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之所以會失敗，很重要的一點是因爲華北方面軍在戰前把重要的火力和兵力都調到諾門罕參戰了，中國軍隊的突然進攻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盡管如此，華北方面軍總司令官杉山元大将還是遭到了天皇和大本營的斥責。
杉山元自己也進行了深刻的反思，此次失敗讓他對整個戰場形勢有了更加深入的認識。
兩天後，他已經從自責和反思中走出來了，重新變得沉穩與堅定。
“此次作戰的失利讓我看清楚了一些事情，中國戰場的形勢已經發生了改變。”
杉山元與笠原幸雄對坐，兩人之間擺着幾盤冷菜和一壺清酒。
“大将閣下指的是江東嗎？的确，此人這兩年的發展實在是太快了，給帝國陸軍造成了重大的損失。”笠原幸雄放下酒杯，有些憤憤又有些佩服的說道。
杉山元搖了搖頭，他把嘴裏的食物咽下去後才說道：
“江東的發展壯大隻是這個變化的一方面，并且還不是最主要的。”
“大将閣下的意思是？”笠原幸雄放下筷子，準備認真聆聽。
杉山元略顯郁悶和惆怅的灌下一口清酒，
“我說的是整個中日戰争，時間才過去了兩年，整場戰争已經慢慢演變成了持久戰。”
笠原幸雄皺眉。
“笠原君，你難道沒有發現嗎？從今年開始，皇軍在各條戰線上的進攻都十分不順利。
出現這樣的情況并不是中國人變強了，而是我們變弱了。”
笠原幸雄若有所思的點頭，他慢條斯理的幫大将閣下把酒杯倒滿，等着下文。
“兩年前，在大本營和天皇陛下的估計中，隻要我們順利占領了中國人的首都，中國就會很快投降。到時帝國可以用中國土地上的資源武裝軍隊，北上或者南下，構建真正的大東亞共榮圈。
我們所有人都低估了中國人的抵抗意志，三月亡華便成了一句笑話。”
“呵呵……”笠原幸雄尴尬的笑了笑。
兩人舉起酒杯，隔空示意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
杉山元的話明顯還有很多，笠原幸雄靜靜的等待着。
“本來出現這樣的情況對帝國陸軍來說也不是大問題，但奈何……奈何我們是一個資源匮乏的島國。
從甲午海戰占領琉球、台、灣和朝鮮開始，我們就一直在爲這一場聖戰做準備。
但中國實在是太大了，大的超乎我們所有人的想象。
一旦中國人不投降，戰争打成了持久戰，我們弊端也就完全暴露了出來。
資源不足，這是我們最緻命的一個點。”
笠原幸雄聽到這些話也有些難受，他郁悶的喝下一杯酒。
杉山元繼續說道：
“随着戰線拉長前線，各部隊開始進攻乏力。兵力匮乏、後勤補給跟不上、軍工生産無法滿足需求等諸多問題都暴露了出來。
還有重要的一點，中國人已經從最開始的驚慌失措、茫然應戰中反應了過來，他們發現了帝國軍隊的弱點，并且已經開始制定出相應的戰術。
我們的民族千百年來一直生存在島上，自然條件惡劣、土地貧瘠，相較起來，中國大地簡直算得上是天堂。
這一戰我們傾盡了所有，民族能不能從孤島上離開，就看我輩軍人的了。”
笠原幸雄看着杉山元的眼睛，問道：
“大将閣下如此說，想來已經找到了解決之策吧。”
“是有一些淺見，但不全是我個人的，這個一會兒再說，咱們來聊聊江東。”
“嗯？”
“江東這兩年給帝國造成了很多麻煩，他炸毀了山東的煤礦，給我們的軍工生産帶來的**煩。
這是又破壞了同蒲鐵路和正太鐵路，想來未來一段時間，各地的工廠都會陷入資源困窘的狀态，這影響的不光是我們陸軍，還有驕傲自滿的海軍。
勝負不僅在戰場上，還在戰場之外，這一點江東做得比我們好。
持久戰中，因爲江東的破壞，皇軍的攻勢會更加乏力。
此人做了這麽多，肯定是早有準備的，我們過去還是太過低估他了。”
杉山元的眼中竟然現出了一絲欣賞之意，這讓笠原幸雄頗感意外。
“哼，這次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不會再有下次了。”
“嗯……”杉山元似乎是在斟酌話語，
“以戰養戰，以華制華，雖然很多人這樣說，但我們其實并沒有特别重視這一點。
随着戰争形勢的變化，我們的戰術和思路都應該有相應的調整。
崗村君的研究成果你有沒有聽說過？”
笠原幸雄歪着腦袋思考了一下，
“以華制華，政、治攻勢和軍事攻勢相互配合……”
杉山元點頭，
“嗯，我認爲他所有觀點中，最令人耳目一新的就是政治與軍事的結合。”
“大将閣下打算用這種策略來對付江東和山西的中國軍隊？”
“不錯，這兩天我反複思索，發現很多在軍事上不能解決的，也許在政治上會有突破口。
在南方，岡村君采取的是策反雜牌軍，孤立以黃埔少壯派爲主的中央軍。
這個思路我們可以借鑒。
中國軍隊派系林立，保存實力的現象比比皆是。這種情況在山西更加明顯。
在山西有閻錫山的晉綏軍，衛立煌的中央軍和地方雜牌部隊以及江東。這麽多勢力盤根交錯，是開展政、治攻勢最好的舞台。”
笠原幸雄的眼睛亮了起來，他放下筷子和酒杯，專心緻志地聽着。
“軍事工作主要針對江東，此人是大日本帝國的頭号死敵，不能對他直接采取政治攻勢。
以後無論是進攻還是騷擾，皇軍的主要方向都是晉東南。東西兩條戰線各有側重，要讓中國人看出明顯的區别。
衛立煌号稱有20萬大軍，其實并非鐵闆一塊，中央軍和地方軍隊混編，所以對他們應該采取政治攻勢。想辦法和地方雜牌部隊取得聯系，挑撥他們和中央軍或者江東的關系。對有投降意願的，不吝大加封賞，金銀錢财、部隊官職都可。
特高課的特工應該深入到中國部隊的各個階層，煽風點火，或者用金銀收買那些動搖分子。
總之，必須讓他們内部自己亂起來，然後我們才有機會。”
笠原幸雄越聽越激動，這些方法他之前想都沒想過。
“對于閻錫山和他的部隊政、治誘降爲主，江東占了晉東南，閻錫山一定滿腹怨言，皇軍隻要稍稍澆一點油，沒準确能讓他們徹底撕破臉皮。
閻錫山是老軍閥了，如果他願意投降，整個山西在名義上都可以給他。”
“嗯嗯……”
“除以上這些外，特高課還要加強對江東部隊的滲透。這是一支新出現的軍隊，我們對它的了解實在是太少了。
江東與國民政府和他們領袖的關系也是可以拿來做文章的，隻要能削弱江東部隊的戰鬥力，再細微的行動都要去完成。
德國公開支持中國，這對我們來說是一個天大的損失。江東與蘇德之間到底在進行着什麽交易，命令特高課不惜一切代價搞清楚。”
杉山元頓了頓，
“接下來一段時間我們就按這個思路行動，軍事工作和政治工作齊頭并進，争取在今年年内解決山西的事情。”
“嗨依！”
笠原幸雄已經不像最初那樣惆怅了，他感覺眼前一片豁然開朗，無數想法和點子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對了，大本營早些時候發來消息，屬于我們自己的特種部隊正在逐漸和訓練中。
特種部隊的主要軍官是從美德等國家留學回來的，相信這支部隊的實力不會比江東的弱。”
杉山元聽到這話臉上難掩興奮之情，
“來，祝帝國武運昌隆、祝天皇陛下的聖戰早日成功！”
兩人的酒杯相碰，然後一飲而盡。
“哈哈哈……”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