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吃飽肚子,對張小卒來說并不難。
雖然下河摸魚的手藝稍微有些生疏,但脫光衣服下河一撲棱,幾個猛子紮下去,摸魚的手感就回來了。
讓張小卒高興的是這條河裏大魚頗多,不一會兒就被他逮到兩條大魚,一條鯉魚和一條鲶魚,都有五六斤之重。
他爬上岸穿好衣服,背起張屠夫,走去不遠處的樹林裏撿些枯樹枝,不敢把張屠夫一個人扔在河邊,怕有毒蛇或野獸出沒。
樹林不算大,隻有橫七豎八十幾棵樹,好在地上的枯樹枝不少,足夠張小卒烤魚用了。
一陣清風吹過,夾帶着一股清香從張小卒鼻前飄過。
張小卒眼神一亮,目光順着風吹來的方向尋去,然後臉上露出了笑容。
他看到一顆紅彤彤的果子,正挂在樹林外一棵藤狀植物的青藤上。
張小卒快步上前,但沒有急着采摘,而是先觀察了一下。
他發現藤上隻有這一顆果子,不認識這是什麽水果,紅彤彤的,形狀有點像桃子,散發着誘人的清香,給他皮薄汁多非常好吃的感覺。
青藤上還挂着許多風幹的果核,不知是被鳥還是獸吃的,地上掉了一些被啃食一半和熟透了脫落的,但都已經腐爛了。
張小卒以此判斷這顆紅彤彤的果子應該沒有毒,這才伸手摘下來,小心翼翼地揣進懷裏,準備喂給張屠夫吃。
他撿了一捆枯枝回到沙灘上,廢了一番功夫把火生了起來,用兩根鮮樹枝穿上魚,架在火堆上烤了起來。
然後去到河邊捧了水喂給張屠夫一點,接着從懷裏掏出果子,趴在張屠夫耳邊說道:“爺爺,我摘了一顆熟透了的紅果子,您聞聞,非常非常香,要不要吃呀?”
連問了幾遍,張屠夫始終沒有反應。
張小卒神色黯然地歎了口氣,用指甲把紅果掐去一塊皮,然後整顆握進右手裏,左手輕輕掰開張屠夫的嘴,右手慢慢用力擠壓紅果,擠出果汁滴進張屠夫的嘴裏。
紅果汁液很多,輕輕用力果汁就流了出來,清香撲鼻,饞得張小卒口齒生津,忍不住想咬一口嘗嘗。
“咳——咳咳——”張屠夫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啊,抱歉。”張小卒連忙道歉,以爲張屠夫是被果汁嗆到了,于是把他的頭稍微側了一下。
“爺爺,您聽得見我說話嗎?”
“爺爺,噴香的果子您吃不吃?”
張小卒在張屠夫耳邊詢問,張屠夫喉嚨裏發出模糊的咕噜聲,好像再說什麽,但聲音太模糊,張小卒沒聽清,不過由張屠夫拼命張開的嘴巴他明白了,張屠夫是着急要吃果子。
他急忙往張屠夫張開的嘴裏擠果汁,尋思等張屠夫稍微恢複點意識後再喂他吃果肉,省得再嗆到。
哪知果汁剛滴進嘴裏,張屠夫又劇烈咳嗽起來。
張小卒怔了一下,然後目光看向手裏的果子,心裏不禁狐疑道:“莫非是這果子的問題?不好吃?”
于是他昂頭往自己嘴裏滴了一點果汁。
“咳——咳咳——”
果汁剛沾到舌頭上他就劇烈咳嗽起來,這才知道聞着清香撲鼻的果汁竟然是辣的,并且奇辣無比。
張小卒隻感覺整個口腔一瞬間如着火了一般,而且火頭直往嗓子眼裏鑽,那沖勁直接頂心頂肺。
他這才明白張屠夫張大嘴巴不是要吃果子,而是要喝水的意思。
“啊,爺爺,對不起,我錯了!”
“我該死!”
張小卒一把扔掉紅果子,一邊尴尬道歉,一邊跑向河邊。
咕噜咕噜——
水剛送到張屠夫嘴邊,他就急不可耐地喝了起來。
可見真是被辣壞了。
讓張小卒松一口氣的是,紅果子隻是辣,沒有毒,辣味過了就沒事了。
不過,也可能是有毒的,但他吃過龍涎果,身體百毒不侵,紅果的毒性可能達不到傷害他的程度。
好在張屠夫也吃過龍涎果,讓張小卒比較放心。
這麽一折騰,火堆上的魚沒顧得上翻轉,底下一面都快烤焦了。
張小卒翻轉着烤魚,爲自己差點把老爺子辣死而尴尬自責。
突然他神情一怔,感覺心窩處有一團火,這團火烤得他周身暖和,血氣旺盛,似有使不完的力氣。
可是他剛要細細感受,那團火突然消散了。
“莫非?!”
張小卒心裏蹦出一個吃驚的念頭,轉頭看向那個被他丢在沙灘上的紅果子,懷疑剛才心窩處的那團火和它有關。
他轉身看向躺在一旁的張屠夫,發現其蒼白昏暗的臉上不知何時竟泛起一點點血色。
确定自己沒有眼花後,張小卒不由地激動起來,往張屠夫身前挪了下身體,伸出手指給他搭了下脈,發現他的脈搏也變得有力了一些。
“讓我試一試!”
張小卒站起身,走過去把紅果子撿起來,吹掉上面沾的沙子,他沒有拿到河邊洗,怕水沖淡它的藥性。
他要試試剛才心窩的那團火到底是不是紅果子造成的,這次他沒有擠汁液喝,而是直接咬了一小口。
沒有細嚼,直接咽進肚子裏。
轟!
張小卒隻感覺一團劇烈的火焰在他肚子裏爆炸了,一股滾燙的熱流自腹腔升起直沖腦門,頂得他忍不住猛翻白眼,涕淚橫流。
他強忍着沒有去喝水。
約摸過了六七十息的時間,腹腔裏的滾燙熱流突然朝心窩處彙聚,最終在心窩處凝聚一團,似火焰一般。
張小卒頓時感到渾身暖意橫流,且血脈噴張,血氣之力空前旺盛,揮一揮拳頭似有能轟塌一座山的力量。
“哈哈,太好了!”
張小卒忍不住高興大笑,因爲血氣之力正是張屠夫所急缺的。
雖然說紅果子補的這團心頭火隻是暫時的,藥力過去後就會消散,但有總比沒有好。
“爺爺,對不住了!”
張小卒雙手合十,朝張屠夫表達深深的歉意,因爲接下來即将發生的事可能有點兇殘。
他從紅果子上掐下一塊大拇指頭大小的果肉,太大了怕張屠夫咽不下去,另一隻手把張屠夫的嘴掰開,然後瞄準他的喉嚨深處屈指使勁一彈,左手緊跟着捂住口鼻,張屠夫喉頭一咕噜,果肉咽進了肚子裏。
就見張屠夫枯瘦的身軀猛地一哆嗦,緊接着那深深凹陷的眼皮驟然睜開,眼珠子就跟充了氣一樣從眼眶裏鼓了出來。
“那個……我試過了,忍一下就好了。”張小卒急忙安撫,表示自己有經驗。
過了十幾息時間,張屠夫的眼皮重新閉上,又過了幾十息時間,身體也不哆嗦了,臉色漸漸紅潤,脈搏也漸漸有力起來。
“爺爺——爺爺——”
張小卒在張屠夫耳邊喚了幾聲,見他意識依然處在昏迷狀态,于是又掐下一塊果肉。
一連給張屠夫喂了三塊果肉,張小卒停了下來,不敢再繼續,怕張屠夫虛弱的身體受不了。
張屠夫的呼吸和脈搏都已經強勁起來,應該很快就能醒過來。
張小卒找來幾片大草葉,把紅果包好放在身旁,然後一邊烤魚一邊等張屠夫蘇醒過來。
過了一會兒,魚烤熟了,張屠夫剛好也醒了過來。
“爺爺,您醒啦,有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張小卒看到張屠夫醒來,連忙上前關切詢問,擔心紅果子有啥副作用。
張屠夫睜眼望天,短暫的茫然後醒過神來,看向張小卒搖頭答道:“沒有哪裏不舒服,倒是感覺精神好了很多,呼吸也順暢有力了,身體似乎……你是不是給我服用了什麽靈丹妙藥了?”
他忽然察覺身體狀況好轉了太多,且心窩處似有一團火在燃燒,烤得他渾身舒坦有力,當即猜測定是張小卒給他服用了什麽好東西。
“呵呵,不要在我身上浪費靈藥了,我的生機已經枯竭,救不活了。”
張屠夫笑着擺擺手,然後咳了咳發幹的嗓子,雙臂撐着身子坐了起來,問道:“有水嗎?給我喝兩口。剛才一直在做噩夢,夢見有人拼命往我肚子裏灌流火,莫不是預示着老夫死後會下火海地獄?”
“——”張小卒的表情瞬間僵硬。
“沒有水嗎?”張屠夫見張小卒表情尴尬,且不搭他腔,以爲張小卒沒有水。
“哦,有,您稍等一下。”張小卒連忙應聲道,跑去摘了一片大草葉,從河裏舀了些水捧給張屠夫。
張屠夫一臉困惑地看着張小卒,他記得張小卒有水袋的,莫不是弄丢了?
張小卒知道張屠夫在困惑什麽,當即把事情前後,以及眼下的情況同他講了一遍。
張屠夫聽完後驚訝不已,打量着張小卒問道:“你說你現在一點修爲也沒有了?”
“嗯,什麽都沒有了,就像從來沒有修煉過。也不能這麽說,我隻剩下單純的肉身力量,還有武學招式也都記得。”張小卒答道。
張屠夫舉目四望,驚歎道:“竟有這樣的遺迹,老夫聞所未聞。”
“爺爺,您認識這種果子嗎?”張小卒硬着頭皮拿起紅果,揭開包裹外面的草葉,放在張屠夫面前問道。
“這是……炎心果?”張屠夫不确定地打量着缺了一小塊的火果。
接着他神色一怔,看向張小卒問道:“剛才我昏迷的時候,你是不是喂我吃的這個,還用手捂我口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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