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天祿被張小卒信口胡謅的污蔑氣得怒火中燒,跳起來指着張小卒咆哮怒罵。
若不是場合不允許,他恐怕會拔劍問候張小卒。
“張屠夫,你收的這個義孫好沒教養!”都承弼鐵青着臉看向張屠夫。
張屠夫砰的一巴掌拍在酒桌上,怒視都承弼呵斥道:“老夫已經年過百歲,比你爺爺的歲數都大,你竟敢直呼老夫名号,教養何在?用不用老夫替你爺爺教教你?”
“你——”都承弼被張屠夫一句話氣得半死,可是卻無言反駁,誰讓他氣昏了頭,失禮在先。
“咳——”蘇翰林幹咳一聲,打圓場道:“今兒是個高興的日子,兩位愛卿不可爲了這點小事争吵不休,壞了興緻。此話題到此爲止,不準再談了。”
“哼!”都承弼甩袖怒哼,橫眉豎目,臉上寫滿了憤怒和不滿。
都天祿搖頭苦笑,坐了回去。
盡管他心裏充滿了憤怒,恨不得撕爛張小卒的嘴,可是想到此事若能這麽揭過去,便把怒火強行壓了下去,想着受點侮辱就受點吧,就當是這些年他一再爲難蘇錦而受到的懲罰。
蘇翰林看向都承弼笑道:“都相不必難過憤怒,朕也想到一件喜事,定可讓都相喜笑顔開。”
“不知陛下有何喜事?老臣洗耳恭聽。”都承弼拉着臉道。
“若果朕沒記錯的話,都相的孫女今年已經是十八芳齡,自被聖人接去仙宗修行,一去十幾載,都未曾有時間回來過,想來還未挑選良人吧?”蘇翰林笑問道。
都承弼聞言神色大變,他已經聽出蘇翰林的意思,連忙說道:“可依的婚嫁姻緣老臣哪敢指手畫腳,全憑她的聖人師父做主。”
說到都可依,都承弼的腰杆一下硬朗起來,故而言語也跟着強硬起來。
他話中帶棍,明意上是說自己,實際上卻是在警告蘇翰林,不要對都可依的婚事指手畫腳,否則惹怒聖人,吃不了兜着走。
卻見蘇翰林渾不以爲意,捋須笑道:“聖人超脫世俗,心中早已沒有紅塵俗事,怎會操心可依的姻緣大事呢?恰好,朕心中有一良人,與可依實乃天造地設的一對。”
都承弼急忙搖頭道:“不妥不妥。”
問也不問蘇翰林心中的良人是誰。
可蘇翰林根本不聽都承弼說什麽,目光忽然看向周劍來問道:“周劍來,你可有娶妻,或是有婚約在身?”
“禀陛下,都沒有。”周劍來皺眉答道。
他已經聽出蘇翰林想要做什麽,臉上頓時寫滿一萬個不願意。
大殿裏所有人都聽出了蘇翰林的意圖,全都震驚的說不出話。
他們極其懷疑蘇翰林是不是歲數大了,神經失常了,不然爲何剛把刀劍二聖得罪了,緊接着又開始挑釁問天宗的聖人,這是多想把自己作死啊?
“一個未娶,一個未嫁,真乃前世修來的姻緣。”蘇翰林信口胡說道。
然後問都承弼:“都相,你看如何?”
“哼!他一個斷臂的廢物,别說前世,就是往前修八百世,也配不上老臣的寶貝孫女。”都承弼鐵青着臉道。周劍來連忙點頭附和道:“老大人說得極對,周某人确實配不上令孫女。”
蘇翰林和聖人鬥法,他可不敢摻和進去,否則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閉嘴!你是什麽東西,有你說話的份嗎?”都承弼沖周劍來怒罵道,他不敢罵蘇翰林,故而把心裏的怨氣宣洩到了周劍來身上。
周劍來尴尬地摸摸鼻子,閉口不再言語。
都承弼目光轉向蘇翰林,道:“老臣若是哪裏做錯了,陛下隻管依律法處罰便是,是殺是剮老臣絕無半句怨言,但陛下斷不該拿一個斷臂的廢物羞辱老臣。若陛下執意這麽做,老臣今日就撞死在這柱子上,以保名節。”
都承弼指着大殿裏的柱子放狠話道。
“哈哈,愛卿不要生氣,朕就是覺得周劍來未來可期,與令孫女十分般配,故而有此一說。愛卿若覺得不合适,就當朕什麽也沒說便是。”蘇翰林連忙解釋道。
旋即目光誠摯地看着都承弼,肺腑道:“愛卿乃國之重臣,是朕的左膀右臂,等朕駕鶴西去後,還得仰仗愛卿輔佐新皇管理朝政,怎可有輕生的念頭呢?舍不得,萬萬舍不得呀!”
蘇翰林聲情并茂,聽得一幹大臣眼眶發紅。
都承弼的臉色緩和了許多,懷疑自己是不是過度解讀了蘇翰林的意思。
他俯身端起酒杯,道:“是老臣失言了,老臣自罰一杯。”
說罷,一飲而盡。
坐回塌上,他把周劍來上下掃量一眼,心裏猜疑不定:“蘇翰林把自己的誅邪劍都賞賜給了這小子,可見确實對這個小子青睐有加,或許他真是覺得這小子配得上可依?”
“他莫不是想借可依的婚事和問天宗拉近關系?”
“那他爲什麽又要拒絕天祿和蘇錦的婚事?”
都承弼一時琢磨不透蘇翰林的意圖,眉頭皺了又皺。
“你們喝酒去吧。”蘇翰林朝張小卒九人擺擺手。
九人當即施禮告退。
張小卒轉身離開之時,目光無意地掃向右邊,恰與一雙眼睛對視。
望着這雙眼睛,他先是愣了一下,随之腦海裏冒出另外一副對視的畫面,于是猛然間想起來這雙眼睛的主人。
張小卒臉色大變,慌忙把臉轉向另一側,并貓腰躲到牛大娃身側。
“咋了?”牛大娃瞧見張小卒躲躲閃閃的樣子,奇怪問道。
“有仇家。”張小卒小聲回道。
“仇家?”牛大娃猛地皺眉,目光往張小卒躲閃的另一邊掃去,并問道:“誰?”
“那邊那位老大爺。”張小卒道。
說完,他神色不禁一苦,“大爺”二字提醒了他,昨天早晨葉明月特意追上來提醒他小心大爺,他還以爲葉明月在捉弄他,此時方才知道,原來大爺在這裏。
牛大娃一下就看到了張小卒說的大爺,因爲那人正撐着脖子往這邊看,似乎是要看張小卒的臉。
大爺不是别人,正是禮部尚書孫文庫。
“他是誰?你與他結了什麽仇?”牛大娃發現自己不認識孫文庫。
“我與他沒仇,他與我有仇,一兩句解釋不清,你走快點,到那邊他就看不見我了。”張小卒催促道。
他隻知孫文庫和他有麻袋套頭之仇,未曾想過他們之間還有更深的仇。
“不好,你大爺站起來了。”牛大娃看見孫文庫忽然起身,連忙提醒張小卒。
“快走快走!”張小卒連聲催促。
“糟糕,你大爺追過來了,我看他面色不善,應該是沖你來的。”牛大娃又提醒道。
“那是你大爺!你親大爺!”張小卒不爽罵道。
然後腳下提速,往殿門徑直走去,說道:“老子出去躲躲。”
他真不敢被孫文庫抓到,因爲他發現這大殿裏坐着不少位被他用麻袋招呼過的人,若是罪行暴露,後果可想而知。
“小子,他去哪了?”孫文庫快步追了上來,但張小卒已經逃之夭夭,故而隻能拽住牛大娃問道。
他剛才隻是短暫地掃了張小卒臉龐一眼,還沒來得及仔細看清楚,張小卒就别過了臉,所以他還不能十分确定張小卒就是那個用麻袋襲擊他的惡賊。
他追上來是爲了确認心裏的猜疑。
他希望張小卒是,因爲那日被麻袋套頭襲擊的人有很多,如果确認是張小卒,他就可以聯合所有受襲擊的人向張小卒發難。
“肚子疼,拉屎去了。”牛大娃随口答道。
“粗俗!”孫文庫瞪了牛大娃一眼,馬上快步朝殿外追去。
牛大娃沒有阻攔,因爲知道孫文庫必然追不上張小卒。
張小卒出了大殿,問了聲門口的侍衛茅房在哪,然後就朝侍衛指的方向跑去。
侍衛以爲他鬧肚子,就沒多問。
張小卒本來想在殿外随便轉轉,等上一會兒再悄悄回去,不曾想孫文庫竟緊着追了出來,他嘟囔一聲“麻煩”,目光環顧見四下沒人,索性一個縱身翻牆出了皇極宮。
出了皇極宮,張小卒也不着急回去,就沿着腳下的路溜達起來。
知道皇宮裏規矩森嚴,一般人是不能四處溜達的,怕被人看見後攔下盤問,所以他故意躲着人走。
皇宮裏的風景自是秀麗多姿,他看着走着、走着看着,不知覺間已經遠離了皇極宮。
“蘇正,求求你,放過我吧。”
張小卒正欣賞着路邊花壇裏争相鬥豔的奇花異草,耳邊忽聽得前面傳來一個女子的哀求聲,女子口中蘇正的名字,一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往四下觀察了一下,發現眼前是一座花園,女子的聲音是從花園深處傳來的。
“這家夥不會是躲在寂靜無人的花園裏,對漂亮的宮女做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吧?”張小卒懷着惡意的揣測,放輕腳步,悄悄地靠近過去。
他本可以用入微心境偷看,但是覺得那樣做少了許多樂趣。
“本皇子早就和你說過,隻要你當衆跪下求本皇子,本皇子就放過你。”蘇正冷冰冰的聲音接着響起。
張小卒貓着腰,悄無聲息地摸到了近前,悄悄地撥開一簇花草偷看過去,入目的情景讓他大吃一驚。
隻見說着硬氣話的蘇正正躺在地上,軟語哀求的女子正站着,而女子一隻腳正踩在蘇正的胸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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