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營所防守的陣地位于河灘邊上,陣地正前方500米有一條四五米寬的無名小河。
這樣的位置對于守軍來說是相對有利的。
日軍進攻必須先越過小河,同時小河周圍的泥沼地帶也極大限制了日軍坦克和裝甲車的運動。
看着眼前已經被鮮血和硝煙浸染過無數遍的陣地,江東對于日軍的進攻充滿了一點期待。
作爲一個穿越者,他心中擁有無數抗擊日軍的想法和計劃。
但目前爲止最需要的是時間。
自1935年從陸軍軍官學校畢業之後,江東就一直在爲抗擊日本的侵略坐着準備。
在德國留學的這兩年他沒有絲毫的懈怠,最重要的收獲便是結交了大批德國軍官和一部分蘇聯人士。
他所結交的人自然不是一般的無名之士,這些人在世界大戰爆發之時,都能或多或少影響着各個國家的政治和軍事走向。
在留學期間,江東還以論文的形式闡述了德意志民族在未來可能爆發的戰争中可以采取的戰略和戰術,并成功引起了德國軍事高層的注意。
他所做的這一切自然都有其目的。
憑借對曆史走向的熟悉,江東想用這些信息換來德國的一些無償軍事援助。
未來何去何從,江東也有他自己的規劃。
首先要讓自己有一片獨立的根據地和一支獨立的軍隊,在此基礎上借助德國等的援助,構建屬于自己的基礎軍事工業體系。
江東所有的計劃都需要時間,而時間又顯得那麽的緊迫。
國民政府需要淞滬會戰三個月的時間來保證國民工業的内遷,而江東也需要這三個月的時間,爲将要發生的南京慘案做準備。
所以目前他需要确保淞滬會戰如曆史一樣打上三個多月,不能因爲他這隻突然混進來的小蝴蝶攪亂整個曆史的走向。
江東在各個陣地上巡視,他身後還跟着警衛員小豆子和一二連長。
戰士們正在熱火朝天地搶修工事,沒有人說話,大家心頭都很緊張。
“一會兒你們下去監督,一定要保證工事的堅固,必須抵抗得住鬼子重炮的轟擊。”
江東一邊走一邊對身後的兩個連長說。
“是,請營長放心!”一連長李學林回答道。
幾位長官在一公裏長的戰線上面走着,不時對搶修工事的士兵指點幾下。
“啊!”
突然一個正在修工事的士兵大叫一聲,丢下鐵鍬,癱坐在地上,雙眼驚恐的看着前面。
他這一聲大叫引得周圍士兵紛紛側目,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裏的活。
江東正想上前詢問發生了什麽,他就看見三連長王老虎從另一個方向急步走來。
“幹什麽?幹什麽?”
王老虎一邊大聲吆喝,一邊推開擋着他的士兵。
走到癱坐在地上的那個新兵時,他一腳給人踹了個跟頭。
“他姥姥的,就沒見過像你們這麽慫的兵。”
那個被踹倒的士兵這一下子好像回過神來,趴在地上一個勁的陪着笑臉。
王老虎冷哼一聲不再理他,走到士兵剛才修工事的位置,單手拎出一截東西來。
江東雖然隔得遠,但也能分辨出那是一隻斷臂。
王老虎的這個動作把周圍的新兵們吓了一大跳,大家都不自覺的向後挪了一小步。
“啧啧……”
王老虎握着斷臂的手掌,把斷處湊到鼻尖使勁的嗅了幾下,嘴裏啧啧稱奇。
雖然王老虎一直都有些兇神惡煞,但他的這一串動作還是讓江東都有些難受。
江東不自覺的聯想到了另外的事情上:
“難道這家夥有戀,屍,癖?”
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吓了一跳,江東趕忙搖了搖頭。
隻見那邊的王老虎揮着斷臂對圍在周圍的士兵說道:
“幹特娘,這是被重炮的彈片整個削下來的。我當兵這麽多年,這樣的重炮我也隻經曆過一次,還是中原大戰那會兒。”
他停了停又道:
“我也隻聽以前當官的說過,這樣的重炮口徑有100多那什麽毫米,一炮下來10米之内都得死翹翹。”
“看到沒,像這樣子削下一隻胳膊已經算好的了。我之前見過有人被直接轟的稀巴爛,肉都找不齊。”
王老虎的話使得周圍戰士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江東身後的二連長張勝清就想上前阻止王老虎動搖軍心,但被江東攔住了。
“給兄弟們打打預防針也好!”
江東淡淡的說道。
“呐。”王老虎把斷臂扔回最開始那個士兵懷裏,“你給人家刨出來的,再找個地方埋回去。”
他又扭頭對周圍的士兵大聲喝道:
“都特娘的愣着幹什麽,等着挨小鬼子的重炮啊!”
挨着王老虎比較近的士兵每個人屁股上都被他踢了一腳,
“都特娘的把工事修堅固點,不然一炮下來連骨頭渣子都找不到。”
周圍的士兵一哄而散,幹起活來比剛才明顯賣力多了。
王老虎像個常勝将軍一樣,叉着腰在人群中走着。
對幹活不賣力或工事修的不完善的士兵,他罵罵咧咧的走過去就是一腳。
“有這樣的老兵在,想來弟兄們的心裏也會安定不少。”
江東在心裏想着,
“這一仗過後,新兵也就變成老兵了,隻是不知道有多少人能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