和炮兵連也已經趕到，老張，現在我們有絕對的火力優勢，就差一個合适的戰法了！”
曹彬略顯激動的說道。
張勝清沉穩老練，他沒有立刻下決定，而是看着戰場方向認真思索起來。
近衛第1師放緩的攻擊，隻是依然保持對日軍的壓迫狀态。
青年近衛軍裏的年輕後生第三十九軍團的所有軍官都喜歡，能減少傷亡自然是最好的，張勝清一邊思索一邊無意識的動起了手指。
“偵察營的裝甲車開來了嗎？”
“早就到了啊，不過好像沖出去追鬼子潰兵了。”曹彬有些疑惑的回答。
“立刻呼叫他們回來，一秒鍾也不準耽擱！”
“是！”
通訊員急忙對着報話機呼喊。
“現在還有多少卡車？”
“偵察營和炮兵連的卡車全都到了，總的有30輛上下，還有大概20輛左右的吉普和半履帶車。”曹彬對這些情況比較了解，他未做思索就回答。
張勝清招呼兩人蹲在地上，撿起一節樹枝在松軟的泥地上畫起了戰術圖。
“減少傷亡最好的方式就是将我們的火力優勢發揮到最大，你們來看……
如果我們把三輛裝甲車放在最中間，卡車和半履帶車之類的呈扇配備在裝甲車的邊上。整個車隊像是一把雨傘一樣向前推進，同時用報話機呼叫炮火精準打擊！”
曹彬眼前一亮，立刻接話：
“裝甲車上有MG34和20毫米的機關炮，從之前的戰鬥上來看，日軍已經打空了所有的炮彈，裝甲車和卡車之類的更是一輛也沒有。如果我們給所有的卡車和半履帶車都配上撕布機機槍，那麽這把雨傘除了中間這點最鋒利外，其他地方也将長滿尖刺，日軍必定被紮的血肉模糊！”
“哈哈……”周策勳拍手大笑，
“我看這不是一把雨傘，而是行走的活刺猬啊！讓炮兵連在後方掩護，還可以把所有的迫擊炮集合起來，分成三隊交替跟在活刺猬的屁股後面，對付日軍的集團沖鋒有大效用！”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就将整個方案完善。
所有車輛走在最前方，其後是迫擊炮和炮兵部隊，他們将像活刺猬一樣，最主要的任務就是對付鬼子的集團沖鋒，把這些狂熱的軍國主義分子打碎在沖鋒的道路上。
活刺猬之後是近衛第一師的三個團。
三個步兵團将呈碗口狀跟随在活刺猬後面，他們将組成一張大網，把向兩翼逃散的日軍士兵擊殺或者趕往火力點中央！
能把數千名日軍的生存空間壓縮到一定程度後，105毫米榴彈炮和150毫米榴彈炮将做最後的收割工作。
方案商議妥定，接下來就是緊張的布置，
然後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