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柴八重藏是第一個帶隊趕到南橋頭的日軍高級指揮官,當他看到大橋上的攻擊受阻時,立刻想到了讓巡邏艇從橋面發起攻擊。
同時他還命令兩岸的重機槍瘋狂地向橋面射擊,以掩護步兵的沖鋒。
日軍的巡邏艇上有輕機槍重機槍各一挺,還有一門迫擊炮。
三艘巡邏艇開足**沖向河心,巡邏艇上的小鬼子們看到了橋上正在阻擊的一連弟兄,他們毫不猶豫的開火。
無數子彈突然從側面打來,一連的很多兄弟倒在了撤退的路上。
“轟轟……”
巡邏艇上打來的炮彈因橋梁鋼架的阻攔會在戰士們的頭頂上爆炸,一時間彈片飛舞,防不勝防。
正面正在遭受日軍大部隊的攻擊,側面還有巡邏艇的威脅,一連當即陷入了苦戰之中。
“哒哒哒……”
沒等江東下命令,看到日軍巡邏艇越過了黃河中線,炮樓上重機槍陣地的弟兄們立刻扣下了扳機。
子彈穿破空氣,呼嘯着射向河面的日軍巡邏艇。
遭到射擊,巡邏艇上的日軍火力隻是暫停了幾秒鍾,緊接着上面的鬼子便繼續向橋面射擊,對北岸的重機槍不聞不問。
一連的困境江東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他拿起邊上的一把三八大蓋,壓滿子彈之後舉槍向河面的炮艇射擊。
“砰砰砰……”
一槍、兩槍、三槍、四槍,鬼子炮艇仍然什麽事兒都沒有,還在肆無忌憚的向一連射擊。
江東自信他的槍法在這個時代中沒有人能夠超越。
但是,
因爲河面光線昏暗,鬼子的巡邏艇又在不停的運動之中,江東沒有後世的專業狙擊瞄準鏡,一連四發子彈打出去,沒有取得絲毫戰果。
槍裏隻有一顆子彈了,江東決定賭一把。
他冒險走出陣地來到河岸邊,舉槍瞄準、秉氣凝神,感受着河面吹來的微微涼風,槍口随着巡邏艇的移動而轉動。
“砰!”
在某一瞬間,他果斷的扣下了扳機。
一秒鍾,兩秒鍾,……
終于,河面上的一艘巡邏艇突然變換了方向,像是一個醉漢一般打着旋直直沖向鐵路橋的橋墩。
“嘭!”
巡邏艇本就是日軍軍工臨時趕制出來的玩意兒,船身鋼材用的不多,結構性差,加之又是高速撞擊,當時就破碎解體,裏面的四五個鬼子哭叫着落入了奔騰的黃河中。
“轟!”
差不多是前一艘巡邏艇解體的同時,最靠近北岸的一艘巡邏艇被炮樓上的重機槍打爆,河面上騰起了一團明亮的火焰。
最後一艘巡邏艇見狀急忙掉頭遠離,逃到了河面中線以南的位置。
巡邏艇的威脅基本被消除,楊富貴和弟兄們身上的壓力頓時驟減,他們邊打邊撤,努力向北橋頭靠近。
江東剛收槍轉身,一陣熱辣的沖擊波突然将他掀了個跟頭,重重的摔在了河灘上。
“旅長!”
不遠處的小豆子急忙跑過來把江東拽起。
由于臉面朝下,江東的鼻子、嘴巴和眼睛裏全是泥沙,他費了好大勁才回過神來。
“噗!”
有個東西從半空中落到了江東面前。
他彎腰将面前的東西撿起,入手一看竟是一隻燒焦了的鞋,裏面還包裹着半片血肉模糊的腳掌。
邊上小豆子的臉色當時就變了,鞋面散發出來的焦糊味和烤肉味讓他有嘔吐的沖動。
江東擡頭,隻見前面炮樓的樓頂已經徹底的殘破不堪了,剛才有一發炮彈正好砸在了樓頂。
樓頂上的五個弟兄連同他們的重機槍一起成了碎片,鮮血碎肉混合着紛紛揚揚的從半空中落下。
江東的心中升起一絲難過,但此刻不是悲傷的時候,他躬身把那半片腳掌埋在了腳下的河沙裏。
“去叫迫擊炮和擲彈筒向橋面開火,告訴弟兄們狠狠的打,直到把炮彈打光。”江東對小豆子說道,
“掩護一連快速從橋面上撤回來,弟兄們不能再在這裏和小鬼子糾纏了!”
“是!”
北邊的槍聲越來越密集,看來小鬼子們也發了狠。
。
南橋頭。
飯田貞固遠遠地看着槍炮連天的戰場,“查明襲擊者的身份了嗎?是不是皖北獨立旅?”
赤柴八重藏搖頭,
“襲擊者身上穿着的是皇軍的衣服,我們沒有抓到俘虜,暫時還不清楚他們的身份。不過整個山東敢這麽冒險的,除了皖北獨立旅外,我想不出其他部隊。”
“還有。”他補充道:
“**人很有可能在橋上埋了炸彈,他們的目的是将這座鐵路橋毀滅。”
飯田貞固和小林淺三郎聞言臉色大變,前者喘着粗氣說道:
“讓勇士們加強攻擊,一定要想辦法保證大橋的安全。”
“橋上的阻擊很頑強,橋面太窄,沒辦法一下子投入太多的兵力,勇士們的傷亡很大。”赤柴八重藏說道。
飯田貞固心知面前的這一場戰鬥将關系到他整個軍旅生涯的榮譽,他強制自己鎮定下來,在腦海裏飛快地思索着對策。
一分鍾後他咬牙切齒地說道:
“立刻讓人去把鐵路裝甲車調過來,裝甲車在前,步兵在後,一定要用最快的時間攻到北岸去!”
一衆鬼子軍官的臉上都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小林淺三郎和赤柴八重藏親自去找裝甲車。
因爲此前鐵路橋一直處于未修複之中,南岸橋頭邊上停了許多列車,這其中就有好幾輛裝甲車。
正在進攻的日軍躲到了鐵軌的兩側,兩輛裝甲車打着刺眼的燈光開上鐵路橋,裝甲車上的機槍和小口徑火炮正在不停的噴吐火焰。
攔在鐵軌中間的鋼闆和沙帶被裝甲車輕松撞開,在裝甲車後面跟着有200多個小鬼子,此刻鬼子士兵們士氣大振,嗷嗷直叫地沖鋒。
一連的弟兄已經失去了僅存的掩體,好些個撤退得慢的兄弟倒在了血泊之中。
在如此狹窄的橋面上,裝甲車大顯神威,攔路的一切幾乎都被撞開。
江東看到有兩個重傷的戰士因爲行動不便沒有來得及撤退,他們趴在鐵軌上做着最後的抵抗。
但是步槍子彈根本沒有辦法破開裝甲車的外殼。
裝甲車的鐵輪子直接碾上了兩名戰士的身體,頓時鮮血和内髒就潑灑了一地。
江東見此目眦欲裂,他死死地握着拳頭,關節發出了一陣咔吧的脆響聲。
裝甲車距離北橋頭隻有300米了,但橋面上還有一年的十幾個兄弟,楊富貴也在其中。
“準備!準備!”
江東扯着嗓子大喊。
在他邊上,賈大林已經将所有的線接到了引爆器裏,隻等江東一聲令下。
兩百米!
裝甲車上的機槍又打倒了兩個戰士。
楊富貴一群人距離橋頭還有四五十米的位置,他們腳下正是一号橋墩的所在處。
江東高舉着的手始終不能揮下。
南橋頭的飯田貞固、小林淺三郎、赤柴八重藏、榮子恒………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們知道這場戰鬥的輸赢将會在接下來的兩三分鍾内揭曉。
萬餘鬼子士兵也一動不敢動地盯着橋面上的戰鬥,所有人都在等在裝甲車沖上北橋頭,将膽敢阻攔的**人撕碎。
裝甲車的駕駛員和車裏的其餘士兵臉上露出了微笑,他們似乎已經看到了勝利女神在向他們招手,看到了巨大的軍功和榮譽。
不能再耽擱了,江東重重的揮下了手,同時聲嘶力竭的大喊道:
“炸!”
楊富貴看到了橋頭的戰友們大張着嘴向他們招手,密集的子彈咻咻地從耳邊飛過,除了自己粗重的喘息聲外他什麽也聽不到。
突然,楊富貴感覺自己腳下的鋼鐵橋梁好像生騰了起來,他的視野一下子升得老高。
然後,他感覺到身體在飛速下降。
在身體砸向地面前的一瞬間,楊富貴看到橋頭有很多兄弟正在拼命的向他沖來。
“嘭!”
他重重的摔在了一個沙袋上,登時頭暈目眩,眼冒金星。
“連長!”
一名戰士緊張地把他的身體翻轉過來。
“咳咳咳……”
楊富貴捂着胸口拼命的咳嗽,肚子裏的器官好像被摔壞了,他此刻既想嘔吐又想大便。
和他一起的十來個戰士也被摔得七葷八素,有兩人甚至直接摔到了戰友們的懷裏,卸去了好大一部分力,受傷倒是不重。
“轟!”
爆炸從一号橋墩開始。
鐵路橋在爆炸的一瞬間被巨浪般的沖擊波向上擡升了四五米,然後又重重的從半空中落下。
“轟轟轟……”
橋墩一個接一個的發生爆炸,巨大的鋼鐵橋面如水紋一樣上下波動,橋面上的數10萬噸鋼架發出了嘎吱的扭曲折斷之聲,聽得人牙齒發酸,渾身起雞皮疙瘩。
“咚咚咚……”
幾噸重的裝甲車在這樣巨大的爆炸中猶如幾噸重的浮葉,不停地跟随橋面上下跳動。裏面的鬼子士兵撞在鋼鐵護闆上,頓時頭破血流、骨斷筋折。
“啊!!!”
兩三百個鬼子士兵驚恐的大叫,他們有的人身體随橋面上下擺動,有的人則像螳螂一樣死死地抓住身邊的橋梁鋼架。
但是無論他們此刻如何做,最終的命運都隻有一個,
死!
五秒鍾之内,爆炸從一号橋墩來到了八号橋墩。
“嗵嗵嗵……”
爆炸過後,無數的混泥土碎塊撲通撲通地落進黃河裏。
橋面和鋼架已經扭曲成了一團混亂的麻花,在兩岸幾萬人的注視下,鋼鐵的麻花重重地砸進了黃河裏。
“轟!”
數十萬噸的重量在千米長的黃河河面上砸起了滔天巨浪,仿若遊龍墜河,聲勢駭人。
橋面上的幾百個鬼子跟随着無數的鋼鐵一起沉進了黃河,其中有一些鬼子是遊泳健将,他們在河裏撲通半天後慢慢冒出了腦子,正在他們高興慶幸之時,無數扭曲的鋼架突然從頭頂砸落。
這些小鬼子在死之前隻感覺到頭頂有一片巨大的陰影遮蓋下來,然後便腦漿迸裂,成了黃河裏衆多魚類的食物。
許久之後,慘叫聲和重物的落水聲慢慢消失,寬闊的黃河河面也逐漸平靜。
親眼看到如此震撼的場面,江東和手下弟兄們的心緒久久不能平靜。
“南北大動脈至此斷絕!”
江東輕聲感歎了一句。
泺口鐵路橋雖爲外國公司出資承建,但是這幾十年來對**經濟的發展仍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可以說是這個時代頗爲偉大的一個建築,是一個象征的發展和進步的标志。
但是,江東仍然毫不留情的将之炸毀。
因爲他不确定曆史會不會因爲自己的到來而發生巨大的改變,如果武漢重慶等在短時間内陷落的話,就算再有驚天之才也回天乏術了。
爲此江東隻能盡自己的所能削弱日軍的實力,爲前線大會戰出力的同時也爲獨立旅的發展争取一些時間。
“大林!”江東對賈大林說道:“去把你藏好的汽車開出來,咱們要撤退了!”
賈大林和弟兄們一樣一直處于震驚之中,聽到江東的話後他才回過神來。
他帶着十幾個會開車的弟兄奔向炮樓後面,那後面是他藏卡車的位置。
南岸,
看到雄偉壯麗的鐵路橋就在自己的眼前被毀,日軍無論軍官和士兵全都陷入了呆傻狀态,直愣愣地看着逐漸平靜的河面,久久無語。
鬼子士兵的嘴巴大大的張着,他們一是被鐵路橋墜河的場景驚歎到,二是因爲親眼見到幾百個同伴在痛苦和慘叫中死去,他們的心中一陣後怕。
死在敵人的槍彈之下大多數鬼子都能接受,畢竟那是爲天皇陛下犧牲的,死得其所、死得光榮,并且在戰争勝利之後會有同伴把他們的骨灰帶回家鄉,年年接受倭國百姓的香火供奉。
但是,像剛才鐵路橋上的幾百同伴一樣死去,既痛苦又無屍骸留下,在這異國他鄉,陰魂無處歸去。
這一仗,将給萬餘鬼子士兵的心理留下嚴重的陰影。
飯田貞固臉色慘白,握着指揮刀的雙手正在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
他這一生徹底被今晚這一戰毀了,無論他此前得過多少的榮譽,所有帝國士兵、帝國百姓都将隻記得他今夜的恥辱。
寬闊的河面上此刻空空如也,借着月光和燈光,飯田貞固能隐約看到北橋頭的樣子。
帝國的死敵,他恥辱的創造者,江東現在就在那裏。
他很想提着指揮刀沖過去,和那個縷縷讓他失敗的**軍人來一場武士的對決。無論生與死他都會坦然接受。
隻是江東沒有給他這樣的機會,飯田貞固隻能帶着頹喪和恥辱,默默地等待着未知的命運。
邊上的小林淺三郎緩緩癱坐到了地上,他戰無不勝的信念已經被江東擊倒,此刻心如死灰,鬥志全無。
赤柴八重藏目赤紅、牙齒緊咬,這老鬼子嗜血成性,生平最好以殺人爲樂,在江東手下屢戰屢敗,屢敗屢戰,但是他心中的鬥志卻沒有如兩位長官一樣被擊碎,可能因爲是其有非人的心性。
榮子恒在短暫的震驚後嘴角露出了一絲微不可查的笑。
‘江東,江東……你他娘的可真讓人羨慕啊。’他在心中嘶吼。
幼年立志報國,青年從軍并遠渡海外留學,他榮子恒心中也有一個家國英雄夢。
也幻想過如江東這一般孤軍入敵營,大殺四方之後飄然離去。
如此才是男兒本色啊!
可自己卻稀裏糊塗的做了僞軍,背叛了國家和民族,這上天何其不公也!
他将自己投敵叛國的行動怪罪于上天,怪上天對他不公,怪上天沒有給他鋪好一條成就英雄夢的道路。
他此刻心中有羨慕也有嫉妒,但是嫉妒遠遠高于羨慕。
“中将閣下,讓炮兵部隊把炮彈都打出去吧,可不能讓江東這麽肆無忌憚的離開啊!”
赤柴八重藏幾乎是懇求着說道。
飯田貞固轉頭淡淡看了一眼赤柴八重藏,
“沒用的,這樣隻會白白浪費彈藥。現在鐵路橋被毀,皇軍的後勤補給将會更加困難。”
“可不能讓江東就這麽走了啊,放任他炸了鐵路橋,大本營是不會饒過我們的。”
“無論大本營接下來的命令是什麽,我們都必須完全服從。至于皖北獨立旅,我已經命令北岸的部隊層層阻擊了,他們想要全身而退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飯田貞固說完帶頭離開了南橋頭,他的身形在不知不覺中佝偻了幾分,使得原本個子就不高的他此刻看上去更加矮小了。
遠遠的看上去,飯田貞固就像是一隻大号的耗子,邁着小短腿無力地行走在蒼茫大地間。
日軍士兵垂頭喪氣地跟在自家長官後面回營,至于泺口鐵路橋,已經沒有了任何搶救的必要。
橋墩已毀,橋面和鋼架全都沉進了奔湧的黃河裏,除非調來十萬人,再有數十萬噸鋼材,不然想要南北通車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數千僞軍士兵的心态和他們的長官榮子恒有些一樣,但又不完全一樣。
一樣的是他們都感覺到了震驚和羨慕。
不一樣的是這些士兵看到小鬼子們被國軍欺負得垂頭喪氣、毫無還手之力,作爲**人,他們的心中還是莫名的爽了一下。
。
。
“旅長,前面大概有200多個小鬼子,還有更多正在趕來的路上。”
二連長滿臉硝煙地跑過來彙報。
江東看了看排成一條的十多輛卡車,深吸一口氣說道:
“讓所有弟兄上車,咱們直接開卡車沖過去!”
“明白!”二連長跑回去把正在和鬼子交火的弟兄叫回來。
鐵路橋這一戰,英雄營直接犧牲的弟兄有80多個,傷員60多,現在能戰鬥的已經不到200人了。
鬼子援軍正在源源不斷的趕過來,弟兄們不能再待在這裏了,一旦被鬼子大軍合圍,200多人能沖出去的可能沒幾個。
英雄營的每一個戰士都是财富,将來獨立旅發展壯大還要指望他們,他們是星星之火,不能折損于此。
很快所有人都登上了卡車,營長賈大林在第一輛車上,他在車頂上架了一點輕機槍,要給旅長和弟兄們打開一條通道。
後面幾輛卡車的車頂也架上了輕機槍,基本都是小鬼子的歪把子。
孫家父子也混在人群裏登上了卡車,隻是在上車的前一刻,孫大偉把兒子推上了江東的車,自己另外選了一輛。
“弟兄們!”江東站在車頂對所有人大聲說道:
“咱們這一仗幹的漂亮,任務也完成得很好,你們所有人都是好樣的,是英雄,是全旅學習的楷模。”
“等到和大部隊彙合後,我會将今天你們所做的一切寫出來,讓全旅的弟兄們都知道,你們将受到尊敬,受到敬仰。”
“現在,我要求你們再提起一口勁,我們一起殺出去。英雄營,無所畏懼!”
江東目光堅定的掃視一圈,然後揮舞着拳頭大聲說道:
“狹路相逢勇者勝!”
弟兄們今天晚上已經做了很多事情,所有人都很疲憊,但此刻他們面色潮紅,舉槍大喊:
“勇者勝!”
“勇者勝!”
……
孫家父子受此氛圍感染,也扯着嗓子一起高喊。
所有車輛的車燈大開,好似一隻龐大的黑暗掠食者,以碾壓一切的無敵氣勢沖了出去。
“無論發生什麽情況都不能停車!”
第一輛車的駕駛員一遍遍地念着江東最後交代的這句話。
“呼呼呼!!!”
十幾輛汽車呼嘯着駛出鐵軌,駛上公路。
前方,200多個小鬼子正在那裏嚴陣以待。
由于阻擊的**部隊突然撤退,日軍指揮官帶領100多個士兵沖上公路,想要直接撲向北橋頭陣地。
這一隊小鬼子剛走出沒多遠就撞上了從橋頭沖出來了十幾輛卡車,明亮的車燈讓鬼子士兵們一時無法睜開眼睛。
“是支.那人,開火!”指揮官拔出指揮刀指向正前方。
車隊的速度極快,雙方之間的距離轉瞬即至。
“砰砰砰……”
這一隊小鬼子在慌亂之中隻打出了幾槍,然後便慌忙地向道路的兩側閃避。
“哒哒哒………”
第一輛車上的賈大林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收割鬼子人頭的機會,他扣下扳機,子彈如雨點一般射向公路上的鬼子們。
“嘭嘭嘭……”
幾個受傷的鬼子躺在公路中間,他們沒有力量躲避沖過來卡車,他們的身體被卡車碾壓,内髒一團團爆炸開。
“哒哒哒……”
随後幾輛卡車上的機槍手們也開火了,子彈鋪天蓋地的掃向躲在兩側的鬼子士兵。
“嗖嗖嗖………”
卡車一輛輛的從公路上疾駛而過,鬼子士兵等卡車過後才從地上爬起來,追着尾燈不停的射擊。
前方的突然交火讓後方阻擊陣地的鬼子有了準備,當看到車燈出現的那一刻,鬼子士兵們紛紛扣下扳機。
“铛铛铛……”
“砰砰砰……”
擋風玻璃早已經被密集的子彈打爛,第一輛卡車的駕駛室裏飛入了無數顆子彈。
駕駛員的雙手死死地握着方向盤,他的腳将油門踏闆踩到底,任憑周圍的子彈如何呼嘯,他就是一動也不動。
“砰!”
一顆子彈穿過殘破的擋風玻璃,帶着灼熱射入了駕駛員的右胸,身後的座椅靠背當即就被鮮血染紅。
“呼呼呼……”
駕駛員感覺自己的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他看了一眼副駕駛上的兄弟,隻見對方已經沒了動靜,脖子上正有汩汩的鮮血在往外冒。
“啊!”
他張着嘴巴大叫,手上不動,腳下不松。
先是有兩個躲閃不及的鬼子被他撞飛,然後他又撞開了攔在路上的護欄,順利爲後面的車隊打開了通道。
車頂上,賈大林和弟兄們不停地向兩邊的鬼子射擊。雙方都已經殺紅了眼,瘋狂的大叫着。
一輛又一輛的卡車駛過路口,鬼子士兵們雖然兇猛,但他們沒想到**人會開着卡車沖出來,一時之間沒有什麽有效的阻擋手段。
“轟轟轟……”
很多顆手雷被扔到公路上,卡車左右騰挪,絕大多數手雷都被避開了。
但是到最後一輛卡車的時候,鬼子們也變得有經驗了,五六顆手雷被他們同時扔到了公路上。
卡車再無任何躲避的地方,有兩顆手雷恰巧在車底爆炸。
“轟!”
卡車一下子從地上騰起,在半空之中就燃起了大火,然後逐漸解體着砸向對面。
車裏的十幾個弟兄被沖擊波高高抛起,他們如仙女散花一樣落到了公路兩側。
好幾個人在爆炸的一瞬間就已經犧牲了,摔落到地上的人也已經受了重傷。
“爹!”
江東的車裏突然爆出了一聲大喊。
原來孫大爲就在最後的那輛車上,孫龍見汽車爆炸,父親倒地不起,哭喊着想要跳下車去,但是有兩個戰士拽住了他。
江東回頭,隻見火光之中有幾個顫顫巍巍的身影正在舉槍射擊,在他們的身邊是越來越多的小鬼子。
他們中間有人回頭看了一眼,見車隊已經遠去,大笑着沖向了最近的鬼子。
在火光的邊上,一具蒼老的身體渾身流血,隻剩下半邊臉旁的腦袋死死地看着遠去的車隊,身體時不時的會抽搐幾下。
。
車隊重新回到了表白寺村,停在了大地主孫大爲家。
受傷的弟兄正有人幫他們包紮傷口,江東帶着哭成淚人的孫龍直入了孫家。
接下來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江東要從孫家帶走一些糧食,以備路上之用。
“你跟我們走吧!”等糧食搬上車後江東對孫龍說道。
孫龍的眼淚已經流幹了,坐在地上不停的抽泣,聽到江東的話他緩緩搖了搖頭。
孫龍今天晚上也起到了一些作用,另外孫大爲死在了撤退的路上,江東便多說幾句:
“今天晚上你做的事情小鬼子早晚會知道,我們走後他們是不會放過你的。你确定要留下來嗎?”
“爹爹沒了,我要留下來照顧三位娘親,沒有我,他們活不下去的。”
孫龍雖然語帶哽咽,但是話裏的意思卻表達的很是清楚了。
“那好吧!”江東輕輕摁了一下孫龍的肩膀,“我們這就走了,你好自爲之!”
聽到房外的汽車聲逐漸遠去,孫龍緩緩站起身子走向内院,那裏面正傳來一聲高過一聲的哭泣。
【作者題外話】:從下一章開始故事将進入新的階段,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