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非炮兵一團莫屬!
他們先是協助第二旅攻打黎城,随後又馬不停蹄地調轉炮口,加入了全殲第36師團的戰鬥。
現在他們又接到了命令,将炮口對準了南坡村。
要不是炮兵一團裝備了大量的卡車,以及大口徑榴彈炮的射程足夠遠,這麽反反複複的折騰,炮兵團的弟兄肯定已經受不住了。
二十多個小時的連續戰鬥下來,炮兵團的弟兄臉上雖有疲倦之色,但是眼神卻是異常的清明。
這是他們第一次痛痛快快的打!炮。
隻要想到小鬼子在他們的炮火下顫抖、燃燒,炮兵團的弟兄們就如打了雞血一樣,渾身充滿了力氣。
二十多個小時,大炮有歇息,他們卻從未閉眼。
此刻所有的戰士都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動不動。
天空中有清風吹過,帶來了一絲硝煙和血腥的氣息。
炮兵團構置了三個陣地,在每人陣地的外圍都有劉大貴的防空火力網。
日軍的偵察機一直在戰場上空盤旋,隻要大炮開火,陣地就一定會暴露出來。
接下來必定會引來瘋狂航空兵的攻擊。
但是現在身處戰場,就算死也不能退。
再密集的火力網也會有蒼蠅飛進來。
前一天的戰鬥中炮兵一團損失了幾門火炮和近百個優秀戰士。這樣的損失朱二狗能承受,江東也能承受。
“師長命令,開炮!”
電話中傳來了張勝清平靜如水的聲音。
朱二狗轉身,目光鄭重的向高權點了點頭。
“放!”
“放!”
“放!”
無數面指揮旗被猛烈揮下,一聲聲嘶吼響徹陣地。
從這一刻起,靜止的炮兵陣地好像活了過來,人影重重、火光閃現、硝煙升騰。
幾十公斤重的炮彈旋轉着飛向天空,在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後,呼嘯着砸向小鬼子頭頂。
炮口閃爍的亮光如節日單調的煙火,
濃濃的炮聲仿若進攻的号角。
………
南坡村各處日軍陣地上的小鬼子們對這一刻的到來早有預料。
當聽到天空中傳來尖利的炮彈呼嘯聲,所有日軍士兵抛棄心中的雜念,用最快的速度躲進了最近的掩體裏。
如果将南坡村比作一方小小的世界,那麽從天而降的炮彈就仿若隕石,
大地被撕裂,熊熊烈焰蔓延。
“轟轟轟………”
盡管早有準備,但是當幾十公斤的炮彈真正做到陣地上的時候,
那毀天滅地的威壓仍然讓所有日軍士兵心驚膽戰。
單論防炮的經驗,小鬼子肯定是不如中、國軍人的。
他們還沒有被炸習慣,普通士兵極難忍受重炮帶來的沖擊。
慌亂中四處逃竄者有之,哭天嗆地者有之……
但是炮彈從天而降,自然不帶絲毫人類情感。
彈片如仙女散花一樣向四周飛射,沖擊波緊随其後。
望遠鏡裏,整個世界好像都沸騰了起來。
泥土碎塊被炸到了幾十米的高空,黑色的煙霧仿若水蒸氣一般籠罩着這方天地。
巨大的沙袋在沖擊波的作用下向四周分散,慌不擇路的日軍士兵有的瞬間灰飛煙滅,有的則如秋天的落葉一般在風中飄蕩。
盡管已經看過很多次了,但是這樣的場景仍然讓江東心情美妙。
讓他想起了第一次使用重炮作戰的經曆。
那是在徐州會戰失敗後的蕭城戰役。
他用從日軍手中繳獲的加農炮将一個大隊的小鬼子炸成了渣渣。
可後來因爲炮彈不足和轉移的需要,他下令将僅有的幾門加農炮銷毀。
那時的炮兵營戰士們悲痛欲絕,很多人甚至想與大炮同歸于盡。
是他向戰士們承諾,以後會有炮兵團、炮兵師……才讓大家的情緒轉好了一些。
一年過去了,他許下的諾言正一點點兌現。
在所有人都沒有察覺的角度,江東的嘴角扯動了一下,露出幾顆大白牙。
………
獨一師一團、二團、三團的戰士們趴在戰壕邊緣向南坡村的位置眺望。
因爲角度問題,許多人隻能看到漫天彌漫的黑煙。
但這樣并不影響他們的心情,很多人如他們的長官一樣,看着看着就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
那些從淞滬、從南京走出來的老兵,雙眸中有一絲懷念之色閃過,但是很快就被戰意取代。
錢木頭靠坐在戰壕裏,用一塊褐色的布仔仔細細的插着懷中的MG42通用機槍。
“哎,真是一茬不如一茬呀,炮擊有啥好看的?”
他不屑的撇,撇嘴手上的動作更加認真了。
錢木頭對懷裏的槍愛的是那樣的深沉,他平時不讓任何人碰,一旦戰鬥結束就會将之擦得幹幹淨淨。
‘隻要有這把槍陪着,婆娘老子也可以不要!’
這是他的口頭禅。
錢木頭甚至把自己的供彈手也給打發走了。
他身材壯碩,單人使用MG42機槍絲毫不費勁。
他甚至在機槍的邊上安上了一個彈箱,在進攻作戰的時候他能一邊跑動一邊單手握槍向敵人射擊。
至于精準度那自然是不用說的。
如果子彈都打到了天上去,楊富貴早把他拿下來了。
他的彪悍兇猛征服了周圍的弟兄,班裏的MG42成了他的單兵武器,沒有人不服。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炮火逐漸稀疏。
錢木頭把彈鏈放到槍擊上,并且幹脆利落的上了膛。
身旁的戰友也有也收起看熱鬧的心态,檢查武器彈藥,等待沖鋒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