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0日,黃河北岸,趙莊。
獨立旅萬餘人已經在此隐藏了一天。
“咱們部隊比之以前大不同了,萬多人的行蹤不可能做到完全保密,遲早會讓小鬼子抓到蛛絲馬迹。”
江東對着一衆軍官說道:
“部隊大的撤退方向仍和以前計劃的一樣,那就是想辦法進入太行山,徹底擺脫日軍的追擊。”
“旅長,濟南的黃河鐵路橋怎麽辦?還炸不炸了?”
一個月的轉戰似乎沒有讓馮金章徹底爽快,他略帶期待的問道。
其餘的人也紛紛看向江東。
江東輕輕一笑,“鐵路橋是日軍南北運輸大動脈上的重要節點,武漢會戰咱們可能趕不上了,但是我們也要想辦法爲會戰出一份力,因此鐵路橋必須要炸掉。”
“現在濟南周圍的鬼子應該有一個旅團的兵力,這個時候還去炸橋,會不會太冒險了?”
張勝清看了馮金張一眼後對江東說道。
“的确很危險,所以咱們要分兵了,大部隊繼續西撤,我帶英雄營去完成炸橋的任務。”
“什麽!”
衆人既震驚又疑惑,紛紛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旅長,這太危險了,南岸有那麽多的小鬼子,你隻帶一個營去,實在太冒險。”
謝成瑞極爲不贊成江東的這個計劃,“況且,你是一軍之長,是咱們部隊的主心骨,怎麽能脫離大部隊去做如此危險的事情呢?”
“是啊,旅長,要不就讓我帶英雄營去,我保證完成任務!”
其餘的人也紛紛勸阻。
江東對此早有預料,他壓壓手讓衆人安靜下來,
“這樣的行動人多是起不到什麽作用的,所以我隻帶英雄營去。還有,此次是深入敵後,我打算讓弟兄們繼續僞裝成小鬼子。人數少,不易引起注意,我有很大的把握讓弟兄們不放一槍就接近鐵路橋。”
他看了看衆人,繼續說道:
“僞裝成日軍,必須要有一個人會說小鬼子的話,獨立旅除了我再無其他人擁有此項技能,所以都别争了,不是不讓你們去,而是你們沒有這個能力!”
江東斬釘截鐵的說道,語氣中帶着無盡的自信和威壓。
“旅長,這……”
衆人被江東的這一番話批得張口結舌,他們的确沒有人會說日語。
“不行,還是太冒險了,我不同意!”
謝成瑞是獨立旅的參謀長,他要爲整支部隊負責。
“是啊,旅長,也不一定要有會日語的人去吧,隻要小心一些不讓小鬼子發現,我們總有機會靠近鐵路橋。”
沉默許久的吳展也出言勸阻。
江東不理會衆人,他拍着老夥計的肩膀說道:
“鐵路橋對小鬼子的重要性你也知道,如果能把橋炸了,必能夠狠狠的打擊一下他們,同時還可以幫助到我們國家的抗戰。我親自去雖然有些冒險,但是能夠保證将這個任務完成,還可以把弟兄們平安的帶回來。他們……”
他指着一衆軍官說道,
“他們去也有可能将鐵路橋炸掉,可是炸完橋之後肯定不能全身而退,有很大可能會全軍覆沒。英雄營裏都是一些老兄弟,他們跟着咱倆南征北戰,你忍心看他們爲了一個鐵橋全部犧牲嗎?”
“咱們可以不炸………”
謝成瑞的話說到一半便停了,他心中知道鐵路橋的重要性。
江東輕輕拍了謝成瑞幾下,
“你帶着大部隊繼續西撤,等完成任務之後,我會帶着英雄營來追趕你們。”
謝成瑞沉默許久,終于還是點了點頭,
“好吧,那你小心點。”
見參謀長都已經妥協,其餘的人也就不再多言。
在之前的戰鬥中繳獲了兩部電台,江東對衆人說道:
“電台我會帶走一部,炸完鐵路橋後會第一時間與你們聯系。放心,咱們在鬼子眼裏是一隻幾千人的部隊,他們不會去留意一隻幾百人的自己隊伍,所以此次任務隻能說是有驚無險。”
他鄭重地道:
“倒是你們要小心一些,和往常一樣晝伏夜出,盡量不要讓鬼子發現行蹤。現在小鬼子正在氣頭上,一點風吹草動就會讓他們傾而出。”
謝成瑞戰場經驗豐富,吳展心思靈活,兩個團長打起仗來也是一把好手。
江東決定隻他自己帶英雄營去濟南,其餘的人都留在大部隊。如果遭到日軍圍追堵截,部隊裏的衆人可以一起商量,不至于亂了方寸。
這個月來給小鬼子找的麻煩已經夠多了,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這萬餘人帶出去。
“你放心吧,大部隊人多槍多,小股鬼子根本不是對手。等鬼子大軍集結起來,我們已經跳到外線去了!”
謝成瑞面色嚴肅地和江東握手,兩人自搭檔以來,這還是第一次分開。
江東豪邁的笑笑,
“那就這麽定了,部隊再休整一天,明天晚上分頭行動!”
“是!”
。
。
7月11日晚。
皖北獨立旅開始分兵,謝成瑞帶主力部隊西撤,江東帶英雄營北上。
夜色中,兩股人馬悄然分開,然後奔向各自的方向。
如此冒險和危險的任務沒有讓英雄營的弟兄們害怕,他們反而人人臉帶笑意、神情堅定。
‘我們是旅長手中最鋒利的鋼刀!’
‘好鋼要用在刀刃上!’
弟兄們在心中這般想着。
看着戰士們士氣高漲,江東心中也很是欣慰。
有如此優秀的弟兄,龍潭虎穴他也敢闖一闖。
“大林,讓偵查的弟兄跑遠些,發現情況第一時間回來報告。”江東對賈大林說道。
這次他沒有把獵人中隊帶上,因爲大部隊更需要他們。
“放心吧旅長,我已經這麽做了,前去偵查的都是一些老兄弟。”
賈大林身上穿着的是一套日軍中尉軍服,隻是袖腳和褲腿有些短,他走起路來看上去有些别扭。
“嗯,好!”江東滿意地點頭!
這次手下隻有一個營的弟兄,江東換上了一身少佐軍服,仍然挎着指揮刀,别着南部手槍。
天亮之後,部隊沒有隐藏行蹤,反而大搖大擺的走上公路。
偶爾能在公路邊碰到一些百姓,但是當老百姓看到這隻威風凜凜的鬼子隊伍時,全都跑得遠遠的,生怕遭殃。
遇到縣城和鄉鎮,隊伍一律繞開,江東不想再犯藤縣火車站一樣的錯誤,小鬼子不是傻子,一個不小心就會抓住漏洞,那時便得不償失了。
公路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會出現一個哨卡,隻是1938年的哨卡還沒有鐵絲網和炮樓,隻有兩個沙袋掩體和一根攔路的大木頭。
執勤的大多都是僞軍,有幾個小鬼子夾雜在其中,但他們的軍銜不高,隻是軍曹一級的。
江東這支隊伍軍容整齊、裝備精良,一看就是一支擁有強大戰鬥力的前線部隊。
僞軍畏畏縮縮的不敢阻攔,幾個真正的小鬼則因爲軍銜太低,根本沒有資格在江東面前說話。
就這樣,部隊的行進速度極快,隻用了20多個小時就趕到了離鐵路橋不遠的一個村子。
“表白寺村,有意思,有意思。”江東看着地圖上顯示的村子名稱,覺得十分有趣,
“先在這個村子呆一天,明天晚上再行動。”
“是!”賈大林領命。
“找兩個弟兄換一身百姓的衣服,到村子裏面去偵查一下情況。記住,讓他們重點關注村子裏的大戶人家。這裏是小鬼子的占領區,現在還活得好好的大戶多半都是漢奸,今天晚上部隊就到漢奸的家裏去打秋風。”
賈大林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明白!”
晚上10:00,化妝去村裏偵查的弟兄回來了。
“旅長,村子裏沒什麽異樣,都是老百姓,沒有日僞軍駐紮。”
“有沒有大戶人家?類似大地主那種?”江東詢問。
“嘿嘿……”偵查員呲着牙笑了笑,“旅長之前早有交代,我們也重點關注了這方面。村裏隻有一個地主,并且這個村周圍的土地基本都屬于這個地主。地主家在村子的中央,圍牆很高,還有兩個持槍的護院。最主要是地主家的兒子是僞軍的一個連長,并且這個連長這段時間都在鐵路橋那邊協助鬼子看守橋頭。”
“噢,還有這等事!”
江東想不到随意選的一個村子還有這樣的驚喜。
偵查員點點頭,“這家人平時在村裏作威作福,還幫着小鬼子幹了很多惡事,村裏的百姓敢怒不敢言,我們沒費什麽勁就把情況打聽清楚了。”
江東當即拍手,“就他家了!”
“交代下去,咱們現在是小鬼子,進村子後表情都兇一點、狠一點,但是所有人不準說話,一切溝通都由我來完成。”
“是!”
“踏踏踏踏………”
整齊而有節奏的腳步聲緩緩靠近表白寺村。
這個時代沒有什麽娛樂活動,平常的老百姓基本上在天黑後就躺下了。
此刻,很多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腳步聲吵醒。
狗的叫聲;小孩的哭聲,還有開關門的聲音,從村子的各處傳過來。
“汪汪汪………”
“踏踏踏………”
有人好奇的打開房門探頭張望,然後便見到一把把雪亮的刺刀和反射着冰冷月光的鋼盔。
“嘭!”大門一下子又關上了。
“娃他爹,外面怎麽了?怎麽這麽吵?”
婦人一邊哄着哭鬧的小孩一邊詢問道。
“噓!”男人急忙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他神色慌張地說道:
“讓娃快别哭了,外面來的是小鬼子。”
婦人一聽急忙伸手捂住了小孩的嘴,傳言小鬼子喜食人肉,尤其是小孩子的肉。
婦人聽邊上幾個村子的人講過,一旦惹日本人不高興了,他們就會把村裏的小孩搶去,支起一口大鍋,炖湯來喝。
日本兵深夜來到村子,肯定沒有什麽好事,男人鎖緊門,熄了燈,護着媳婦和娃縮在床上。
這樣的場面還發生在村裏的其他人家。
當江東一行人走到地主家大門口時,整個村子重新陷入了安靜,狗不叫了、娃不哭了,仿若剛才那短暫的吵鬧都是幻覺。
“咚咚咚………”
楊富貴用槍托使勁地砸着地主家的大門,沉悶的聲音響在村子的唱空。
地主家的護院早發現了這一隊突如其來的日軍,他們此刻正和地主老爺躲在門後,握槍的手微微發抖。
“誰……誰啊……”
地主老爺大着膽子問了一聲。
砸門的聲音停了下來,
“皇軍路過,速速開門,不然死啦死啦的!”
盡管兒子是僞軍的連長,地主老爺對日本人還是怕到了骨子裏。
“老爺,怎麽辦?”一個護院低聲問道。
地主老爺此刻汗流浃背,雙腿間的尿意正一陣陣傳來。
“咚咚咚!”
“快快的,不然一會所有人都得死!”
地主老爺深吸一口氣,他知道今天晚上是躲不過去了,
“讓家裏的人都躲到内院去,我去給皇軍開門。”
兩個護院點頭,轉身就跑的沒影了。
“皇軍大駕光臨,不知所爲何事啊!”地主拱手說道。
楊富貴一把推開矮胖的地主,朝後一揮手,一衆鬼子便跟在其身後沖了進去。
等确認安全後,江東才大喇喇的走進院子。
“太君,小人的兒子也在給皇軍當差,咱家是良民呐!”
江東直接走到正堂坐到了上首位置,面帶好奇地打量着地主家的布局。
許久之後,他向胖地主勾了勾手指:
“你滴,叫什麽名字!”
“回太君話,小人叫孫大爲!”
“喲西!”江東這個少佐彈拌得有模有樣,
“你兒子是僞軍?叫什麽名字?在哪裏做事?”
孫大爲心中緩緩松了口氣,臉上陪着笑,
“小人的兒子名孫龍,是一個連長,負責幫助皇軍看守鐵路橋。”
“嗯。你滴,良民。”
“是是是,皇軍英明,小人全家都是良民。”
江東皺眉,“孫桑,你的臉怎麽了?”
孫大爲不明所以,他摸了摸臉,然後搖頭。
“我還以爲你得了笑犬病,像土狗一樣一直呲個牙樂呵呵。”
站在門邊的賈大林聞言差點笑出了聲。
孫大爲側着耳朵聽江東講話,他不知什麽是笑犬病,隻得又呲牙陪笑,突然發現不對勁,急忙收住了笑容。
上首的江東在心中大笑,嘴裏繼續說道:
“皇軍有特殊任務,必須在你家歇一晚。把你家裏的人都叫出來給皇軍做飯,要有魚有肉!”
“嗨嗨嗨……”孫大爲不敢不應。
他的大院裏此刻站了300多個皇軍,個個都是刺到雪亮,面目猙獰。
他朝江東深深鞠躬,然後就去組織人給皇軍做飯。
“旅長,到處都檢查過了,沒有什麽異樣。”
孫大爲離開後,楊富貴走近江東小聲的說道。
“安排幾個弟兄到牆上去放哨,其他人先休息!”
“明白!”
孫家院子裏住有30多号人,此刻不分主仆,全都在廚房忙碌。
孫大爲安慰家人道:
“龍兒是個連長,皇軍會賣他幾分薄面,不會爲難咱們的,吃了飯他們可能就會離開,别害怕!”
這個地主老爺平日欺壓鄉裏時威風凜凜,佃農交不起租子,他就會收回土地,然後還會毫不留情的販賣掉人家的兒女,搞得整個表白寺村烏煙瘴氣、怨聲載道。
但此刻,胖地主趴在竈邊給竈台添加柴火,臉上和手上沾滿了鍋灰,狼狽至極。
“呼呼呼………”
平日除了趴在女人的肚皮上勞動外,孫大爲幾乎不做什麽運動,現在累得氣喘籲籲,如死狗一般。
他的大老婆、二老婆和三老婆也如他一般,正在做着她們從未做過的事情。
一個半小時後,
豐盛的飯菜擺到了院子裏。
仍然隻有孫大爲和幾個男家丁出來招待,女人們躲在竈房裏,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外面的動靜。
在吃飯之前,賈大林讓孫大爲等人把每一個菜都嘗了一遍。雖然胖地主可能沒有毒害皇軍的膽量,但是爲了保證萬無一失,該做的事情還是得做。
地主家的餘糧果真豐富,整隻的雞鴨和大碗的豬肉看得弟兄們狂咽口水。
獨立旅轉站多時,熱菜熱飯都沒能吃上幾頓,更别說雞鴨之類的肉食了。
看到弟兄們的樣子,江東微微一笑便讓開飯。
最開始的時候弟兄們還知道克制一點,但奈何腹中饑餓,所有人越吃越狂野、越吃越狼狽。
孫大爲爲了讓皇軍挑不出毛病,他們是按400人的飯量做出來的,但是最後也被吃得一幹二淨。
“太君,我讓人在做點?”
“嗝……”江東打了一個飽嗝,“不用了,這一頓飯很好,我會記住你的。”
“謝謝太君誇獎!”
江東站起來拍拍鼓脹的肚皮,“我的勇士們都累了,趕緊安排他們歇下,明天還有重要的任務在等着。”
孫大爲嘴巴大張,他以爲皇軍吃完飯就會走的,
“這……”
“怎麽?你想讓皇軍睡在外面的馬路上嗎?”
“不敢,不敢……”孫大爲連連擺手。
“那就好,趕快去準備,不然就抓你的女人來慰問勇士!”
孫大爲吓得差點跪下,他隻有三個老婆,怎麽可能會夠300個皇軍享用。
在江東的威脅下,孫大爲以極高的效率安排妥當。
也得益于他家的院子足夠大,房間也挺多,300多個皇軍拼拼擠擠,剛好能夠住下。
急行軍走了一天,江東也十分勞累,尤其是現在吃飽了飯,他更是覺得困乏。但是江東仍然強打着精神檢查了一遍哨位,确定無任何遺漏後才回房休息。
因爲他是長官,孫大爲把他自己的房間騰出來讓給江東睡覺。
“太君……”孫大爲小心翼翼地對江東說道:
“要不要我找一個花姑娘來給您侍寝?”
江東臉上全是疑惑。
孫大爲以爲他沒聽懂,然後又比劃着說,
“花姑娘,漂亮的花姑娘,村子裏有好幾個,都還是沒有碰過男人的黃花閨女!”
江東心中冷笑,孫大爲的用心極爲險惡。
借皇軍的名頭強行去抓村裏的姑娘,讓人不敢反抗。
他此舉還有另一層意思,那就是在村民中樹立威信,告訴他們自己的後台是日本人,以後要乖乖聽他的話,不然女兒和媳婦就會被皇軍強行占有。
江東差點被此人胖憨憨的一面迷惑,忘了他是一個老奸巨猾、魚肉鄉裏的漢奸。
他眼神冰冷的盯着孫大爲,一絲殺意已經從中迸現了出來,
“皇軍是來解救中國百姓的,我們不是禽獸,我們的目的是建立大東亞共榮圈。你滴明白?”
“是是是……”
“以後不準打着皇軍的名号欺壓其他良民,要是被我發現了,你和你兒子都死啦死啦的。”
“曉得…曉得,再不敢了。”
。
第2天,弟兄們又在孫大爲家蹭了兩頓飯。
這期間,所有的人都待在孫大回家的大院裏,基本沒有人出去過。
表白寺村的百姓也隻敢躲在家裏議論,沒有人會大着膽子靠近一步。
天色漸黑後,江東把孫大爲叫到跟前,
“你兒子在鐵路橋幹活?”
孫大爲不明所以,急忙點頭。
江東又問道,“想不想見你兒子?”
孫大爲這次徹底蒙了,皇軍想幹什麽?
“你跟我們走一趟,待我去見你兒子,我要當面感謝他!”
“老爺!”
“啊!”
“老爺救命!”
……
孫大爲還沒想明白江東的意思,然後就聽到後院傳來一聲聲尖叫。
他臉色大變,額頭汗珠滾滾而下,想要去查看老婆們的情況,腳上卻像是灌了鉛一樣,邁不動步子。
“放心,我們大日本帝國的勇士說話算話,你的老婆隻是暫時被捆了起來,不會受到其他傷害。”
“太君真的想見龍兒?”他顫抖着聲音問道。
“是的,你們父子都是大大的良民,我要重重的獎賞他。”
看着太君似笑非笑的眼神,孫大爲實在不敢說出一個不字。
“好,求皇軍不要傷害我的家人,我這就帶你們去!”
“喲西!”
。
。
“踏踏踏……”
整齊的腳步聲再次響徹小小的表白寺村。
孫大爲杵着拐杖,哭喪着臉走在最前面,他行走的速度很慢,但江東沒有催促。
現在天剛黑,也就是7點多的樣子。
江東計劃行動的時間是10點,那會兒鐵路橋的防守将會相對松懈一些。
泺口鐵路橋于1912年建成通車,是這個時代全亞洲跨度最長的鐵路橋。
鐵路橋建成後曾經曆過多次戰火的洗禮,在北伐和中原大戰時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壞。
1937年12月,日軍兵進濟南,韓複榘在不戰而逃的同時命令鐵路部隊炸毀泺口鐵路橋。
鐵路橋全長1255米,寬9.4米,有11個橋墩。
37年的時候鐵路部隊隻炸毀了兩個橋墩,大橋的橋面和鋼架基本完成。
日軍占領濟南後,調集了龐大的人力和物力修複鐵路橋,花費巨大的代價,想要用最快的時間打通南北交通大動脈。
江東算算時間,從日軍占領濟南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半年,鐵路橋應該已經修複好通車了。
江東在心中冷笑,他要讓小鬼子的花費全都打了水漂,并且還要将鐵路橋從黃河河面上抹去。
越來越近了,遠遠的,一條巨大的黑影正靜靜的趴伏在寬闊的黃河河面上。
在黑影的兩端有燈光閃爍,那裏是日軍守橋部隊的陣地。
“太君,前面就是鐵路橋了,我兒子的部隊就在那裏!”
這一路走過來皇軍沒有爲難他,孫大爲眼見快到目的地,心中放松了下來。
江東給身後的賈大林使了一個眼色,後者會意,悄悄的讓弟兄們做好了戰鬥準備。
剛剛靠近鐵橋,一個巨大的探照燈就射了過來,明亮的燈光刺得所有人睜不開眼睛。
原來日軍在橋頭修了一個10多米高的碉堡,探照燈就是從碉堡上面射下來的。
碉堡上的哨兵看到來的是一支自己人的部隊,在向長官禀報後就把探照燈移開了。
“你們是哪隻部隊?這麽晚了來幹什麽?”
有一個鬼字迎了出來,他一邊走一邊詢問。
江東高聲回答:
“我們是駐聊城的部隊,聽說将軍閣下圍住了皖北獨立旅,特來支援!”
對面的人明顯放松了警惕,帶着遺憾的聲音說道:
“唉,又讓他們跑了!”
在雙方說話間,距離已經拉得很近了。
江東低聲對一旁的孫大爲說道:
“叫你兒子的名字,讓他出來接你!”
孫大爲有些不解的擡起腦袋看向江東。
江東眼神冷冽,“快叫!”
“龍兒,我是爹爹啊,爹爹來找你啦,快來接爹爹啊!”
“龍兒……”
在江東的逼迫下,孫大爲一遍遍的叫着他兒子的名字。
“爹,你怎麽來了?”一個人影從鬼子身後竄了出來,一邊跑一邊詢問。
“我們是在路上碰到的,聽說是來找你的,便順路帶了過來。”江東搶在孫大爲之前說道。
孫大爲心中的疑惑更甚,但是不敢開口,隻是忙不疊的點頭。
“少佐閣下!”迎出來的是一名鬼子中尉,他見江東的軍銜比較高,于是急忙敬禮。
“中尉,我的士兵趕了一天的路,能不能讓他們休息一會兒?”
“爹爹,大娘二娘和三娘都還好嗎?”
“都好,都好。”
一旁的孫家父子已經開始噓寒問暖起來了。
孫龍的部隊一直駐紮在橋頭,每天都和鬼子中尉待在一起。
中尉對此人知根知底,見來人果真是其老父親,群衆對江東這支部隊的身份便不再懷疑。
“沒問題,少佐閣下請!”
“喲西!”
一行人穿過鐵絲網的封鎖線,來到了炮樓底下。
英雄營的戰士們跟在江東的身後,進入鬼子陣地後便慢慢分散開。
“中尉,鐵路橋對帝國十分重要,爲何隻有這麽少的部隊駐守?”
江東隻見到20多個鬼子和30來個僞軍,當然炮樓裏的日僞軍他沒算上。
聽到長官的詢問,中尉如實回答:
“此前鐵路橋一直處于修複狀态,前兩天才剛剛通車,司令部忙于處理皖北獨立旅的事情,新的布防計劃還沒有發下來。北邊這裏隻有皇軍兩個小隊和一個連的僞軍,對面也一樣。”
“噢!”江東點頭,“你們辛苦了。我這次将協助中将閣下将皖北獨立于徹底絞殺,不讓他們阻撓天皇陛下的聖戰!”
“嗨依!”有了共同的敵人,兩人的情感一下拉近了很多。
江東偷眼瞄了瞄周圍的情況,眼見弟兄們都已經就位了,他便指着炮樓說道:
“這是新修的吧,我能不能到上面看看,聽說黃河的夜景很美!”
“當然可以,少佐閣下請!”
炮樓一共有4層,每層都設有觀察孔和射擊孔。
因爲是晚上,炮樓裏的日僞軍都懶洋洋的躺在地上休息。
中尉走在前面,他邊走邊介紹,全然沒有發現在他身後跟随的人越來越少。
有一個排的兄弟跟随江東一起走進炮樓,他們在賈大林的眼神示意下,悄悄的在各層停了下來,選好了自己的目标。
頂樓架有一頂重機槍和一個探照燈,有兩個鬼子和三個僞軍在執勤。
“少佐閣下您請看,那就是支.那人的母親河,此刻正在我大日本帝國的統治之下。”
中尉有些意氣風發的說道。
“哈哈……”江東陪着笑了一下,“聽說此河源自高山,從東向西流經了大半個中國,河水孕育出了繁榮的華夏文明,那個時候日本還處于蠻荒狀态呢!”
中尉對江東的話不以爲意,他此刻正在暢想征服支.那全境時的樣子,
“支.那人隻會内戰,從古至今皆如此。這麽富饒的土地,應當由我大………”
他話還沒有說完,突然感覺後背發涼,低頭一看,帶血的刺刀尖正從他的前胸刺出來。
“少佐閣下,你………”
江東翻動手腕,讓刺刀将小鬼子的心髒絞爛。
“我是中國人,你的美夢留着到地府去做吧!”
中尉的嘴裏開始冒出血沫。
彌留之際,他看到了炮樓上的5個士兵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
那些他以爲的同伴正在向屍體補刀。
中尉的身體緩緩滑向地面,餘光中,
炮樓下的士兵們,一個接一個倒下,沒有人反抗,也沒有人發出一聲慘叫。
中尉的意識漸漸模糊,最後他徹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怎麽樣?”江東擦了擦刺刀上的血迹。
“都搞定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賈大林壓抑住心中的激動說道。
江東指了指炮樓後面的一排房子,
“帶人去把睡覺的敵人也解決掉,記住,千萬不能鬧出動靜!”
“是!”
江東看了一眼對岸的陣地,那邊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靜。
留兩個弟兄在頂樓站哨,他緩步走下炮樓。
炮樓裏充斥着濃重的血腥味,黑暗之中,一股股鮮血正在逐漸彙聚。
炮樓外,孫大爲和孫龍緊緊地抱在一起,兩人瑟瑟發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皇軍爸爸怎麽自相殘殺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