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客廳内,一向自負的吉莉安趴在蘇青的肩膀上不停的抽泣着,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很傷心。
她聽了二哥托馬斯的話打扮的美美的去找江東,但吉莉安還沒開口江東就猜出了她的來意。
吉莉安的臉上有生氣、懊悔和無助,出賣肉體或者出賣精神對她來說都是不能接受的事。
看着吉莉安進退兩難的模樣,江東做出了讓步。
他向吉莉安承諾,2,500萬美元到賬後,他将至少用其中的一半來購買洛克菲勒家族旗下各行各業所生産出來的産品。
這是江東看在吉莉安的份上做出的決定。
至于青黴素專利和鐵路建設方面的問題,江東沒有任何讓步。
江東能做到這一點,吉莉安已經很感謝了,并且是純粹的賣她個面子,沒有提任何的條件。
但當吉莉安把江東的話轉告給托馬斯,後者不僅沒有高興,反而勃然大怒。
洛克菲勒家族的女兒就值1,000萬美元的物資,這讓托馬斯感覺整個家族都受到了侮辱。
親愛的吉莉安、親愛的妹妹之類的稱呼不再,托馬斯看着吉莉安的眼神滿是嫌棄、嫌棄自己的妹妹不争氣。
吉莉安一氣之下和托馬斯鬧掰了。
在晉城和山西雖然有很多外國記者,但其中沒有一個是能夠與吉莉安說心裏話的。
吉莉安在街上徘徊了一陣,最後叩響了蘇青家的門。
聽完吉莉安的講述後,蘇青搖了搖頭,隻要是在大家族裏,無論是中國還是美國,女性一出生命運就已經注定,如若不能爲家族謀福利,那麽就會變成一枚棄子。
她輕拍吉莉安的肩膀安慰道:
“男人的事情就讓男人自己去處理吧,等他們不再把你當做工具之後你再回去。
這段時間你可以一直住在我家,和我一起睡,你有你喜歡的事情要做,沒必要因家族的事情而受羁絆。
無論什麽時候我都是你的朋友。”
“嗚嗚嗚……”
吉莉安的雙肩不停地聳動着,淚水把蘇青的衣服都打濕了。
來到中國後吉莉安就一直沒有哭過,今日的她哭得酣暢淋漓。
她是真的打算徹底與那個龐大的家族斷絕聯系了。
隻是這樣的事隻能想想而已,幾乎是不可能的。
哭了幾分鍾後,吉莉安的情緒漸漸緩和了一些,她轉着藍色的眼珠子,想自己的家庭、想江東。
家裏人把她當做收買江東的工具,那麽江東又把她當做什麽呢?
先前決定豁出一切的時候她還有些緊張和興奮,但江東卻沒有任何的動作。
‘難道他不喜歡自己?’
‘難道我的尊嚴和驕傲隻值1,000萬?’
女人的情緒變化莫測,想法也是詭谲異常,痛哭過後吉莉安把思緒從家人身上轉移到了江東這邊。
開始妄自菲薄起來。
吉莉安的臉色變換個不停,蘇青看得一愣一愣的,好奇地問道:
“吉莉安,你在想什麽?”
吉莉安有些心虛的看了蘇青一眼,壓力聲音問道:
“中國男人是不是可以娶好幾個老婆?”
因爲剛剛才哭過,她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
蘇青的心頭莫名其妙的産生了一股競争感,她看着吉莉安的眼睛,認真的說道:
“你說的那是老黃曆了,現在所有中國男人都隻能娶一個妻子。
如果男人是真的愛你,那麽他怎麽可能會有三妻四妾的想法。
你一個老外關心這事兒做什麽?”
吉莉安胡亂的擦了擦眼淚,雙眸中閃過一絲慌亂,
“我回去收拾一下東西,晚上就搬來與你一起住,實在是受不了托馬斯了。”
“我和你一起去吧……”
“謝謝,我一個人可以的。”
……
蘇母一直躲在廚房偷聽兩個年輕姑娘的談話,吉莉安離開後她坐到了蘇青邊上,
“女兒啊,你就不怕引狼入室嗎?”蘇母的臉上帶着調笑的表情。
蘇青很是疑惑不解,
“她與家裏人鬧翻了,在中國又沒有其他朋友,來我家住一陣子,怎麽就成引狼入室了?”
蘇母看着女兒嬌好的面容,眉頭微微皺起,
“傻姑娘,你是真的不明白還是假的不明白?”
蘇青瘋狂晃着腦袋。
“唉……”蘇母歎氣,
“吉莉安的家裏人是打算把她送給你的江大将軍,我聽那姑娘的語氣她自己也有這方面的意思,你現在明白了吧……”
蘇青想了會兒,好像是明白了,但是又沒有抓到重點。
見到自家女兒竟是這種樣子,蘇母搖了搖頭,轉身繼續去廚房忙碌了。
……
……
10月20日,甯夏城(今銀川市)。
三輛卡車呼嘯着從城門口駛入,帶起滾滾煙塵,道路兩旁的百姓捂住口鼻低聲咒罵。
卡車進入甯夏城後,因爲街道上人來人往,速度不能不降低了下來。
“滴滴滴……”
最前方的一輛卡車不停的摁着喇叭,但道路兩旁全是各種小攤販,路上除行人外還有馬匹和駱駝,狹窄的街道根本就錯不開。
三輛卡車的最前方都插着國民政府的旗幟,不是軍車就是政府專用車。
郭順,晉城煙草公司對外聯絡員。
他此刻就坐在最前方的一輛卡車上,見道路實在是錯不開,他制止了司機無意義的按喇叭動作。
晉城需要糧食,大量的糧食,聽說今年甯夏平原的糧食收成不錯,行政公署就向甯夏城派出了一隊糧食交易工作組。
郭順就是這一隊工作組的組長,因爲他經常在外跑業務,頭腦和口舌都相對伶俐,因此才被任命爲甯夏城工作組的組長。
這樣的工作組行政公署一共派出了兩隊,另外一隊去了西安。
臨行前王雪琴親口對兩個工作組的組長說,工作組最重要的任務就是與第17軍團和馬家軍談糧食交易,這次任務的完成度和功勞将取決于糧食交易的總量,搞到的糧食越多功勞越大,任務結束後,升職加薪的機會也就更多。
郭順并不覺得王雪琴是在給他們畫大餅,因爲行政公署和軍隊一樣,都已經有了完善的獎懲制度。
郭順不想一直待在煙草公司,他想進入民政體系,想當官。
因此主動接下了與馬家軍交易的任務,風險越高,收獲越大。
兩天的路程接近尾聲,郭順并不着急,反而饒有興緻的看起了甯夏城裏的街景。
汽車在街道上慢慢的挪動,半個小時後駛進了一家寬大的旅店。
整個隊伍裏隻有郭順知道這個旅店是軍情局的秘密聯絡站,進了旅店就像回了家,根本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旅店的老闆是一個當地的回族人,外表看不出任何的異樣,長得憨厚敦實。
他熱情的接待工作組,并給一群人安排最好的房間,臉上滿是市儈之色。
等旅店裏的時候有客人都睡下後,郭順與老闆相對而坐。
這個時候的老闆已經沒了白天那樣的憨厚與唯唯諾諾,眼神裏滿是狐狸一樣的狡猾和精明。
“從馬鴻逵的司令部裏傳出的消息,馬鴻逵這兩天并沒有在甯夏城,而是去了北方。但他已經收到晉城來人的消息了,聽說正在趕回來的路上。”
老闆的聲音帶着濃濃的本民族口音,說話的時候喜歡點頭,可能是平日接待住店客人養成的習慣。
郭順盯着老闆頭頂的禮拜帽,他很擔心那頂帽子會随着老闆的點頭而掉下來。
“馬家軍手裏到底有沒有糧食?”郭順問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
老闆下意識的點頭,但很快又搖頭,
“甯夏平原今年的收成的确不錯,但到底收了多少糧食我們沒有打探出來。
有一點可以肯定,馬家軍手裏必有大量的糧食。
甯夏的各族百姓都被馬家壓迫,像今年這樣的豐收年景還好一些,上繳完馬家軍的糧食後,農民手裏的餘糧仍然能堅持到明年。
如果是災年,馬家軍會把他們手裏的最後一顆糧食也榨取幹淨,逃難和餓死的人不在少數。”
郭順不關心甯夏百姓的死活,他來這裏隻是爲了完成任務。旅店老闆提供不了有價值的情報,他隻能親自到馬鴻逵的司令部走一趟。
“明天早上你提前幫我預備一些符合當地習俗的禮品,我帶工作組光明正大的去拜訪馬鴻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